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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動心在線閱讀 - 第八章

第八章

    終于!終于又見到新綠芳香的草地,又呼吸到香鮮甘甜的氣息。清泉村的黃昏第一次讓她如此想落淚。

    梁千絮深深呼吸,讓滿山遍野的清氣驅(qū)走胸臆問的悶淤。

    他們終于出來了!她想振臂高歌。

    “噢!”身后的安可仰中彈。

    “啊,對不起?!彼缓靡馑嫉厝嗳嗨南掳??!拔彝宋冶荒氵??我哪時候被你抱著走的?”

    習(xí)慣性忽略癥又發(fā)作了。

    “方才好象有人走到一半,膝蓋痛到不行,我只好委屈一點擔(dān)任腳夫?!彼麅?yōu)雅地提醒。

    “我我可以自己走,你快放我下來?!绷呵醮笮?。

    “喂!他們在這里!”涼風(fēng)吹來一陣陣長呼,遠方的大漢率先發(fā)現(xiàn)了他們。

    “哪里哪里?找到了嗎?”由村長帶領(lǐng)的那組人馬遙遙應(yīng)喚。

    “喲喝!安小子喂!”大漢先領(lǐng)著自己的人火速趕過來。

    原來地道的其中一個出口竟然在這里!安可仰發(fā)現(xiàn)他們繞過鬼林和整座清泉村,來到通往橘莊的那片后山。想來朱掌猴曾經(jīng)從這個甬道口冒出來,被二愣子趙義無意間看見,才會鬼迷心竅,在后山步道上設(shè)陷阱。

    他繞了一圈,懷中的梁千絮跟著他團團轉(zhuǎn)。

    大自然本身便是最佳的偽裝者,多年下來,森林里的花苗種子四處飄飛,已然在地道出口形成一處屏障;若不細心采看,絕沒有人想象得到,尋常的兩塊大石頭與一片藤蔓后方,竟然別有洞天。

    不知道其它甬道出口又在何處?他對這處山道興起了強烈的探索欲。

    趙義四人也癱在出口附近,腰際用一條枯樹藤一個個綁住,脫臼的膀子仍然未接回去。

    這場災(zāi)難,夠他們學(xué)一頓教訓(xùn)了。

    “放我下來!”她掙扎著。要是被其它人看到多羞人。

    “是你自己說的?”

    “廢話?!彼緡仭?/br>
    “好吧!”安可仰直接手一松。

    “啊?!彼麄€人跌在草地上。

    村長的人馬分散得比較遠,大漢那組人先抵達。安可仰馬上退開三步遠,靠坐在一顆大石頭上,悠悠哉哉地等人。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跌她一記,也故意拉出距離。

    算了,這男人本來就反復(fù)無常,她不必想太多。

    但是心里就是不痛快??!方才明明是他自己未經(jīng)許可抱著她進進出出,現(xiàn)在又一副她有傳染病的樣子,退避三舍。讓村民看見他們兩人在一起,會破壞他的名譽不成。

    她移動一下姿勢,馬上痛得咬牙切齒。同樣是從地xue里歷劫歸來,她一身的骯臟憔悴,他卻神采奕奕,俊朗陽剛。

    上帝絕對是不公平的!

    “安,你們怎么會跑到后山來?”大漢氣喘吁吁地趕到。

    “你找我們多久了?”他笑咧了白牙,山風(fēng)吹動一肩狂野的長發(fā)。

    “幾個鐘頭前鈴當(dāng)跑來哭哭啼啼,說千絮失蹤兩天了,而你臺北和清泉村兩地飚車來回,似乎在找她。她跟在你后頭入了鬼林,沒想到一下子就看不見你。她擔(dān)心你們倆跌到山溝里,趕緊跑來找我求救。我一想到村長上次也莫名其妙掛了彩,擔(dān)心還有其它意外,所以趕緊組織村子里的壯丁,大家一起出來找人!”大漢瞥見頹靡在地的那群戰(zhàn)利。“這不是橘莊趙村長的兒子嗎?怎么被你串成一條香旸?”

