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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相逢

    透析完，江倚青又陪母親在醫(yī)院里坐著觀察了半個小時，宋慈獨自返家，江倚青拐到街上去看路邊貼著的招聘廣告。

    或淺或深、各式各色的廣告紙交疊在一起，她手里握著根煙，走時沒抽完，笑著將其中一個很情色的廣告燙了個洞。

    她記了個白酒銷售，拐了個彎就到，這里底薪頗高，店面富麗堂皇，酒品更是琳瑯滿目。

    江倚青今日一身很是規(guī)整得體，黑色西裝褲，上身搭白色修身襯衫，經(jīng)理繞著她瞇著眼睛笑，打量了一圈，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

    問了她的年紀，經(jīng)理咂摸一番，湊近拍了拍她的肩，倒感慨地說：“年紀有些大了，不過也可以?！?/br>
    江倚青也了解其中彎彎繞繞，坐在一旁的沙發(fā)上等合同，正見兩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擁著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上了樓，男人飛速掃了江倚青一眼，點點頭，又對經(jīng)理笑。

    “靚！”男人豎了豎大拇指。

    合同沒到，經(jīng)理卻轉(zhuǎn)頭端來一大杯白酒。

    “來，試試崗?！?/br>
    “要是喝不下，只能免談?！?/br>
    江倚青垂眸看著酒杯，風情萬種的笑了一聲，輕輕的癢癢的，又讓人莫名的有些發(fā)怵。

    尚且不說她還未入職，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男人要你喝這么一大杯白酒，這也是不可能的。

    經(jīng)理倒也十分坦然：“不入虎xue焉得虎子？說是賣酒，不陪人喝酒怎么賣酒，這一杯酒你喝不下去，后面的應(yīng)酬還怎么談，年紀這么大了連這點都不懂，客戶可沒工夫陪你過家家?！?/br>
    “你長得漂亮，要是再會來點事，保你掙大錢。”經(jīng)理一步一步湊近，手再次覆蓋在她的肩頭，似是意猶未盡一般輕輕摩挲。

    有句話講的不錯，美貌是加分項。

    單出卻是死局。

    江倚青凝視著經(jīng)理的眼睛，忽而悲戚。

    “打擾了?！彼鏖_那雙手，像是輕輕的拂去一粒塵埃。

    出門時江倚青有些失神，不慎被厚重的玻璃門夾到，經(jīng)理站在后頭看著，遠遠地喊了句：“考慮好了再回來?！?/br>
    公交行駛在淡墨般的雨幕中，江倚青坐在最后一排，腦袋輕輕的靠在車窗上。

    她好看的眉眼攏著霧，一如窗外細密的雨絲，清涼的晚風穿過車窗縫隙拂進來，吹走車內(nèi)的悶氣，她的發(fā)絲微微揚起。

    手機響了聲。

    “我是張銘。”

    過了會，又問了句：“在干嘛，要不要一起吃晚飯？”

    很簡單，也很直白。

    江倚青嘆了口氣，斟酌片刻回道：“家里客人多，有些忙，已經(jīng)吃過了?！?/br>
    擱下手機，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撒謊，偏偏許銘這人又挑不出錯來，為人和善，還不嫌棄她的這樣的家庭。

    下了公交車，雨下的更大了些，不遠處cbd的霓虹燈在灰黑的云層里折射，像是藏著駭人的怪獸。

    江倚青頂著包一路小跑，身上沒有淋濕太多，高跟鞋敲在青石磚上，像是清脆的磬聲。

    她站在店鋪對過的車棚下，默默的吸了幾根煙，看著街對面的小店燈火闌珊，路燈映著懸鈴木斑駁的葉片，縹緲的煙霧散入雨幕，她翻手看著自己腫脹的指關(guān)節(jié)，有些火辣辣的疼。

    “怎么這么矯情?！?/br>
    江倚青在心里罵自己。

    她伸出手背淋在雨中，冰涼的雨水讓指尖灼熱的痛感緩解了一些。

    母親做完手術(shù)后的五年的時間里，曲曲折折的生活迫使江倚青有了不小的煙癮，煩悶時，迷茫時，暫時麻痹的仿佛能結(jié)束了一切，仿佛回到了以前輕松、溫馨的日子。

    她遠遠地看著自家的小店，客人不多，母親忙碌的身影時隱時現(xiàn)，江垂云上了菜，靠在柜臺前看書。

    好像沒什么改變，一切卻又都變了。

    正在這時。

    隔著雨幕，她卻恍然看見女孩清涼冷峻的眼眸，像是清晨山間的那一縷風，吹的人醒過神來。

    視線交錯，女孩也不躲避，依舊直勾勾的看她，金黃色的發(fā)絲格外顯眼。

    溫璃移不開目光，腦中靈感迸發(fā)，像煙花似的，噗噗一團團炸開，手里的相機記錄了方才那一刻：女人倚靠懸鈴木粗壯的枝干，一只手迎接雨絲，一只手夾著香煙，滿目悵然。

    江倚青掐滅了香煙，冒著雨幕沖進店里。

    她不忘沖著溫璃莞爾一笑。

    “不是跟你說帶傘了嗎，怎么淋成這個樣子！”江垂云沉著臉迎了出來，又轉(zhuǎn)身上樓：“我去開熱水。”

    宋慈則滿臉擔憂，找了一條寬大的舊毛毯將女兒裹住。

    “你這孩子，冷不冷??？”

    江倚青搖搖頭，就著毛毯擦干頭發(fā)，又到柜臺后頭端了碗兩碗糖水，她輕輕的踏過門檻，一碗擱在溫璃面前，一碗捧在手心里。

    “春天的雨涼，喝碗糖水暖暖身子，紅糖醪糟圓子?！苯星喟崃藦堃巫樱跍亓γ?，雨點打在棚頂噼啪作響：“好巧啊，又見面了?！?/br>
    江倚青的襯衫濕漉漉的，透過毛毯的縫隙能瞧見黑色內(nèi)衣隱約的輪廓。

    “嗯?！睖亓д稚袢タ此竦陌l(fā)尾：“好巧?！?/br>
    “小朋友，那天的事，真的很謝謝你?！?/br>
    “沒什么的?！睖亓种笓嵘贤胙兀劬粗?，腦海里卻莫名出現(xiàn)一只盤旋的海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