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摧毀了影一的人格。

    比起當(dāng)人，影一已經(jīng)更習(xí)慣于當(dāng)狗。

    甚至狗的身份會讓影一更有安全感。

    “不……”

    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慕斯喃喃，少見的有些許驚慌。

    影一在聽到他的拒絕時，眸光就暗了下去。

    但仍然不想放棄最后一絲希望，努力將腦袋伸到皇帝手下，舒展渾身的肌rou，呈現(xiàn)出臣服和乖順的姿態(tài)。

    “陛下，求您，我會做得比之前更好?！?/br>
    影一抬眸仰視他，滿眼的馴服與祈求。

    “您不喜歡聽我的聲音，我以后會一直保持安靜，不會發(fā)出聲音。

    “您、您還可以牽我出去狩獵，我會比御犬處的獵犬做得還好，為您狩獵最多的獵物?！?/br>
    “停！”

    慕斯趕緊打斷他。

    牽出去狩獵什么的，也太過了。

    慕斯已經(jīng)能想象到光幕把他的渣攻值拉滿，直接送他駕崩。

    至于不喜歡聽影一的聲音……

    慕斯很茫然。

    “朕什么時候不喜歡你的聲音了？”

    影一低沉清越的聲音很好聽。

    尤其是在榻上的隱忍悶哼，特別酥。

    慕斯總想讓影一多發(fā)出些聲音，最好是不堪承受時攀附著他，聲音被頂撞得破碎地喚他“主人”。

    只是影一很少出聲，最開始還會在不堪承受時喚幾聲，最后那一年里就是寧愿咬碎牙也不出聲。

    一副被強辱的抗拒模樣。

    弄得慕斯很難過。

    皇帝白皙修長的手落在影一頭上，影一順著那力道趴伏下來，伏在陛下肩頭，低聲作答。

    “一年前，我剛成為陛下的狗的時候，陛下入弄我，讓我發(fā)出聲來。我叫了聲，陛下就停了下來，命我以后都別叫了?！?/br>
    慕斯記憶力一向很好。

    看書能過目不忘，記事也一樣。

    聽影一提起，他立刻想起了當(dāng)時的情形。

    一時間，慕斯的表情變得極為古怪。

    覺得自己被冤枉得離譜，既想生氣又不知該怎么生氣，甚至因為過于離譜而哭笑不得。

    “朕讓你不許再叫那是因為……”

    這讓人怎么解釋啊。

    慕斯嘆了聲，半是無奈半是氣惱道：“你當(dāng)時是怎么叫的？”

    影一試探著重復(fù)：

    “汪？”

    慕斯：“……”

    你也記得自己是這么叫的??！

    所以說啊，誰要在床上聽另一方汪汪叫??？

    整個氣氛都不對了好吧？

    看著皇帝變幻的表情，影一心中很是忐忑，還有些茫然。

    狗不都是這樣叫的嗎？

    那時他才剛剛當(dāng)狗，很多方面都做得并不熟練。

    影一懇切道：“我之后會做得更好?！?/br>
    “……還是算了吧?！?/br>
    慕斯的直覺告訴他，影一口中的“更好”絕不是他想要見到的。

    還是被拒絕了。

    影一的眸光徹底暗了下去。

    慕斯撫著他的頭道：

    “你不用做得更好，做你自己就很好了。

    “也不用模仿狗的叫聲，或者強行忍耐著不發(fā)出聲音，你只需要跟隨你自己的心意來?！?/br>
    慕斯永遠喜歡最真實的影一。

    哪怕影一對二皇子的追隨會讓他恨的牙癢癢。

    那恨意也大部分都是沖著二皇子去的。

    就算有一部分會波及到影一，那些負(fù)面的情緒也并不會減少他對影一的喜愛。

    只會讓他的喜愛變得扭曲。

    讓他一次次傷害影一，折磨影一。

    影一落寞地聽著皇帝的話，聽得似懂非懂。

    皇帝不讓他學(xué)狗叫，卻又允許他發(fā)出聲音。

    讓他……跟隨自己的心意來。

    影一并不明白他的心意指的是什么。

    他有些低落地問：“所以，我還是不能當(dāng)陛下的狗，是嗎？”

    “……”

    這一點確實沒有辦法，慕斯只能拒絕他。

    “是?！?/br>
    “影一，你是人，不是狗?！?/br>
    傷害已經(jīng)造成，人格已被摧毀，言語的力量太過薄弱。

    慕斯注視著落寞伏在他膝上、渴望著被他撫摸的影一，心中浮現(xiàn)出深深的難過。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影一身上的傷明明已經(jīng)大好，治療進度卻只有40%。

    影一傷的不只有身體，還有那些rou眼無法看到的、更加殘酷深刻的傷。

    身體的傷可以用藥物治愈，被摧毀的內(nèi)心該如何修補？

    慕斯俯身擁住影一。

    將呆怔無措的影一緊緊抱住。

    “陛下，您、您是要使用我嗎？”影一忐忑詢問。

    “不，不是使用?！?/br>
    慕斯撫著影一的背脊，試圖平復(fù)他的緊張。

    “我需要……治療你?！?/br>
    又或許，不僅僅是治療。

    影一目露不解。

    他的傷已經(jīng)大好，并不影響使用。

    但，并不好看。

    影一低垂下眸，將一切歸咎于傷疤太過丑陋，讓主人沒有幸他的興致。

    “我會每天抹祛疤藥，盡快恢復(fù)?！?/br>
    影一的聲音很低，帶著些許不安和惶恐。

    他既不是主人的影衛(wèi)，主人也不讓他當(dāng)狗，他在這個世界上毫無身份。

    他并不確定主人還會讓他留在宮中多久。

    很害怕在傷痕消失前，就被主人趕出宮去。

    再也見不到主人。

    慕斯知道影一理解錯了“治療”的意思。

    但他沒法跟影一解釋。

    影一不會明白。

    在影一眼中，給他當(dāng)狗，已經(jīng)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甚至是他所渴望的事情。

    他只能順著影一的話道：

    “好，朕也會為你上藥，幫你治療。

    “你以后……住到寢宮主殿里來吧，讓朕多看看你，也能更好地為你治療?！?/br>
    影一只以為是主人允許他睡在龍床前的腳踏上，難掩欣喜地應(yīng)下。

    太好了，能守在主人床邊，離主人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