    “喂,你快把人家解開。”梁千絮極是不好意思,連忙催促他。

    “我沒名沒姓嗎?”安可仰跟她要客氣。

    “千絮,你膝蓋都腫起來了?!贝鬂h連忙扶起她。

    “謝謝?!彼屑さ厣探枰槐壑Α?/br>
    方才他們兩人又有第二番激戰(zhàn),安可仰仍然主張不理他們,她則繼續(xù)主張她的行醫(yī)原則!

    “原則”這兩個字一丟出來通??梢詨核篮芏嗳?,于是安可仰移開頭頂上的萬斤巨石,提出一項折衷方案--他先把他們綁起來,等離開了地道之后,再替他們把膀子接回去,以免他們中途又想動壞心眼。

    既然拳頭比較硬的人是他,她只能同意。

    “讓我看看?!彼自谮w義身旁。

    經(jīng)過一路的折騰,四個俘虜又累又渴,氣息奄奄。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四人擠成一團。

    “會怕?會怕還敢做壞事!我頭頂還被你抓禿了一塊呢!早知道就剃光你。”她嘮叨的毛病又發(fā)作了。“過來!我替你接好脫臼的膀子。

    “你會接嗎?”趙義眼中慌疑不定。

    雖然要接回去不是問題,骨科卻非她的專長。梁千絮決定找最簡單的方法。

    她直接對始作俑者勾勾手指。

    安可仰認真地考慮半晌。

    “過、來!”她堅定地指著自己身前的地面。

    當(dāng)她眼中透出這抹堅持時,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空間。安可仰給大漢一個無奈的眼神,走到俘虜堆面前。

    “誰要先來?”他勾勾長指。

    “阿巴揚,你先?!?/br>
    “不要不要,你先?!彼膫€壯漢現(xiàn)在視他如猛虎。

    “看吧!他們自己不要的。”安可仰攤攤手,不負責(zé)任地想走開。

    “安、先、生!”梁千絮的腳底板開始打拍子。

    “每次小卿偷懶不寫功課,心心的表情就是這樣”大漢挨上來咬耳朵。凝肅的明眸馬上穿刺而來,他馬上識相地舉高手?!澳銈兠?,慢慢來,我不吵你們?!?/br>
    “好吧,姓趙的,就是你了?!卑部裳鲭S便抓住其中一個,也不管有否弄痛人,喀、喀、喀、喀連綿不絕的輕響滑過去,八只膀子全部推回骨臼內(nèi)。

    趙義撫了撫肩膀,再活動一下。手臂雖然還是很痛,起碼能夠動彈了。四人呆坐在地上,都有一種劫后余生的恍惚感。

    梁千絮一一解開每個人腰間的束縛。

    “脫臼的部分全替你們接好了,身上有擦傷跌傷的部分,待會兒到醫(yī)務(wù)所來,我?guī)湍銈儾羵€葯,有沒有人在半年之內(nèi)打過破傷風(fēng)針的?”

    “沒有”四人愣愣地搖頭。

    “好,那連破傷風(fēng)針一起打!”她拍拍手站起來?!耙院竺總€人安安分分過日子,不要一天到晚亂抓猴子、亂鉆地洞的,妄想發(fā)橫財!當(dāng)心哪天山崩,把你們?nèi)г诶镱^都沒人發(fā)現(xiàn)?!?/br>
    “我們的地圖”阿巴揚怯怯開口。

    “你還不死心?”安可仰服了這幾只挖寶蟲!

