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 讓開位置交給我，又?說：“小心?點, 水龍頭也不太扎實，上?次艾菈太用勁把水龍頭崩掉了, 濺了滿地水。”

    “哦, 好?！?/br>
    是有點麻煩, 水龍頭太舊了。

    “改天換個新的吧，都生銹了?！?/br>
    “還能用呢，這種小事麻煩歐小姐也不好。”

    “明天我買個新的換上?就行, 不用麻煩她?！?/br>
    裝好了軟管，卓曼把澆水的工作交給我, 她自己到另外一邊除草松土去?了。

    屋子那邊的門?又?開了，來?人是艾菈。大概她沒料到會在花園里見到兩個人, 笑笑說：“下午好?！?/br>
    我也跟她說下午好，卓曼離得遠，沒應(yīng)她。

    然后她又?退回屋里了。過了十分鐘，又?回來?，拎了三杯咖啡和一盒西點，就放在戶外桌上?。

    今天是周末，理論?上?一樓二?樓的工作室都休息才是。

    “回來?加班趕圖?！比缓笥?指指桌上?的食物，“下午茶?！?/br>
    艾菈沒有搭把手整理花園，拉過桌旁的椅子，坐下點了一支煙。桌上?本來?就有一個空著的煙灰缸，估計她平常也會到這兒歇會。卓曼始終只?低頭照料花草，并沒有理會她。她也不在意，只?慢慢地抽著煙，看我澆水。

    “其實你就是房東吧？”她說。

    “嗯？”

    “租客租車庫，可?不會自己刷墻加裝設(shè)備?！?/br>
    “你們租工作室，不也自己裝修么？”

    艾菈笑了笑：“但我們有事的話，歐小姐不會拎著水果來?探望?！?/br>
    說得也是，那我也無謂再隱瞞。

    “嗯，是的。但租賃事務(wù)都委托給歐小姐代理了?！?/br>
    “謝謝你一直沒漲租。周圍的工作室每年都在遞增租金，只?有我們這里一直沒變?！?/br>
    “哦，歐小姐有提過。我想你們租得好好的，也沒必要漲?！?/br>
    “我工作室做空間設(shè)計的，有需要的話盡管找我，免收設(shè)計費?！?/br>
    “好呀，雖然暫時沒有這個需求。對了，聽歐小姐說，花園里的植物一直是你幫忙照顧的？”

    “嗯，畢竟我在一樓嘛。卓曼也經(jīng)常幫忙。”艾菈看了埋頭松土的人一眼?，“她照料得比我好，手藝人，修剪得特?別細致?！?/br>
    “你們輪班嗎？周末的時候，從樓上?能看到?！?/br>
    “也沒有特?別約定，誰來?誰照料唄。都是手板眼?見的功夫。”

    ……

    艾菈就這么稀松平常地閑聊著。卓曼卻是自從她來?了就一言不發(fā)，目光一直停留在花草上?。

    我猜，她們的關(guān)系處在一個微妙的階段，這從她們的表情?和舉動就能猜個大概。

    真的好想說句“珍惜眼?前人”——但這會顯得我在賣慘。喜歡的人離世了是不幸，但不幸不是貿(mào)然規(guī)勸他人的倚仗。

    艾菈買的下午茶一直放在桌上?，三杯，顯然是三人份，但卓曼一直不過來?，艾菈就也沒動它?們。

    水已經(jīng)澆好了，卓曼拿著剪子在修整枝葉，不知打算持續(xù)到什么時候。我想我可?以調(diào)節(jié)一下這氣氛，便過去?拿了一杯咖啡，又?遞了一杯遞給卓曼，說休息一會兒，趁熱喝。

    卓曼打開咖啡喝了一口，艾菈沒說什么，只?支著右手托腮看她。

    咖啡才喝了兩口，我電話響了。是林樂喜說她快到了，今天也是練習(xí)劍道的日子。

    離開小花園前，回頭看一眼?還是各據(jù)一邊不說話的兩人。

    我想我沒什么能摻合的，還得看她們自己。

    ···

    林樂喜說我一個人悶著不好，該多與人接觸，拓寬人際。我問?她怎么拓寬，她就帶我去?酒吧。

    看得出她是酒吧的?？?，社交性好的人嘛，在這些地方都是如魚得水的吧。林樂喜的人緣很好，特?別是女人緣。每次去?酒吧，只?是坐在吧臺喝酒而已，遲早就會有女人跟她搭話。有時是一個人來?的陌生人，有時是兩三個朋友一同來?的。

    然后林樂喜就會帶上?我，介紹新認識的朋友。我不是不能跟陌生人聊天，那些沒什么營養(yǎng)的話題我也能跟上?，甚至讓我找新話題都可?以。只?是我覺得有點沒意思，酒喝完，出了酒吧門?，陌生人還是陌生人，即使加了微信，也不會有什么可?聊的。

    不然，還能怎樣？像她們明示暗示的那樣，找個地方“續(xù)攤”嗎？像林樂喜那樣借機推銷私家偵探的生意嗎？我只?是一個拿固定工資的助理而已。

    因此，隨林樂喜去?過幾個酒吧后，我也不怎么想去?了。反正我書?架上?還有很多書?，可?以打發(fā)時間。

    ···

    袁苑桉的電腦里有她最后寫?的策劃案，策劃的是吳霜的婚禮。盡管是未完成狀態(tài)，但我還是把它?原樣發(fā)了給吳霜。

    幾個月后，吳霜結(jié)婚了，婚禮比原計劃推遲了兩個月。我自認在守喪期間，自然不會出席。

    吳霜婚禮那天，我就陪林樂喜喝悶酒。林樂喜敲著桌子說她才不想當小三，以后都不會再見吳霜云云——說了十幾遍！

    大半瓶威士忌下肚，她又?搖搖晃晃沖出去?了。我擔(dān)心?她出事，當然跟著。結(jié)果她就是去?找吳霜——大半夜把公寓的門?砸得砰砰作響！

    別人今天結(jié)婚，怎么可?能在平常獨住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