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風(fēng)花雪月都笑著應(yīng)了,太后又道:“我也不偏心月寒,這樁差事是月寒和雪霽一起去辦的,把那套琉璃花釵給雪霽拿上罷。” 任雪霽聞言笑著行一禮:“臣謝娘娘賞賜?!?/br> 陪太后說笑幾句又領(lǐng)了賞賜,陸月寒和任雪霽便出了慈寧宮。 “我要回尚宮局了?!比窝╈V道,“月寒你呢?這時(shí)候也該回宮正司了罷。” “不急,先去司禮監(jiān)走一遭?!标懺潞恍Γ靶碌昧藢庢兼サ蔫C子,總得給人看看?!?/br> 任雪霽聞言一笑:“你是和宋令璋卯上了。要我說,這點(diǎn)小事何必跟他較這個(gè)勁?!?/br> “別管多少,也是我贏一局?!标懺潞戳斯创?,“我等他出招?!?/br> * 到了岔路口,兩人分道揚(yáng)鑣。陸月寒不緊不慢地往司禮監(jiān)走,腳下的步子仿佛丈量過一般沒有絲毫不同,誰也瞧不出陸月寒心底幾乎要溢出的喜悅。 在宮里生活,若沒有這份喜怒不形于色的養(yǎng)氣功夫,她怕也活不到現(xiàn)在。 可她依然是想早一點(diǎn)見到宋令璋,哪怕等到明天都不愿。她幾番周折費(fèi)盡心思終于拿回了他們的定情信物,這份成就和歡喜縱使不能宣之于口,她也想和宋令璋分享。 即便不能宣之于口,他也能看明白她的心思。 今天這一遭是因?yàn)榇葘帉m想殺雞儆猴威懾后宮,才讓她有了強(qiáng)搶鐲子的機(jī)會??此剖撬\(yùn)氣好,然而后宮中哪有什么偶然。 今天這個(gè)機(jī)會是她精心算計(jì)得來的。太后以為自己給出三個(gè)名字讓手下做選擇,孰不知寧婕妤的名字本就是被她塞進(jìn)了這份名單。 是她安排的人勸寧婕妤投靠皇后,也是她讓宋令璋出手安排寧大人向皇上投誠,甚至于后宮不穩(wěn)促使太后想立威,也是她暗中攪動局勢。料敵先機(jī),步步用計(jì),這其中的艱辛不足為外人道。 甚至于,哪怕這次讓寧婕妤逃過去,她也早早定下了旁的計(jì)劃等著寧婕妤入局。定情信物她是勢在必得,至于寧婕妤是否是無辜被牽連……染指了她的東西便是原罪,天羅地網(wǎng)在劫難逃。 陸月寒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鐲,唇邊挑起一個(gè)清冷的弧度,一步一步踏入司禮監(jiān)。 “宋督公?!标懺潞朴频仵獾浇锹淅锼瘟铊暗淖腊概赃?,“我去后宮辦差這會兒,司禮監(jiān)可有什么要緊事?” “并沒有?!彼瘟铊吧袂槔涞?,“陸大人不必?fù)?dān)心?!?/br> “這就好?!标懺潞p輕一笑,“我方才辦的差事,是請寧婕妤移駕冷宮。太后娘娘見我辦差辦的好,賞了我樣?xùn)|西?!?/br> 她向一旁隨意走了一步,擋住了所有人探究的目光,右手則往桌案上一放。 “宋督公,你瞧這鐲子如何?” 第7章 信物 女子修長白皙的手指隨意搭在桌案上,寬大的袍袖下露出一截皓腕,金鑲玉的鐲子正正好好地戴在上面。 瑩白的美玉微微透著一點(diǎn)紫,金線鑲在上面形成精巧的蝙蝠形狀。宋令璋呼吸一滯,下意識睜大了眼睛。 他怎么可能不認(rèn)識! 他年幼頑皮,把母親嫁妝里的玉鐲劃了一道痕跡。母親心疼得緊,賭氣說這鐲子以后就這樣給他媳婦,誰弄壞的誰管修,讓他媳婦以后找他去賠。 這自然只是一句玩笑話。父親回家后便拿著鐲子去了金銀樓,鑲好了蝠紋帶回來。為了安他的心,父親拿回來之后還特意給他瞧了一眼,讓他不必把母親的話當(dāng)真。 只是等到他和沈輅定親的時(shí)候,母親當(dāng)真把這鐲子給沈家做了信物,還給沈夫人講了這一段故事。 沈夫人笑過之后講給女兒聽,沈輅聽了又拿來取笑他。他那時(shí)羞得滿面通紅,卻又不肯在沈輅面前丟了面子,便強(qiáng)說道:“那玉鐲一代傳一代,都給多少人戴過了。如今這鐲子鑲了金,又成了個(gè)新的給你,你該謝我才是?!?/br> 他的小姑娘那會兒極是好哄,當(dāng)真信了他這番歪理, 高高興興地拉著他去做別的事。他悄悄松了口氣,心底另卻有一番隱秘的喜悅:這鐲子不比旁的首飾,上面有他留過的痕跡。結(jié)親是兩個(gè)家族的聯(lián)姻,可這定親信物過了他們兩個(gè)人的手,才算是他們之間的定情。 這番想法太過大逆不道,他從未敢宣之于口??赡呐滤髦郎蜉`根本想不到這些,他仍然暗自歡喜,等著他的小姑娘戴上玉鐲的那一天。 他終于,還是等到了這一天。 “聽說這鐲子可是當(dāng)初陛下親口吩咐賞給寧婕妤的。倒也難怪,這玉鐲確實(shí)難得,可惜寧婕妤犯下大錯(cuò),如今也配不上這鐲子了?!标懺潞焐弦廊豢瘫?,卻仗著旁人看不見她的神情,向宋令璋眨了下眼。 宋令璋看著陸月寒巧笑嫣兮的模樣,心中忽而一定,喜悅漸漸從心底蔓延開,直到眉梢眼角。 從他入宮為宦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這樁親事再做不得數(shù)。哪怕沈家也被抄家流放,哪怕沈輅機(jī)緣巧合下也入了宮,可他……畢竟是入宮為宦。 只是人的天性便是欲壑難填心存妄念,哪怕他明知自己配不上沈輅,卻仍暗自祈求奇跡的發(fā)生。 入宮十年,滄海桑田。他眼見著陸月寒從十年前見他受傷會急得落淚,到如今把他晾在宮正司門外不聞不問。他早已經(jīng)不敢抱任何希望,只想著能在一旁看著她,便是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