    到底是個山里漢子,雖然吃過虧,既然他接好了他們的膀子,又在沒有猴子引路的情況下把他們安然帶出山道,趙義也不啰唆,直爽地道:“山洞里一定有寶藏!那是三百多年前祖先留下來的,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秘密了,見者有份。等財寶挖出來之后,我們兩個村子的人對分?!?/br>
    “三百年前?”安可仰失笑。

    若是現(xiàn)在正流行的山區(qū)挖寶熱,那還有話說,雖然他壓根兒不相信“日本人在臺灣山里埋有寶藏”的鄉(xiāng)野奇談。然而,三百年前的財寶?

    “這張藏寶圖怎么來的?”他掏出來研究一下。

    “我向住在山里的一個長老買來的!”阿巴揚眼巴巴盯著自己性命之所倚的珍品。“他說他們祖先三百多年前在山上藏了一批寶貝,吩咐他們家世世代代做為寶貝的看守人。這張地圖就是寶藏的埋藏地點?!?/br>
    “既然如此,他可以自己去挖,何必轉(zhuǎn)賣給你?”梁千絮提出質(zhì)疑。

    “那個財寶是有咒術(shù)的,看守人若監(jiān)守自盜,下場會非常凄慘,他有個叔公就是不信邪,自己半夜拿了鏟子去偷挖,結(jié)果挖不到不打緊,一回到家就突然發(fā)狂,沖到山澗里淹死了?!?/br>
    “既然有詛咒,你還敢去偷挖?你膽子還真大!”大漢湊到安可仰身邊跟著看。

    阿巴揚的聲音變小?!澳莻€咒術(shù)只是約束看守人,我們又不是他們家族的后人。”

    “這張藏寶圖花了你多少錢買的?”安可仰揚了下眉。

    阿巴揚口風(fēng)咬緊,堅持不回答。

    無所謂,安可仰摸一下藏寶圖的質(zhì)感,放在鼻間聞一聞,咬一咬,而后從長褲口袋里掏出一柄瑞士刀,剪下一個小角。

    “我的圖”阿巴揚心疼地低呼。他不理,再從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機。

    “你的口袋跟小叮當(dāng)?shù)娜f能寶袋一樣,什么東西都有!”梁千絮好奇得不得了。

    “里面還藏了一支手電筒,你要不要摸摸看?”安可仰頭也不抬。

    “騙人!手電筒又圓又粗的一根,你的口袋扁扁的,怎么裝得下?”她驚呼?!安恍拍阕约赫艺铱础!卑部裳鲚p聲低笑。

    她真的想去掏掏看。大漢忍不住了,突然趴在石頭上,完全學(xué)上安可仰對她聳背心的惡習(xí)。地上四個男人也同時露出奇怪的禁忍表情。

    這些男人的反應(yīng)挺詭異的

    “我說,千絮,你真的是個醫(yī)生嗎?”大漢揩去眼角的淚,努力深呼吸。

    好吧!雖然她不知道他們在笑什么,但是男人集體露出這種賊忒兮兮的表情,絕對不會有好事。

    “下次我?guī)湍愀蠲つc的時候,你不就知道?”她悻悻然收回手。

    安可仰遺憾地搖搖頭,將那一小角“牛皮”點燃了,湊在鼻端前聞一聞。

    “拭鏡布。”他把打火機收回萬能口袋里,地圖扔回去給阿巴揚。

    “什么?”幾個男人面面相覷。

    “拭鏡皮布,加上茶葉及咖啡粉,熏個三天差不多。”他踱到梁千絮身前,蹲下來查看她的膝蓋。

    “藏寶圖是假的?”她一時愕然,忘了提醒他自己才是醫(yī)師。

    “除非三百年前已經(jīng)有這么精致的后制技巧,否則我不會在它身上下太多注。”

