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色 第23節(jié)
“她沒同意對不對?” 白聞賦撩起眼皮,沒吱聲。 佟明芳怒目而視:“她壓根不會同意,她早跟別人好了?!?/br> 白聞賦的神色沉了下來:“你聽誰胡說八道的?” “胡說八道?我告訴你不少人都知道了,她年前就跟外面的男人好上了,趁我不在家就跑去找他,那個人在供銷社上班,還把我們當傻子蒙在鼓里。先前外面男的就送過她柿餅,你也是看見的,都送兩回了,我冤枉不得她。虧你還給她買衣裳,她都要跟外面男人跑了?!?/br> 說到這佟明芳已是氣得不行,撂下狠話:“我現(xiàn)在就回去找那死丫頭算帳?!?/br> 白聞賦抬手攔住她,蹙眉道:“這事你不要插手?!?/br> 葉蕓像往常一樣回家,只是今天家里的氣氛有些不大一樣。她一進門,佟明芳就拿眼瞪她,橫豎看她不順眼。吃飯的時候故意盛了一小口,把碗往她面前重重一扔,嚇得葉蕓一哆嗦。 白聞賦抬起頭,目光暗沉地看向 佟明芳。佟明芳心里有氣,礙于白聞賦在這坐鎮(zhèn),她不好對葉蕓發(fā)作,只能眼不見為凈,端著碗到屋外吃去了。 白聞賦將面前的碗和葉蕓的對換過來,葉蕓心有余悸地問:“媽這是怎么了?” 白聞賦深看了她一眼,垂下視線說:“沒什么,吃吧?!?/br> ...... 沒兩天,馬建良又來裁縫店找葉蕓了。上次他來晚了,葉蕓已經(jīng)走了,這次他特意提早過來,正好趕上葉蕓還沒走。 葉蕓探過頭對他說:“你等我下?!?/br> 馬建良對她說不急,葉蕓忙好手頭的活,跟張裁縫打了個招呼就趕緊出去了。 她猜到馬建良找她可能有事,兩人走了一段,離裁縫店遠了些后,才找了處沒人的路邊停下來。 “是不是家里那邊有消息了?”葉蕓忙問道。 “我就是為了這事來的,上次過來你不在,還好我提了柿餅,張裁縫問我,我就編了個理由說給你送東西?!?/br> “多謝了,那么到底怎么說?” “是這樣的,我姑姑過陣子要來城里辦事,到時候她會把信給你帶過來。我來就是跟你說一聲,怕你等急了?!?/br> “我以為我家人回信了?!?/br> 馬建良安慰她:“快了快了,很快就有消息了。我聽說張裁縫對你挺嚴厲的,你待在她那怎么樣?” “能學到不少東西,她雖然有時候會板臉,但其實不兇的,能教我的都會教給我?!?/br> 馬建良玩笑道:“那還不錯,她不怕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 葉蕓跟著笑了,彎彎的眉眼被夕陽照著,一副溫溫柔柔的樣子。 正說笑間,葉蕓的余光閃過一道身影,她回過神,目光穿過馬建良,看向遠處。 白聞賦靠著顆桐樹,襯衣袖子挽著,結(jié)實的小臂露在外面,嘴上叼著煙,冷硬的線條散發(fā)出精悍的氣場,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他的煙已經(jīng)快燃到煙嘴,不知道站在那多久了。 葉蕓的笑容僵了下,收回視線對馬建良說:“我先回去了?!?/br> 說完她就轉(zhuǎn)身往家走,馬建良見她走得如此匆忙,對著她的背影說道:“我回頭再來找你啊?!?/br> 葉蕓沒應聲,加快了腳步。 通過馬建良和家里聯(lián)系的事情,葉蕓是背著佟明芳和白聞賦的,現(xiàn)在被白聞賦撞見,她也不知道該從何解釋,回到家干脆進了房。 