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給你做模特倒還睡著了，我看你的畫好像都沒畫完?！苯星嗾驹谠?，語氣中帶著些許歉意。

    “沒事，反而我更喜歡你睡著的狀態(tài)，瞧著輕松很多?！睖亓Щ氐剿柽呎嗖?，透過窗子看向窗外：“一會吃完飯繼續(xù)吧，大概還有兩個小時結(jié)束。雨下得很大，不方便回去可以在我這住，三樓有客房。”

    溫璃說著把青菜瀝水，舉起刀抵著菜梗，手腕一動，刀卻滑了一下。

    “當(dāng)啷”一聲擦著小孩的腳背掉在地上。

    “沒事吧？”江倚青驚呼一聲，連忙走近，蹲下身去查看小孩白皙的腳面。

    見其無事，這才拾起刀擱在臺面上。

    江倚青見她生疏呆楞的模樣，也料想到小孩尋常肯定是極少下廚的。

    水池灶邊都凌亂得很，江倚青倒也莞爾，伸手擦去小孩面頰上一處污垢，索性將她推到餐臺邊坐下，解下圍裙系到自己身上，笑著說：“我來吧?！?/br>
    江倚青切菜顛鍋很是利落，沒一會便端了一碟香菇青菜出來。

    下過雨后，江城的氣溫驟降，別墅里開了暖氣，外頭的寒冷冷雨被妥帖的隔在外頭。

    “jiejie你是江城人？”溫璃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低著頭小口喝湯。

    “嗯。”江倚青點了點頭，伸出手扯了張紙巾按在女孩的臉側(cè)，那里有一粒小小的米粒。

    “你呢？”江倚青問她。

    “我在美國出生，在江城生活過一段時間，后來去北京了?！睖亓Ы釉挄r抬起頭，習(xí)慣的注視對方的眼睛。

    “你是混血？”江倚青也看著這女孩深邃的眉眼，涌上了一絲好奇。

    “我mama是混血，這么算下來我大概有四分之一的加拿大血統(tǒng)，所以五官異類了些?！?/br>
    “這怎么能叫異類?！苯星鄶R下筷子，認(rèn)真的說：“你很漂亮，除了明星，幾乎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小孩?！?/br>
    “不?！苯星嗾Z調(diào)認(rèn)真：“就算放在明星里，也是很漂亮的小孩?！?/br>
    “我十九了，不是小孩?！睖亓дZ氣淡淡地反駁，卻也未再說些什么，這兩天江倚青偶爾也會叫她小朋友，她也都默認(rèn)了。

    “怎么不是，我十歲的時候你才剛出生呢？”江倚青喃喃自語，探出指尖把小孩嘴角的一顆米粒摘掉。

    “謝謝?！睖亓@訝一瞬。

    “沒關(guān)系的?！苯星嗾Z氣很輕。

    似乎吃飽了，她擱下筷子，攪動著碗里最后一口湯，調(diào)羹“叮?！钡淖仓胙亍?/br>
    “jiejie你做的飯很好吃?！?/br>
    江倚青唇齒間泄出一聲笑，她伸出手，隔著桌摸了摸小孩金色的發(fā)尾，軟軟的，像是小狗的尾巴，語調(diào)柔軟：“你做的也很不錯?！?/br>
    餐桌正當(dāng)中懸著一盞明晃晃的燈，映的溫璃的頭發(fā)毛茸茸的，這時江倚青才看清，原來她的瞳色是極深的棕色。

    “你別動！”溫璃暮然嘆了一聲。

    她拉開椅子，轉(zhuǎn)身去拿中島臺上的相機，同時輕聲說明了自己的意圖：”我要拍張照片。

    江倚青“啊”了一聲，整理了一下衣服，又將背后的長發(fā)攏到前頭，頗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沒漏?！睖亓щS意看了一眼。

    她拿了一盞小燈擱在江倚青面前補光，微微調(diào)整了參數(shù)后，按下了快門。

    “很有意境！”溫璃看著取景器里的人像，禁不住小聲贊嘆。

    飯后，雨終于停了。

    畫畫時，金寶跳到了溫璃的膝蓋上，江倚青側(cè)躺在沙發(fā)上，看著女孩一手勾勒細節(jié)，另一只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貓的肚皮。

    落地窗旁有扇玻璃門，推開便是一個很大的露臺，養(yǎng)著高高的檸檬樹和幾叢龜背竹，檸檬樹上掛著兵乓球大的果子，原本露臺是漆黑的，見雨停，溫璃便把露臺的燈打開了。

    暖黃的燈照的葉片也柔綠。

    江倚青依舊側(cè)臥在沙發(fā)里，背后濃綠的葉片輕輕墜著雨水。

    溫璃擱下畫筆，又拍了幾張照片。

    當(dāng)夜，江倚青住在三樓的客房里，屋里擺著的是雙人床，通鋪著長毛地毯，被褥中帶著一絲極微弱的香氣。

    像是小孩發(fā)尾的味道。

    睡前，江倚青去三樓的露臺抽煙，下過雨的空氣濕潤冰涼，吸進肺里都帶著絲冷意。

    許銘發(fā)來消息，定了幾天后的約會地點和時間。

    對話框里，大部分都是他在說。

    江倚青偶爾會回個“嗯”或是“你決定就好”這種話。

    許銘對待約會的態(tài)度頗為認(rèn)真，他似乎選了好幾個餐廳，發(fā)來一串地址，中間夾帶著幾個歡歡喜喜的語氣詞。

    從露臺上恰巧能看見小孩的臥室。

    溫璃換了吊帶睡裙，坐在床上，腳邊散著鏡頭蓋和相機的電池，銀色的電腦擱在她腿上。

    她仔細的瀏覽一遍，將今天所有的照片都歸置到了那個未命名的文件夾里。

    那副已經(jīng)完成的水彩人像擺在墻角。

    兩根煙吸盡，許銘那邊終于沒再有了聲響。

    江倚青看著山腳下江城流動的燈火，不遠處的江城大廈滾動著巨大的燈光告白字幕，高近三百米的建筑，一側(cè)是透明的觀光電梯。

    小孩的臥房里依舊亮著暖燈，腳下有毛絨絨的東西在頂她的腿腹。

    江倚青將金寶撈進懷里，轉(zhuǎn)身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