    “不可能!不可能!”趙義用力捧著頭,千萬富翁之夢一夕破碎。

    “那你們照著去挖好了!如果不小心把圖弄丟了,記得回去找那位長老再買一張,我敢保證他家里還有很多?!奔热欢贾坪昧税?,當(dāng)然多印幾張比較劃算。

    “可是,那些地道究竟是挖來做什么的?”她不由得好奇。

    “什么地道?我們村子里有地道?”大漢一聽,躍躍欲試地跑到洞口前探看。

    “祭祀、避難、開party,看你喜歡怎么用便怎么用。日據(jù)時代,有許多原住民不眼管束,干脆跑進山洞里躲起來,這些地道大底不外乎這一類用途?!卑部裳霭阉谢貋怼!按鬂h,不忙,過幾天我們兩個下去玩一玩?!?/br>
    “可是,有人說鬼林里有法咒?!彼÷暤馈?/br>
    “不這樣嚇人,如何保守秘密呢?”他好笑地回。

    “有人一走進山里就失蹤了,再也沒有出現(xiàn)?!彼环獾氐馈?/br>
    “從其中一個甬道進去,再從另一側(cè)的甬道出來,當(dāng)然沒有出現(xiàn)。”

    所以這就是鬼林多年以來的秘密?真不有趣。她咕噥抱怨。再望一眼大漢和安可仰一副興味十足的表情,對他們來說,八成像找到新的游樂場一般吧!

    “安先生,千絮,你們跑到哪里去了?”老村長氣喘吁吁,總算趕過來。

    一行人里尚有一道玲瓏妙影。

    “你們終于出現(xiàn)了,我好擔(dān)心好擔(dān)心!”小鈴當(dāng)飛奔而來。

    梁千絮感動莫名。真是可愛的女生,一聽見自己失蹤便如此緊張,以前真是沒有白疼她了。

    她張雙臂,準備接住鈴當(dāng)投過來的擁抱:心想該下該先提醒她自己腳上有傷

    鈴當(dāng)直接撲進安可仰懷里!

    “我嚇壞了,你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消失,害我以為你跌到斷崖摔死了,嗚你以后不可以再這樣嚇我了!”

    梁千絮望著空空如也的雙臂。

    “好了,我們一點事都沒有。”安可仰摘下她的鴨舌帽,揉揉她熱呼呼的頭頂心。

    鈴當(dāng)?shù)男∧樎襁M他的胸膛,用力深呼吸幾下,彷佛想確定他真的在自己眼前。

    “失蹤比較久的人好象是我。”梁千絮自言自語。

    “梁姊!”鈴當(dāng)放開安可仰,呼喊一聲又撲過來?!傲烘⒘烘⒘烘?,我也好擔(dān)心你!你跑到哪里去了?”

    也?所以擔(dān)心她是順便的就對了。

    “等一下,我的膝蓋”她往后倒。

    一道銅墻鐵壁撐在兩個女人身后。他大手一撈撐,全納入懷。

    玲當(dāng)感激涕零,干脆兩個人一起抱住。

    “你們兩個都沒事就好了!”

    “鈴當(dāng),我不能呼吸了?!绷呵踝兂蓨A心餅干。

    “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去!別在這里纏夾不清?!贝鬂h定過來指揮交通。

    “你們幾個,記得來村子里打破傷風(fēng)針!”她回頭再交代一下趙義。

    “走了,煩不煩?”安可仰不耐地撈抱起她。

    “我自己可以走!”她驚呼?!澳阏娴臎]有受傷吧?餓不餓?我去買面給你吃?!扁彯?dāng)急切地黏在他的背后吱吱喳喳。

    “我很好?!卑部裳鲱^也不回。

    梁千絮覺得自己不只是跌進一個地洞而已,還跌入另一個空間里。

    在她原本的世界中,安可仰和鈴當(dāng)明明相看兩相厭,現(xiàn)在倒變成生死莫逆了。

    這一切是在何時發(fā)生的?她真的只跌下去兩天而已?

