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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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關(guān)于時間的那個難題也已成功攻克,甚至要比杜芢發(fā)現(xiàn)得更早更快。 想來也該如此,單打獨斗又哪里比得過一個優(yōu)秀且成熟的團隊。 她的那三年,本質(zhì)上毫無意義。她的痛苦!她的自我折磨!她那想象中的復(fù)仇!在現(xiàn)實面前顯得像個熱衷于自我麻痹的可憐小丑。像是連初中都沒讀完的科學(xué)愛好者關(guān)門數(shù)十年研究出了自以為是的優(yōu)秀理論,實際上不過是嬰兒囈語,只配淪為眾人笑柄。 但孤獨是她的錯嗎?只有一個人是她的錯嗎? 她是什么?她該是什么?她在這個世上的位置是什么?她沒有親密的人能夠幫她記住她的人生,那難道一個失敗者就該概括她的一生? 杜芢麻木地翻閱著這里所有的紙,最終目光停留在了一張草稿上,上面好像有幾句關(guān)于她的玩笑。真有意思,離開了這么久大家還愿意開她的玩笑。上面有幾張應(yīng)該是她的卡通丑圖,還有一句拿外語寫下的“無能暴怒”。最丑的那一張被一根黑色劃線筆給粗暴涂抹,明顯與畫畫的不是一批人,杜芢隱約希望這是林夕或老師所為。 她呆滯地凝視著這些符號與圖形,突然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了一點。她近乎頓悟式地意識到了,其實寫下這些,畫下這些的人,全部都已經(jīng)死了啊。 無一例外,無一幸免,他們?nèi)?,每一個人,都已經(jīng)死了。 被時代給殺死了。 在想到這個事實后一陣不該存于此刻的暢快將杜芢的大腦席卷,她幾乎開始大笑。一些類似于“活該”“報應(yīng)”一類的詞從她的嘴里流出,“做成了又有什么用!做不成又有什么用!”她察覺到自己在空無一人的空間里癲狂地喊叫,“還不是全死了,死光啦!結(jié)果不還是我活到了最后!” 不被愛沒關(guān)系!連自己的母親都憎恨自己也沒關(guān)系!一無所成也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她活了,活下來了,活得漂亮!活人有資格決定死人的一切,她才是那個唯一的勝利者。 而她現(xiàn)在也有資格,毀掉他們曾熱愛的一切,毀掉這個曾帶給了她無盡痛楚的所謂夢想。 杜芢舉起那把刀,刀尖,對準cao作臺。 不,她現(xiàn)在不該流淚也不該顫抖,她告訴自己這樣做只會顯得自己更加懦弱,她又不是什么失敗者。杜芢把沾了不少淚水的眼鏡取下,拿外套的下擺擦了擦,又像在表演一部幽默啞劇一樣,重新架起了剛才的姿勢。她這次想要給自己的力找個支點,于是在右手的刀下去之前先把左手重重按在了cao作臺上,按在了一片按鈕之上。 刀還沒下去,屏幕就先亮起。 在那一兩秒的驚嚇所帶來的停頓過后杜芢把頭抬起,她的眼睛逐漸適應(yīng)光亮,然后,她看清了那屏幕上面所展現(xiàn)的所有場景。 那是。 色彩。 繽紛的色彩遮掩掉了這片空間里的所有黑白,巨大的月亮將一塊屏幕填滿。游行的隊伍騎著恐龍穿梭于購物超市之中,午夜停車場里的人類開始失重。 曠野之上延伸公路,并不安穩(wěn)的飛機載著旅客,撞入一片古代建筑。人們?nèi)绶e木般被撒進嶄新大陸,紅色的卡車開始在公路上加速。 它騰空飛起,星球在眼前炸開,落滿一地碎塊。這里很好,干凈,明媚,沒有一處錯誤。 而那鑲嵌入大地的月亮依舊將一切守護。 她該將這一切毀滅,不是嗎?如果它們不是美到讓自己移不開眼的話,那該有多好。 杜芢覺得自己像一個哭著跪倒在神像面前的丑惡罪人,她被那堅硬的大手觸碰,再無任何反抗的借口。那一刻她仿佛找尋到了天堂的模樣,她如此自我的一個人,此刻卻希望被更大的存在包裹,吞沒。 這就是她的夢想了,她如此想道。如果說她這種人還能有什么夢想的話,那就是制造出一個這樣的世界,在這樣的一個世界里,留下屬于她的姓名。 她如此憎恨,卻又理不清內(nèi)心里的矛盾。她已然忘了自己當(dāng)時是如何下定的那個決心,如何決定徹底離開這個社會,載著這一塊巨大的思想墓碑,就這樣,背負上逃亡者的罪名。 說是罪名,卻沒有出現(xiàn)在任何大屏幕上。夢境擴展裝置的特殊性讓她就連存在都不能對大眾講清,她是最高級的反叛者,無數(shù)告知公眾,管理局會親自來會她。 真正出現(xiàn)在新聞上的時候,恐怕將是她被審判的那一天。 她買了輛夠大的房車,把能帶的基礎(chǔ)儀器通通搬走。買了當(dāng)下市面上最好的輔助機器人作為幫手,游走在真正的曠野上,根據(jù)舊基地里留下的線索,尋找著能夠躲藏的建筑。 她就這樣消失在了這座城市之中,再也無需擔(dān)心成家的難題。 如果說這樣一具已經(jīng)被折磨到近乎于空殼的身體還有著什么訴求的話,那就是在被徹底消滅之前,將這一切守住,尋求能將這一切研究成果記錄的方法,以及…… 擁有一個獨屬于自己的發(fā)現(xiàn),一個徹底高于現(xiàn)有成果的發(fā)現(xiàn)。 讓她,讓她自己,也能夠在這一片宏偉夢境的藍圖之上,留下姓名。 說到底啊,不過只是一場自己與自己的慪氣。 但杜芢,早已無力逃離。 -------------------- 第21章 過去(4) 在杜芢找到落腳點,初次嘗試恢復(fù)夢境擴展裝置運行后,她意識到根據(jù)設(shè)置,最短的運行時間也得滿一天,也就是意識里的十年。她發(fā)誓自己在初次躺在那張床的時候切切實實地想到了死,那時可沒人能將她手緊握,她獨自一人面對著一個堪稱虔誠的嘗試。她甚至緊張到開始祈禱,在口中過了一遍她所能想到的所有神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