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不該出現(xiàn)的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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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征將蒐集的血液試管交給歐恩后,回了一趟家。 十來坪的房間里,被隔出了兩房一廳一衛(wèi)。家里東西不多,除卻一些必要的生活必需品之外,和其他人家里較為不同的唯有客廳桌上放著的簡易煮飯工具。 那是偶爾坎迪絲有空間或者心情好時,才得以展現(xiàn)出幾分功用的廚具。 坎迪絲十分忙碌,大展身手的次數(shù)不多,也因此每當碰上這種難能可貴的機會,夙征都會眼巴巴等在桌邊,仔細看她的每一道步驟,銘記于心。這也讓他之后到了二層,在食材、空間都具備的情況下,得以小試身手一番,卻不料── 一試難忘。 從此愛上了親自下廚的美味。 夙征的手拂過長滿灰塵的鐵鍋手柄,說起來,自從到了皇家騎士團,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下過廚了。 他在沙發(fā)上坐下,當初在新訓(xùn)基地每天煮宵夜吃的日子恍若昨日,波瑞吉還朝他抱怨,因為自己煮的飯?zhí)贸?,害他胖了不少?/br> 「你可以不吃。」他記得當時自己是這么回答的。 結(jié)果波瑞吉一手護著餐盤、一手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食物,一副生怕被搶走的模樣,嘴里含糊道:「就算變胖我也要吃!」說完又惡狠狠塞了兩口。 夙征搖搖頭,那小子。 「食物跟人一樣,都有溫度,它可以幫助我們調(diào)節(jié)情緒。」夙征驟然想起坎迪絲說過的這句話。 當時戶外雷雨交加,坎迪絲冒著大雨進門,全罩式的防護雨衣還沒脫掉便火急火燎地喊他的名字,然后對著他一臉問號的表情,神秘兮兮地從懷里拿出兩小包的、紅色包裝的袋子,獻寶似地晃了晃。 夙征看著那與巧克力差不多大小,厚度卻厚了五倍有馀的包裝袋,問道:「巧克力?」 「不是,」坎迪絲將東西拋給她,邊艱難脫雨衣邊道:「這叫壓縮方便麵,最適合下雨天的食物。吃了會讓人感到幸福喔!」 夙征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熱得有些過燙的湯,從咽喉一路暖暖流進胃里,熱氣散發(fā)至四肢百骸時,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滿足與喟嘆。 那時候才知道,原來幸福這么簡單。 可一層的人民,又有多少人能吃得上一口熱呼的食物呢? 與冰涼、沒半點味道的營養(yǎng)劑相比,其它的任何食物,都足以稱上一聲美食佳餚。 「真希望有一天,大家都能吃上有溫度的食物?!箍驳辖z感嘆道。 夙征微皺了眉,現(xiàn)在回想起來,博士好似從不避諱在他面前表達出,想讓一層人民生活得到改善的愿望。 也難怪她會在唐蒂島,參與研發(fā)進化藥劑的計畫。 夙征在家里巡視了一圈,在進到自己房間時,才發(fā)現(xiàn)床鋪上有個東西泛著冷光。 那是什么? 他走近一看,竟然是博士的風(fēng)信子發(fā)夾! 他連忙俯身將東西拿起來細看,所有的水鑽都完好地立在銀色底座上,沒有損傷。 夙征仔細回想自己最后一次躺在床鋪上是什么時候? 好似是授勛典禮,被泰迪從床上挖起來,叫嚷著讓自己陪他一起去的那一天。 當時是他重生回來的第二天,劫后馀生的精神消耗讓他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整個人暈糊糊地,他也沒留意床上是否有這么個東西。 然而,無論風(fēng)信子發(fā)夾是何時出現(xiàn)在他床上,都不合理,博士從不離身的東西,怎么就出現(xiàn)在這里了呢? 他握緊了發(fā)夾,心中有股不太好的預(yù)感。 但求博士平安無事才好。 除了發(fā)夾,夙征再沒發(fā)現(xiàn)家里的任何異常,他關(guān)上家里大門后本來要去找泰迪敘舊,卻反應(yīng)過來自己這一身制服讓他看見了,萬一又興起他去皇家騎士團的念頭就不好了。 他搖了搖頭,距離下一次的授勛典禮也不遠了,到時候等人到了二層再見吧。 想起這事,他得向波瑞吉交代一聲,到時候替他好好盯著泰迪選志愿才行。 夙征低頭撥弄終端,纖細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風(fēng)雨中。 樓上靠在窗戶邊,百無聊賴的泰迪看見夙征的身影,他來想喊他一聲。 但礙于風(fēng)雨太大,萬一開窗讓雨水跑進屋,淋濕家人可就不好了。 