    風(fēng)動樹梢,葉蔽知了,夏末的野花開得熱切喧鬧,空氣中“急、急、急”的蟬聲,倒把她的心,也催促得毛躁起來

    “梁姊、梁姊,我去圖書館查過紀錄了?!扁彯?dāng)興匆匆地捧著一本地理人文志跑進醫(yī)務(wù)所。

    山難事件已經(jīng)結(jié)束三天,村子里的新興探險活動則熱烈展開中。自從鬼林另有乾坤的消息傳開來之后,膽子大一點的人都躍躍欲試,想要前往一探前所未有的新領(lǐng)域。

    由于內(nèi)部結(jié)構(gòu)未明,村長擔(dān)心猶有其它未被發(fā)現(xiàn)的陷阱或暗道,因此嚴令不許任何人私自進入,還派了村子里的男人們巡邏看守;同一時間,安可仰和大漢組成了“官方”的兩人探索小組,再連同橘莊的趙義等人,大伙兒興高彩烈地探險去。

    趙義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有機會正大光明的回去。安可仰說得好,與其讓他偷偷摸摸不死心,不如大家一起去。果然幾趟下來,橘莊的幾個男人都死心了。倒是以前的死對頭全變成喝酒唱歌的好兄弟--這就是安可仰的另一項異能,打你一拳再踢你一腳,照樣跟你交朋友。

    “你查到什么了?”連鈴當(dāng)也不能免俗,染上這波探險潮。梁千絮只能搖頭嘆氣。

    “我查了一下本地的史籍資料,發(fā)現(xiàn)真的有山民挖筑地道以避戰(zhàn)禍的資料耶!可惜里面也沒有完整的地圖?!扁彯?dāng)佩服地說?!鞍舱娴氖裁炊贾滥兀魏问碌搅怂种卸加写鸢??!?/br>
    梁千絮從醫(yī)學(xué)雜志前抬起頭,定定地打量她。

    “梁姊,你干嘛這樣看我?”鈴當(dāng)被她盯得毛毛的。

    “鈴當(dāng),你最近好象跟安變得很親近?”她清了清喉嚨。

    “還好啦!”鈴當(dāng)?shù)淖旖茄鹨荒ㄌ鸾z絲的笑。

    “你本來不是對他不感興趣嗎?”梁千絮,你管太多了!她告訴自己。

    然而,這幾天下來,她的心頭有如干萬只小螞蟻在啃噬。每每安可仰出現(xiàn)在她們的視線里,鈴當(dāng)?shù)难凵癖惆桶宛ぴ谒砩希缤姷缴竦o一般。

    對,她不舒服!她說不出原因,只知道心頭有一種澀澀的感覺安可仰只是救了不相干的人,都能讓鈴當(dāng)如此崇拜,哪一天若是真的幫了她一個大忙,鈴當(dāng)豈不是要融化在他腳跟前了?

    撇開她自己心里的異樣不說。他們兩人,論年記,論人生經(jīng)歷,論生活背景,都像大野狼與小紅帽的對比,完全不適合!

    她就是覺得一個三十三歲的男人去沾染一個十八歲的小女生太不道德。安可仰要碰誰都行,唯獨鈴當(dāng),她無法坐視。

    “在你失蹤的那一天,我打電話都找不到你,心情好差,就跑去找他商量。結(jié)果我才知道他很溫柔呢!”鈴當(dāng)絞著蔥白的纖指。“他一直抱著我,還說了好多安慰的話,我感動得差點落淚。后來我自己想一想,其實十五歲的差距也不算什么,好萊塢動不動就有六十歲老阿公娶三十歲美嬌娘的美談,不是嗎?”

    她不自在地換個姿勢?!霸捠沁@么說沒錯,但是嗯他的人生經(jīng)驗比你多,女朋友也交了不少”

    “這樣才好??!這年頭,有點經(jīng)驗的男人才知情識趣,那種毛頭小子我反而討厭?!扁彯?dāng)神秘地眨眨水眸?!岸?,梁姊,我偷偷跟你說,你不可以跟別人說喔!”

    “說什么?”她屏住氣息。

    “其實其實他已經(jīng)親過我了。??!我說出來了,真是羞死人!”鈴當(dāng)捧住自己的臉頰。

    “親過你?他親你哪里?”她失聲道。那只該死的色魔!竟然趁她不知不覺間對鈴當(dāng)下手!

