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和愛是什么都不重要，你說的這些?我?反正都聽懂了，”常盼站起來，她拉著方游的手，“你說你想對我?好，你已經(jīng)對我?很好了，我?也想對你好，想給?你買好看的衣服，把看到有趣的東西都告訴你，你生病了我?照顧你，我?都這么大了，不用你什么事情都想的面面俱到的，這種?東西沒有標(biāo)準(zhǔn)，你愿意給?，我?愿意接受，這就成了啊?！?/br>
    “責(zé)任也沒關(guān)系，反正你已經(jīng)改不掉了，那就一直這樣，只對我?好?！?/br>
    “不僅僅是親人的好，戀人的好也要，我?都要，只要你給??！?/br>
    “我?……”

    方游別過臉，不知道在想什么。

    常盼死死的盯著對方，她不知道方游到底在猶豫什么，她們之間可?以顧慮的其實很少，偏偏這個人想點東西從來不會往簡單里想，像是有人給?她設(shè)了無數(shù)的迷障，她繞來繞去，終其一生都走不出去。

    常盼在此刻終于體會到了什么是恨鐵不成鋼，她狠狠的踩了方游一腳，還?用力的推了對方一把。

    方游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撞到了木桌，桌上?的瓷杯傾倒，和茶水一起滾著，然后掉下桌碎成了片片。

    而氣的渾身發(fā)?抖的常盼在這清脆的碎瓷聲中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的高跟鞋踩在石板上?很突兀，方游怔然片刻終于回神，追了出去，可?惜她這位氣的要上?天的meimei走得飛快，穿過的人群一下子就沒影了。

    方游一邊打電話?，打開的一瞬間有好幾個未接，她手里還?攥著剛才桌上?被打濕的明信片，沒跑幾步，被拖家?guī)Э?來的蘇雁青拉住了。

    “你跑什么，怎么了？”蘇雁青顯然也是匆忙趕過來的，她表情不大對，旁邊站著的茍先生難得有點嚴(yán)肅，唯獨他們的小茍兒子笑嘻嘻的，牙還?沒長?齊，逗得不得了。

    “雁青你等會，我?有點事?！?/br>
    “先緩緩，你怎么不接電話?啊，好在你當(dāng)初留了倆號碼，那邊療養(yǎng)院的電話?打電話?過來，說你媽情況不大好?！?/br>
    方游愣了幾秒。

    “你說誰？”

    “你媽！養(yǎng)你那個宋香萍！”

    “她又怎么了？”

    “你自個溝通吧，反正他們電話?打到我?這里來意思是讓你趕緊回去?！?/br>
    蘇雁青這話?說的有點委婉，她平常講話?都很直接，在面對方游的家室終究還?是收斂了一點。

    就這么片刻的功夫，她看出了方游的不對勁，襯衫肩處和下擺皺的不像話?，嘴角還?有紅色的痕跡，看上?去像是蹭到口?紅了……

    想起剛方游那緊張的模樣，她倒是猜出了幾分?，但這種?時候不得不咽下去。

    方游沉默了片刻，向外看了眼，最后嗯了一聲。

    第53章

    常盼沒想到自己匆匆忙忙的來還是一場空, 她憤怒的打的回了酒店，中途方游的電話被她掐了好幾?個，沒想到對方居然也沒有鍥而不舍的精神，等到她都躺上床了也毫無動靜, 她就這么癱倒在床上, 瞇眼瞇著都快睡著了。

    手機乍然?響起, 接起的一瞬間傳來方游有些急促的聲音，“小盼, 快，跟我回雁城！”

    常盼：“雁城？為什么？”

    “媽病危了?！?/br>
    方游的喘氣聲有點大，“你?在哪，我來接你?，咱們?馬上回去一趟。”

    常盼這會兒也沒法發(fā)火，老老實?實?的報了酒店地址，收了收東西?，退了房在大廳等著。

    從方游口中迅速傳來的那個稱呼，在常盼耳里實?在陌生的可怕, 這么突兀的一個音節(jié), 乍起的茫然?下她竟然?不能迅速的想起親媽的臉, 第一個鉆上來的反而是對方那年那天那句聲嘶力竭的“是我的女兒”，雞皮疙瘩頓時爭先恐后?的冒了出?來, 在夏日的午后?, 竟然?開始發(fā)冷。

    宋香萍被送進療養(yǎng)院之后?的日子，方游會定期去看她，常盼其實?不大想去, 但一想到這位是自己的親媽，又沒有辦法推脫了。

    小半年一次的見?面?即使很短暫, 但經(jīng)歷起來卻很漫長，她現(xiàn)?在有目的回想，只記得長長的走廊，兩邊墻壁因為時間久了都有些剝落，有幾?個地方似乎翻新過，但也還是舊了，沒什么人來往，中廳坐著幾?個護士，戴著口罩，和空氣一起沉默著。

    而她親媽在的病房是個六人間，每個床位之間隔了一道簾子，遮擋作用了勝于?無，畢竟還有點透，當(dāng)時她們?的條件實?在太差，單人間近乎是個奢望，而這樣小小的病房里，住著的病人看上去都和常人無恙，但都看管的很嚴(yán)格，甚至走動的范圍也僅僅是在病床周圍。

    她媽的精神狀態(tài)每況愈下，常盼最后?一次見?她，是在高考前，宋香萍已經(jīng)徹底聽不進別人的話了，她像是終于?完成了沉溺個人世界的這一進化，目光永遠呆滯的盯著一處，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方游喊她她只是動動耳朵，連看都不看你?一眼，常盼叫了聲媽，她轉(zhuǎn)個頭，又迅速的別開臉了，她當(dāng)初動刀子最核心的理由?似乎也忘得差不多了，似乎連親生女兒的聲音也只是打擾她的龐雜，她背靠著枕頭，穿著病號服，有些蒼白而稀疏的頭發(fā)梳理的很整齊，輸著液，四周很安靜，當(dāng)時常盼和方游就坐在病床邊坐了會，就走了。

    她們?的mama，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