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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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城一中的小超市里什么都賣,大到棉被、床上四件套,小到牙刷牙膏。明信片歸于文創(chuàng)品類,擺在學習用品那一區(qū),各高校的文創(chuàng)明信片都有貨。 郁晌拿了一盒他學校的明信片去結賬,找超市老板借了兩支筆,一支遞給蕭筱。 “給?!?/br> “干嘛?”蕭筱不解地接過。 “你寫一張我寫一張啊?!彼f得理所當然。 “我?算了吧,我這學校哪好意思給人學弟寫明信片啊,還鼓勵人家……”她打哈哈自嘲,“他這成績放在當初也是吊打我的程度?!?/br> 況且人家就指名道姓要你郁晌寫,她瞎跟著湊什么熱鬧呢。 “你寫吧”,蕭筱見他在空白處題了大大兩個字“加油”,用手肘捅了捅他,“你認真寫呀?!?/br> 就加油兩個字多敷衍呀。 “你寫我就寫?!彼A斯P,有一下沒一下按著水筆筆帽,吊兒郎當?shù)卣f。 “…我寫給誰啊…”她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我?。∧憬o我寫一張嘛!”郁晌來勁了,開始翻舊賬,“高叁那年你給好多人都寫了祝福語,就我沒有!而我!就只給你寫了?。?!獨一無二!!” 光說還不夠,他還非要上手把自己的筆塞進她的手心,教小娃娃寫字那樣握緊她的手,往上面題“To郁晌:”,然后松開她的手霸道地說,“寫吧!今天!給我補上!” 距離太近…前胸貼后背的,他整個人環(huán)抱住她,湊在她耳邊講話時泛起的酥酥麻麻的異樣感讓她眩暈,蕭筱還沒來得及發(fā)作質問他“郁晌會永遠和蕭筱在一起”算哪門子祝福語,手就不聽使喚地往上寫著,“希望你天天開心?!?/br> 樸素但難得。 高壓學業(yè)下很難開心,何況郁晌原就有焦慮癥癥結,她希望他別想那么多,以自己為重。 慣性記憶促使她不用思考就寫下,當初她可是練了好久都覺得自己寫得不好看,那些被練廢的草稿紙統(tǒng)統(tǒng)被丟進垃圾桶里,隨著每日按時經過的垃圾車進入垃圾場。 最終也沒送出去,只是在臨近考試的時候跑去教堂里禁食禱告一整天,最后往奉獻箱里投了她現(xiàn)有儲蓄的十分之一,祈求上帝能夠看顧保守,一切順利。 這些郁晌統(tǒng)統(tǒng)不知情。 句號剛剛落筆,那張明信片就被郁晌抽走,舉高到面前認認真真地看清每一個字,完了還要賤兮兮地評價,“你怎么不寫蕭筱會永遠和郁晌在一起?” 你怎么不回應我一下,只有我們永遠在一起,我才會天天開心。 從蕭筱的角度看過去,郁晌手里夾著她練習無數(shù)次才有勇氣送出的最珍貴的祝福,眼神里卻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似是埋怨,又或者是別的什么。 可蕭筱不理解,他們永遠在一起哪里會比他天天開心來得重要? 人與人之間毫無私密空間地日日黏在一起只會讓彼此相互嫌棄,嫌棄就會生怨懟,怨懟一生就會出現(xiàn)裂隙。 隨之而來情感破裂,然后是心神疲憊,關系則分崩離析。 她不否認自己的消極思想,但: 只有自己天天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蕭筱不滿地伸手去搶他高舉的那張輕飄飄的明信片,口不擇言道,“愛要不要,而且你覺得那有可能嗎?” 永遠在一起有可能嗎? 氣氛隨著這句話而逐漸降到冰點,方才的曖昧煙消云散,尷尬因子在空中亂飄,一呼一吸在彼此間都顯得那樣存在感十足。 身高差距讓這場爭奪毫無懸念地結束。 蕭筱沒搶到,置氣地把自己手中的筆往收銀臺上一拍,就往室外走,冷空氣迎面而來一頭給她吹了個清醒。 她在爭什么呢? 年歲增長或許到底讓她成長了不少,學會換位思考何嘗不應該在此刻使用,蕭筱懊惱地摳著自己手指,她說錯話了,但好像無法挽回。 摸出手機點亮屏幕又熄滅再塞回去。 怎么辦…… 郁晌推開玻璃門走出來時手里捧著一杯現(xiàn)沖的香飄飄奶茶,香芋味的。他徑直走到她跟前,見她始終不抬頭,執(zhí)拗地盯著腳尖看,就強硬地把東西塞進她手里。 香芋味的香飄飄奶茶是蕭筱的最愛,哪怕外面連鎖奶茶店開得再多,她也還是鐘愛這一口,不過上大學后喝得少了。 她眼睛往手上飄去,塵封在腦海里的記憶逐一被喚醒。郁晌每次惹她不開心就用這個哄她,除此之外還要扮作馬給她騎才能解氣。 “對不起,我說錯話了?!彼鲃诱J錯,拿起錘子敲碎橫亙在彼此間微妙的界限。 不是覺得你的祝福不好,而是我更希望能夠和你長長久久地在一起,永不分離,這是我的心愿。 現(xiàn)實又無可否認地給予兩年的斷聯(lián),蕭筱說得也確實沒錯,那么他錯在哪他就要改,首先就是不能再讓她一聲不吭地走掉了。 郁晌把自己寫好的明信片遞給她過目,上面寫著:祝你考上X大。 嘴下沒把門的,蕭筱下意識回懟:“你以為人人都想去X大呢,隔壁P大也不賴啊!” 且不論X大和P大誰更好,郁晌忙不迭點頭,肯說話就好,“那我進去改改!” “算…算了?!笔掦阈奶摰孛羌?,學弟也確實是想考X大的,而后突兀地接上,聲音越講越小聲,“我剛剛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是什么意思,蕭筱沒明說,郁晌也不逼問。 超市內的一幕就這么被不尷不尬地揭過去,蕭筱心里還有個疙瘩,她知道是自己有問題,可要她正兒八經地道歉很難,而且確實也沒做到在一起啊,何況是永遠在一起呢。 心中依舊有個大疑團,不聽郁晌親口說出答案,她心上懸著的那顆石頭仍舊無法落地。 郁晌呼出一口濁氣,還好還好,愿意跟他講話就好,想趁熱打鐵借機問問為什么當初一聲不吭地走掉的,那時候他去找古亭一旁敲側擊也無果。 他們并肩往cao場走去,尋找高叁一班的大本營,擦肩而過許多陌生又憔悴的面孔,大家似乎都被生活折磨得不成人樣呢。 高叁一班在主席臺旁邊,他倆繞過半圈草坪從各個班級后方路過。 蕭筱鼓足勇氣抖了抖手里的信封,揪了揪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