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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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下去了。 他本就不該擁有愛情,和母親相依為命到老就是他的宿命。 為什么還要自討苦吃地愛上鄭霆聲呢? 林冉青不知道,他骨子里那份熱愛自由和對愛情的執(zhí)著,實(shí)在像極了當(dāng)年的蘇曼。 蘇曼撩起林冉青額前的頭發(fā),輕輕落下一吻。 她的眼神溫柔到極致,“青青,去找個(gè)沒有門第的女孩子,相守一生?!?/br> 女人難得清醒地笑了,“你能這樣平安幸福地過下去,我現(xiàn)在死了也行?!?/br> “媽,媽!”林冉青被蘇曼眼底那股無懼生死的冷意嚇到,他急忙爬起來,雙手把母親的手合攏,就好像在神像之下禱告。 “你別說這樣的話,我害怕。”林冉青嗚咽著開口。 只要他說一句再也不跟鄭霆聲來往,只要他答應(yīng)蘇曼馬上去找一個(gè)女人結(jié)婚,蘇曼一定會恢復(fù)平靜,喜笑顏開。 可違背本心的事情太難做。 林冉青的臉憋得通紅,也沒辦法說出一個(gè)字。 “青青,你一直都很聽我的話?!碧K曼困惑地揉了一把兒子濕軟的頭發(fā),眼中滿是不解,“為什么不答應(yīng)我呢?” 林冉青抬眸,對上母親無助的視線。 “他,是個(gè)好人。”林冉青抿唇,“你知道嗎?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他這樣的人?!?/br> 蘇曼的臉色瞬間陰沉。 并不是因?yàn)榱秩角嗵岬洁嶖?,而是因?yàn)檠矍暗膬鹤樱谔岬侥莻€(gè)人時(shí),眼里的光,燦爛得讓人挪不開眼。 “他總是無條件地接受我所有情緒,無論我做什么他都會支持我?!?/br> 那雙迷人的桃花眼熠熠生輝,“媽,你知道嗎?原來他就是鳶尾,是那個(gè)跟我通信了十年的人!” 蘇曼好似被抽走了空氣的氣球,渾身的力氣卸下,無力地倒在床上。 林冉青趕快撐住母親,將她平穩(wěn)地安置在床上。 看著母親幾乎瘦脫骨的病容。 林冉青退卻了。 他可以沒有愛情,卻不能沒有母親。 二十年前那一通電話給他帶來了強(qiáng)烈的自責(zé)和愧疚感,他無法放著病弱的母親不管,去奔赴自己的未來。 “咚咚?!?/br> 禮貌的敲門聲響起。 林冉青和蘇曼雙雙回頭,看到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口。 他靜靜地走到房間里,看到桌上放著的飯盒,走過去打開盒子,分裝到碗里,然后端到蘇曼的床前。 “伯母,我問過醫(yī)生,你還沒吃飯就跑出來了,先吃點(diǎn)吧。” 他的出現(xiàn)讓緊張焦灼的氣氛瞬間冷卻。 林冉青擔(dān)心地盯著他,“鄭生……” “哼!”蘇曼生氣地躲進(jìn)被子里。 鄭霆聲卻毫不在意,他把粥放在床頭柜,低頭查看林冉青手臂的傷勢。 舊傷添新傷,青年原本白皙的手臂已經(jīng)傷痕累累。 男人從口袋里取出一管藥,慢慢給林冉青敷上。 “再不涂藥,傷口會感染的?!彼駪B(tài)認(rèn)真,絲毫不在意這里是愛人母親的病房,眼中只有林冉青一個(gè)。 蘇曼悄悄地從被子縫里偷瞄鄭霆聲。 她看到那張輪廓分明的側(cè)臉。 想起那一年她名動錦城,就連最富貴的鄭家也請她去唱戲。 那是一個(gè)艷陽高照的夏天。 剛出生一個(gè)月的鄭家少爺躺在襁褓里安然午睡。 蘇曼唱完了戲在花園里休息散步,無意間看到保姆嘴里哼著安睡曲,正輕輕推著搖籃車離開。 “我的兒子很可愛吧?” 突然,有個(gè)人竄到她眼前,差點(diǎn)把蘇曼嚇得跌入花圃。 那個(gè)女人長得并不美麗,卻有著太陽般的溫暖。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gè)男人,他快步走來,無視了西子捧心的蘇曼,一把摟住了俏皮的女人。 “兒子可愛你就不管我了?我可怎么辦?” “對不起嘛,我最愛你啦!” 記憶抽動心弦,蘇曼眨了眨眼,無法想象眼前的男人,就是當(dāng)年那個(gè)午睡的嬰孩。 他生在那么一個(gè)富足和睦的家庭,又怎么會如此細(xì)心地照顧自己的兒子? 蘇曼只當(dāng)自己是在做夢。 但緊接著,她就聽到了鄭霆聲的聲音。 “伯母?!?/br> 鄭霆聲突然開口,嚇得林冉青一個(gè)激靈,連連搖頭請他別說刺激母親的話。 鄭霆聲安撫地拍拍林冉青的肩膀。 他繼續(xù)道:“是我先喜歡冉青的,他惹你生氣,也是我的錯(cuò),你要是不高興,可以罵我,打我。” “只是他是這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你高興了他也高興,你不快了他便焦慮,請你千千萬萬地保重身體,不要讓他,再傷心了。” 蘇曼瞪大眼睛。 她直起身子,一手指著鄭霆聲,半天說不出來一句話。 鄭霆聲用完了一整管的藥膏,把林冉青兩只手臂的傷口全涂了一遍。 他坦然地看著蘇曼,無懼即將迎來的狂風(fēng)暴雨。 林冉青扶著母親,生怕她又失去神志。 他心里對鄭霆聲說的話感動極了,可他沒法判斷,母親聽了,究竟會是什么反應(yīng)。 蘇曼深吸一口氣,額頭抵在林冉青的肩上。 像是過了漫長的一個(gè)世紀(jì)。 女人略顯沙啞的嗓子發(fā)出抽噎的聲音:“青青,我的青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