他放棄念頭,見好友一身白色軍裝帥氣又亮眼,也深感與有榮焉,沒想到夙征也加入皇家騎士團了! 那當初怎么還不讓自己加入了呢?就知道他也喜歡王子還不承認! 泰迪臉上揚起大大的笑容,自己已經(jīng)覺醒一個月拉,明年他也要加入皇家騎士團,給夙征一個大驚喜! 夙征在給波瑞吉留言時,發(fā)現(xiàn)了幾條未讀訊息,全是尤金發(fā)給他的小報告,大致上的內(nèi)容無非:阿道夫氣死了,誓言要將他抓起來千刀萬剮云云。 夙征并不怎么擔心,回復(fù)道:「知道了,你們自己小心點避著風(fēng)頭,別受到波及了。」 夙征回到飛船上后,隨意洗了個熱水澡便想往醫(yī)療艙里頭躺,他因為唐蒂島的事情忙了一整夜沒睡,再加上進化者的事,體力跟腦力都達到了極限。 可空蕩蕩的胃在叫囂著不滿足,他穿上洗凈的制服,空了襯衫最上頭的兩個扣子沒扣,外套隨意搭在肩上便往觀景廳走。 他記得吧檯后頭會存放一些糧食,供結(jié)束任務(wù)的士兵使用。 儘管這些士兵寧愿早早躺進醫(yī)療艙休息,好一回到基地就有出去浪蕩的體力,但后勤部隊在資源補給方面毫不吝嗇,該準備的都會準備。 夙征打開櫥柜,看著玲瑯滿目的壓縮泡麵、罐頭以及飲料,久違地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 歐恩踏上飛船時,便隱約聞到一股令人食指大動的香氣,絲絲點點鑽入鼻尖,勾得他從來對食物沒什么慾望的肚子,忍不住發(fā)出咕嚕聲。 什么香味? 他猶豫了一瞬,最后還是決定先去一探究竟,順便祭祭自己的五臟廟。 剛踏進景觀廳,便看見夙征一個人獨自坐在下著暴雨的窗戶邊,那一瞬間,眼前的畫面好似與腦海中的場景重合了。 歐恩有了一瞬間的恍惚。 「你……」 他才剛開口,便聽一陣歡快的吸溜──聲傳來,瞬間打破了他的怔忡不寧。他定了定神,視線向下才看見夙征面前放著大湯碗,正一筷子一大口麵吃得愉悅又滿足。 兩邊的臉頰被塞得鼓鼓地,夙征陶醉得閉上眼睛,完全沉浸在食物的美味中,那幸福的模樣連看的人都不自覺會心一笑。 歐恩嘴角噙著無奈的笑,他想自己大概是沒救了,連看見對方吃東西的模樣都覺得可愛得不行。 連帶著本來不太餓的肚子,也開始鬧騰起來。 歐恩走到夙征面前坐下,感嘆道:「好香啊?!?/br> 不過幾個功夫的時間,夙征已將麵條清空,正捧起湯碗大口喝著湯。 聽見有人說話,他將碗給放下,眼里因為泡麵的熱氣和歐恩渾身夾帶的冷意撞在了一起,有一瞬間的模糊不清。 他眨了眨眼,認出了來人,由于經(jīng)過進化者一事他對歐恩不少改觀,連帶著態(tài)度上也好了許多,熱心向?qū)Ψ酵扑]道,「這款泡麵很好吃,你可以嚐嚐。」 歐恩看著他嘴角沾著的湯汁,伸長手越過中間的桌子替他抹去,然后直接送入嘴里,仔細品嘗了一番后,看著夙征詫異的眼眸笑道,「味道確實不錯?!?/br> 夙征被他的態(tài)度嚇到,后知后覺將身子向后仰,問道:「你做什么!」 「幫你把嘴角的湯汁擦掉?!?/br> 「那你也不用再送進嘴里吧!」 歐恩給了他一個那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表情,「我又不嫌棄?!?/br> 「不是,」夙征感覺自己有點凌亂,「你可能還小所以不懂,但是人跟人之間是有條界線的,不能隨意跨過那個距離?!?/br> 「但是我們都接過吻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夙征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語速有些快,「當時那是迫不得已!」 歐恩雙手在胸前交叉向后躺,嘴角帶著得意又欠揍的笑,「所以才說你是過河拆橋先生嘛,親完就轉(zhuǎn)眼不認人了?!?/br> 「當時那個情況,頂多算互相幫助!」 歐恩直接耍賴,「我又沒差,我可是王子,愛去哪里、聽到什么、看到什么誰又奈我何?」 夙征握緊了拳頭,雙眼惡狠狠地盯著歐恩問:「你想怎么樣?」 歐恩伸手指了指,「我也想吃你那個麵?!?/br> 「然后?」 歐恩坦蕩又直白,「我不會煮。」 夙征雙手大力拍桌,碰地站起身,「早說不就好了,用得著繞那么一大段路嗎?」真是會被這小毛孩嚇出病,「我?guī)湍阒簏I,下次別再提那件事了,對你我都不好。」 他察覺歐恩對他似乎有點過于依賴,甚至連與陶伯利達成協(xié)議這種大事都沒避讓著他。他不知道是否因為那個吻讓他產(chǎn)生了誤會或者錯覺,但是這樣不行。 身為皇室,身為未來的國王繼承者,他不該將感情放在他這個連氣都不會用的e級嚮導(dǎo)身上。 歐恩眼底閃過一絲晦暗的光,「我知道了。」 不可cao之過急,他跟自己說,于是找了個合情合理的藉口:「我只是怕麻煩你?!?/br> 夙征想打銷他的念頭,于是道:「不麻煩,我之前也天天煮宵夜給波瑞吉吃?!?/br> 「什么?!」 ----- 波瑞吉:你這是想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