    “很多地方??!他親過我的臉頰、我的額頭,我的鼻尖,我的小嘴唇還親過人家的肚臍。”鈴當(dāng)羞得整張臉全藏進手里。

    “肚臍?”梁千絮幾乎喘不過氣來。

    “對啊,有一次我剛洗完澡出來,正好被他撞見,他就說我有一顆好可愛的小肚臍,問我可不可以讓他親一親,我我就答應(yīng)了。”鈴當(dāng)怯澀地瞄她一眼。“梁姊,你不會認為我是個隨便的女孩吧?”

    “不,不會?!彼柿丝谕僖海钌畹睾粑?。“鈴當(dāng),呃,你,還是跟自己同年齡的男生交往,比較合適吧?”

    “我實歲是十八歲,虛歲算二十了。二十歲跟三十歲也差不了多少嘛!”

    “三十三!”她強調(diào)那多出來的三年?!叭绻皇悄甑咨?,說不定已經(jīng)滿三十四了!”

    “唉,愛情是不分年齡的。或許我有戀父情結(jié)吧!總之,我已經(jīng)決定了!”

    “你決定什么?”她問得膽戰(zhàn)心驚。

    “我決定,我未來的另一半,一定要年長我很多才行,起碼要大十歲以上!”小鈴當(dāng)握著雙手,望向遠方的天際,如同少女的祈禱。

    梁千絮腦袋嗡嗡響。

    連曾經(jīng)清醒的小鈴當(dāng)也難逃他的魔掌!偏偏他們兩個人外形真的很登對。

    他們都是身材高挑的人種,外貌不凡,男的俊挺,女的清俏,哪像她?不只長得平凡,個性也悶得不得了,安可仰不就常喊她“小八股”嗎?

    她再打量一下自己的穿著。同樣是牛仔褲和tt恤,鈴當(dāng)穿起來嬌美活發(fā),洋溢著青春氣息;安可仰穿起來更是挺拔瀟灑,讓人垂涎三尺;而她,兩百塊t恤就是兩百塊t恤,完全不像他們有讓衣服自動升值的功能

    天哪!她最近越來越在意外表了。她其貌不揚又不是這一、兩年才發(fā)生的事,應(yīng)該早就習(xí)慣了才對!而且,她竟在吃鈴當(dāng)?shù)拇祝?/br>
    “噢”梁千絮捂著臉,無顏以對江東父老。

    “我又看到那個女人了。”鈴當(dāng)趴在窗臺上往外看,完全不知道她的內(nèi)心交戰(zhàn)。

    “哪個女人?”

    “安大叔的老婆??!好象是那個很有名的新聞女主播,香云。”鈴當(dāng)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頓了一頓?!八皇请x婚了嗎?”

    “不知道。那個女人一進村子就去找村長,說她是安太太,有事要找安大叔,也不知道他們兩人是怎么回事。說不定他們只是分居而已,還沒離婚?!扁彯?dāng)突然捂著嘴,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臉色?!傲烘?,我說這些話,不會讓你不開心吧?”

    她沉默一下?!斑@件事又跟我沒關(guān)系,我有何好下開心的?”

    “那就好?!扁彯?dāng)拍拍胸口。“梁姊跟他好象交情匪淺的樣子,倘若他真的瞞著你與其它女人不清不楚,這不是當(dāng)眾讓你難看嗎?對了,我不算哦!雖然我跟他有過一些親密行為,可是我只能算小小的崇拜者而已,絕對不敢奢望自己跟他能有任何結(jié)果的,梁姊千萬不要誤會我?!?/br>
    她強笑一下?!笆裁唇磺榉藴\,少胡說八道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一抹狡猾從小丫頭眼中一閃而逝。

