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妮絲的話音落下，在這會議室里的就是明顯的寂靜，在這寂靜中伴隨著大家的各種思考。于是，在柏妮絲這樣的話語之后，大家都知道了——

    “能夠知道這件事的，除了我們辦事處的法醫(yī)，就只有——”

    “兇手?！?/br>
    警官們的談?wù)搶⑦@件事披露了。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是兇手在故意將案件的詳細情況報道出來。

    這個推測出來之后，巴里整個人都打起了精神。當(dāng)然，不僅僅是包括巴里，這里的很多警官們都打起了精神。他們精神抖擻。畢竟這又是一個可以調(diào)查的方向，比起那不知道到底從哪里得到的大衛(wèi)油畫的各種仿品，比起那幾乎不留下兇手蹤跡的案發(fā)現(xiàn)場，比起那死者可怕的尸體，這突然出現(xiàn)的、豁然開朗的、能夠觸摸得到的線索，讓所有人都感覺到驚喜萬分。

    于是好不容易所有的警官們又斗志昂揚了，但是這一整天下來，他們確實查了整個報社，那個署名的記者，以及報道的來源等等——一如既往的，總是會在一定程度上，線索就戛然而止。這案件的始作俑者好像在戲弄這些警官們一樣。雖然貝蒂對報社這件事還是比較感興趣，但最主要的，是貝蒂經(jīng)常去犯罪現(xiàn)場繼續(xù)尋找其他的東西。

    貝蒂在這幾次的探查見到過幾次威爾，但是每一次見面，威爾總是與貝蒂進行一個簡單的問候，多余的談話也就沒有了。

    威爾的探查方式也是這樣的，喜歡多次來到犯罪現(xiàn)場。似乎這樣對于他來說，可以更加容易地感受到兇手殺人時所擁有的心境。威爾好像可以與罪犯進行一種奇妙的心靈交換。有的時候，貝蒂看見威爾站在犯罪現(xiàn)場沉著臉色，整個身軀莫名和諧地融入到這可怕的環(huán)境當(dāng)中。貝蒂簡直會懷疑，總有一天，威爾的心靈會不會在這樣的交換之中，徹底被暈染上罪惡的顏色。

    而對于貝蒂來說，貝蒂能夠在這樣的犯罪現(xiàn)場，重新感受到死者的痛苦與悲傷。那一種會環(huán)繞在整個犯罪現(xiàn)場，少數(shù)人能夠感知到的氛圍與環(huán)境，就算靈魂消失不見，所殘留的痛苦的余韻依舊能夠讓貝蒂感受到。她也可以感受到殺人兇手殺人時所殘留的心靈情緒。

    貝蒂感受到，哈里曼·尹恩是高興的，被殺死的時候他是這樣的心緒。

    即使被生生釘在地板上這件事讓他感覺到rou/體上的痛苦，但是他的整個心靈是愉悅的。那虔誠的姿勢，似乎也是他本真內(nèi)心的反應(yīng)——他在感謝那個兇殺將他殺死。他抱有令人驚奇的誠摯與感恩。他高興極了。他即將死亡，他聽著他喜歡的音樂家的音樂，他感受到生命的逝去——他愿意成為那個可憐的、忠心耿耿的信徒——他是約押。兇手大衛(wèi)的約押。

    他為何對他忠心耿耿？那個人給予了他太多，讓他即使那時是一個酒鬼——酒鬼？

    貝蒂猛然睜開眼睛。

    這里所有的一切已經(jīng)被清理，比較重要的線索也都存放在辦事處里。貝蒂所面對的是整個空蕩的墻面。

    她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一面墻上。那些殘留鮮血的地板縫隙中，似乎在此時所，有的微塵顆粒緩慢地漂浮。那些鮮血、灰塵、鐵銹，環(huán)繞在貝蒂的身邊，將她徹底沉陷到這里面去，那氛圍擠壓著，讓她墜入一個黑暗的地界。

    眼淚滴入到流淌的鮮血當(dāng)中，融合在其中。被釘在地板上的男人流著眼淚。他可憐的眼睛凝視著眼前的人，他的聲音從虛空傳遞過來，蒙蒙的不似真切，他哭著說：“為您做任何一件事，是我的榮幸。即使我的心臟，我也能夠奉獻于您。您從始至終，都未拋棄過我。即使我墮落、無用、可憐——”

    那道身影被旋入黑暗，聲音也被卷席進去再也無法聽聞。貝蒂空洞無神的眼睛才在這時，緩慢地又了凝聚了一個焦點。

    他接受漢尼拔治療的時候，不再是一個酒鬼。

    她需要向漢尼拔確認(rèn)這件事。

    貝蒂從這個現(xiàn)場急速走出，她聽見自己的心跳在劇烈跳動，鮮血也guntang地翻涌，近乎在她的耳邊敲擊著讓她進入到一種喧囂的洞xue之中。

    她快找到了。

    那隱藏在黑暗之中的。

    她啟動車子。按照這個時間段，漢尼拔一般都在家中。于是她就往兩個人所居住的地方而去。

    她推開門，聽見那里面?zhèn)鬟f過來的鋼琴音。即使他被緊緊鎖定，即使他現(xiàn)在正處于的是一種危險的境地。他依舊在這樣的境地中能夠享受一切，享受他所喜愛的一切。用盡任何方式讓自己沉浸在享受當(dāng)中，此刻也是如此。

    他那深色的眼睛凝望著貝蒂所在的方向。他的面容與笑容，讓貝蒂從那沒有盡頭的洞xue中重被拉了出來。她的心跳趨近平穩(wěn)，她緩步走上前去，在那長長的鋼琴凳的另外一邊落座，漢尼拔的手指在黑白色的琴鍵上跳躍著，那鋼琴曲傾泄到整個空間之內(nèi)。這一首音樂成功與很久遠的記憶之中那只聽過一次的音樂奇妙地重合在一起。

    眼前的漢尼拔，似乎變成了那在稍微狹窄的狩獵小屋內(nèi)的幼年漢尼拔，他也是在彈著這樣一首鋼琴曲，隨后轉(zhuǎn)頭過來對她帶著笑意地詢問她：“貝蒂，你覺得怎么樣？”

    [貝蒂，你覺得怎么樣？]

    幼童時期的預(yù)知。

    出現(xiàn)了。

    第100章

    那一種熟悉的、但是又消失在時間長流當(dāng)中的滯澀感又在這個時候充斥進貝蒂的大腦。她的思考、理解、獲取似乎又開始有什么東西在堵塞。她凝望著漢尼拔深色的眼瞳, 她在這種磕磕巴巴中，將剛才想要說的東西轉(zhuǎn)換成為了：“漢尼拔。我想，我們不該待在這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