    鈴當(dāng)?shù)男v,讓燦爛的夏艷也為之失色。

    “前妻,好嗎?有沒有那個前字,意義差很多?!?/br>
    安可仰關(guān)上吉普車車門,一手拿著一罐冰啤酒,另一手提著臟舊的睡袋往洗衣店前進。

    他生命中的女禍顯然太多了,一樁接著一樁冒出來。

    香云亦步亦趨跟在他后頭,高雅的香奈兒套裝在這山村里顯得過度正式,她自己卻怡然自得,連顆汗珠兒也不見。

    “我是為你的名譽著想,山上人家比較保守,或許不太習(xí)慣離婚、三剛妻這些玩意兒,所以我勉為其難以安太太自居。”

    “那還真是委屈你了。”安可仰頭也不回地推開洗衣店大門?!澳阍趺粗牢以谶@里?”

    洗衣店由村長的侄子所經(jīng)營,他是清泉村出了名的八卦狗仔,安可仰認命地把睡袋交過去,付完訂金,并且隨時等待新一波的流言傳布開來。

    處理完洗衣的事,他踏回刺烈的陽光底下,香云馬上跟上來。

    “我打電話問凌曼宇,是她告訴我的?!?/br>
    “真高興知道我的前妻和我女兒的母親感情如此之好。”他無奈地仰天長嘆。“說吧!你有什么事要找我?我確信自己沒有漏了任何一期的贍養(yǎng)費?!?/br>
    “贍養(yǎng)費就是我來的重點之一?!毕阍莆⑽⒁恍?。

    “看樣子這場談話會很漫長?!彼朗嵋话褋y發(fā)。“走吧!我們找個涼快一點的地方。”

    “不用了,我只是想親自拿一樣?xùn)|西給你?!毕阍频皖^從秀氣的小提包里,翻出一只紅色的信封。

    “請?zhí)??!卑部裳鼋舆^來揚一揚,眉心聳得老高。

    “我要再婚了,所以從現(xiàn)在開始,你可以不必再匯贍養(yǎng)費給我了?!毕阍戚p聲說。

    他沉默片刻,瞄一眼新郎官的姓名。

    “陳家的二兒子?那家伙馬馬虎虎,還過得去,應(yīng)該可以給你一個平穩(wěn)的未來?!?/br>
    “謝謝你?!毕阍茰厝岬赝?。“當(dāng)初若不是你給我一個庇蔭,我可能一輩子擺脫不了我的家庭,更不可能出國進修,又找到這么好的工作?!?/br>
    “咳!當(dāng)初是某個女人口口聲聲要我遵守承諾,對她負責(zé),我才被趕鴨子上架的?!彼蛔栽诘靥嵝选?/br>
    “好好好,你怎么說就怎么是?!毕阍仆蝗货谏锨耙徊?,緊緊擁抱他。

    這是最后一次了。

    其實,她曾經(jīng)妄想過在這片胸膛停留,許多現(xiàn)實層面卻讓她明了其中的不可能。他還未準備好真正定下來,她則太渴望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庭。他們短暫的婚姻只是讓他有理由繼續(xù)在經(jīng)濟上援助她,至于感情方面,那是她一直碰觸不到的領(lǐng)域。

    而今,有另一個男人出現(xiàn),承諾給她永恒的愛。她接受了。但是她明白,在心底深處,她會一直保留一個角落給他。

    “好好照顧自己?!卑部裳龈惺苤鴳牙锏姆架?,低沉地囑咐。

    許多舊事在心頭流過。

    “好?!彼詈粑幌拢碎_一步?!拔乙娺^你的寶貝女兒了,可是尚未告訴她即將再婚的消息。麻煩你轉(zhuǎn)告她:我對她老爸的財產(chǎn)一點意思都沒有,請她不要再見到我就像見到臭蟲一樣?!?/br>
    安可仰笑了出來。“或許你應(yīng)該自己告訴她。”

    大街兩旁,許多扇窗戶露出探頭探腦的臉,她一一巡視過去,和她對上眼的人統(tǒng)統(tǒng)轉(zhuǎn)開頭,假裝自己沒在偷看。醫(yī)務(wù)所那一張俏臉最大方,香云隨意地揮揮手,得到一個友善的響應(yīng)。

    “改天吧!我要走了,你不妨帶她一起來參加我的婚禮。”她掏出車鑰匙,走向停在街角的lexus?!皩α?,凌小姐說你終于交了一個良家婦女?”

    “閣下似乎是新聞從業(yè)人員,麻煩在播報新聞之前先求證一下?!卑部裳霾铧c被一口啤酒嗆到。

    “我不正在求證嗎?”香云回眸一瞥?!鞍?,你是個很不錯的丈夫,不要再浪費生命了。”

    “再見?!卑部裳鲞x擇沒聽見,隨便揮了下手作別前妻,大踏步走開。

    唉,從未見過比他更怕當(dāng)個“好男人”的家伙了!他的心結(jié)究竟何在呢?香云笑嘆了一聲。

    無論如何,這都不是她的問題了。

    她坐進車中,黑色lexus消失在午后的塵煙里。

    “你是個很不錯的丈夫,不要再浪費生命了?!卑部裳銎仓街貜?fù)。他也不過是給前妻一點錢,給女兒一點時間而已,結(jié)果人人說得像他可以榮任十大杰出青年似的。

    是她們要求太低還是他要求太高?他推開醫(yī)務(wù)所的門。

    “怎樣怎樣怎樣?”鈴當(dāng)有如跳了針的唱機,一臉期待與興奮。

    “什么怎樣?”他給她一顆爆栗。

    “你和你老婆談判得怎樣?”她想死了要聽八卦。

    “是前妻!”他強調(diào)?!拔矣H愛的前妻決定再婚了,謝謝你的關(guān)心?!?/br>
    “那你不是失戀了?”鈴當(dāng)尖叫。

    “你再沒大沒小,當(dāng)心我要你好看?!卑部裳霾[起利眸?!扒跄??”

    她縮了縮腦袋,不敢再造次。他生起氣來的模樣還是頂可怕的。

    “梁姊剛才又回臺北了?!?/br>
    “這女人是嫌她麻煩惹得還不夠?這回我又要上哪兒去救她?”安可仰拍了下腦門。

    “放心,這次梁姊搭村子里的交通車到隔壁鎮(zhèn)去換客運,安全得很。她說她上次沒回成,所以這次得再去一趟,順便補點葯品上山?!?/br>
    他瞄一眼手表,下午三點,現(xiàn)在出發(fā)回臺北時間差不多。

    “我也應(yīng)該回去一趟?!鄙匣匾徊槌瞿俏粣廴锹闊┑牧横t(yī)生真的沒有出現(xiàn)時,他又匆匆趕回山上找尋線索,結(jié)果正事一點都沒辦到。

    “安”鈴當(dāng)想說話。

    “安是你叫的嗎?”安可仰給她一個白眼。

    “哼,看梁姊不在就對人家兇巴巴的?!扁彯?dāng)小聲抱怨。“人家也要回臺北啦!傍我一趟便車好不好?”

    “五分鐘后,我的吉普車旁集合,遲一分鐘都不等人?!彼蜷_門,往熱浪里走去。

    “我去拿我的包包,馬上回來?!扁彯?dāng)精神百倍地沖出醫(yī)務(wù)所,還差點撞翻他。“對了,親愛的安可仰先生男士公子,倘若我是你,下回見到梁姊之時,我會踮著腳尖走路哦!”“我又哪里惹到她了?”

    “沒有沒有,保證沒有,一點都沒有,你絕對可以相信我!”鈴當(dāng)吐吐舌頭,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安可仰開始感到大事不妙。

    懊死的,這丫頭一定又背著他造了一堆謠!

    他紡,他這輩子什么都好,就是女禍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