佟明芳可不慣著她,把她房門敲得震天,葉蕓剛打開門,佟明芳就塞給她一盆沾滿泥巴的菜葉子,讓她去水房洗干凈了。 葉蕓抱著盆往水房走,路上的時候她伸著頭往樓下瞧了瞧,沒看見白聞賦的身影。 水房沒人,她將盆放在水池里,擰開龍頭接水。初夏的天氣已經(jīng)有些悶熱,水房四壁密不透風,掃帚掛在高處,拖把在滴水,地上濕漉漉。葉蕓雙手浸在盆里搓洗菜葉,沒一會便熱得襯衣貼在身上。 黑色的泥巴水被倒掉,葉蕓重新擰開水洗第二遍,熟悉的腳步聲從門口邁了進來。 葉蕓抬起頭,破碎的鏡子里映出了白聞賦硬朗的輪廓,她的心跳漏了半拍,關(guān)掉水龍頭回過身來。 他在她兩步之外的地方停住,牢固的視線落在她身上,帶著渾然天成的壓迫感。 葉蕓怯生生地叫了聲:“大哥?!?/br> 白聞賦沒像尋常一樣答應,眼神幽深而陰郁地盯著她,那目光像是能把人吸進去。葉蕓不禁冒出汗來,轉(zhuǎn)過身端起盆想走。 腳步剛到門口就聽見幾個女人說笑著朝水房走來,葉蕓身形微頓,短暫的意識在腦中閃過。就這么出去定會被人發(fā)現(xiàn)她單獨和白聞賦待在水房,可是不出去,她們也會進來。 不等她做出抉擇,白聞賦已經(jīng)走了過來,直接關(guān)上水房的門。 葉蕓驚地轉(zhuǎn)過身,幾個女人已經(jīng)走到門外,看著緊閉的門,奇怪道:“怎么回事?誰把門關(guān)了。” 陣陣敲門聲響起,白聞賦伸出雙手抵住木門,將葉蕓圈在了雙臂間。 葉蕓緊張的心跳瞬間被掀翻,驚恐地瞪大雙眼。白聞賦將她手上的盆拿到一邊,外面的女人還在議論這門是不是卡住了,而門內(nèi),白聞賦彎下腰來,問她:“那個男人是誰?” 葉蕓的耳朵嗡嗡作響,注意力全在門外,那幾個女人要去叫人來開門,葉蕓聽見后嚇得雙腿發(fā)軟。 白聞賦一只手按住門,另一只手臂穿過她柔韌的腰,他的呼吸落了下來,再次問她:“你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 葉蕓的聲音啞在喉嚨里,顫抖地說:“一個......老鄉(xiāng)?!?/br> 他的手臂禁錮在她腰上,炙熱的溫度似要將她燃燒:“你在意他?” 門外響起了更多的腳步,議論聲越來越大,葉蕓急得要哭出來,紅著眼睛搖頭。 白聞賦提起她的腰按在門上:“那你在意誰?” 有男人過來捶門,木門晃動,發(fā)出可怕的響聲。 “告訴我?!卑茁勝x絲毫不理會外面的動靜。 葉蕓臉色煞白,水盈盈的眸子里盛滿了無助,眼神愈發(fā)支離破碎,好似隨時要暈厥,她抬起手緊緊拽住他的衣服,纖柔的身軀倚著他。 白聞賦眼底的躁動翻涌成火,寬大的手掌落在她腦后,他低下頭,guntang的吻碾壓上來,激起橫沖直撞的占有,無法阻擋的男性氣息攻陷著她的意識,帶著她迷失、沉淪、離經(jīng)叛道。 第24章 外面的捶門聲終于停了下來, 議論聲依然不絕于耳。緊迫的環(huán)境,暴風雨般措手不及的糾纏,葉蕓的心臟像被人狠狠蹂躪, 失控得快要瘋掉。 她抬起手抵在白聞賦胸前, 已是綿軟無力,無法呼吸,他終于放過她。 門外的男人疑惑道:“不應該啊,這門也沒鎖, 不會有人在里面抵住門吧?” 葉蕓身子一顫,白聞賦看著她被嚇傻的模樣,眼里流露出肆意的笑, 盡管他們身陷囹圄, 他卻仍然好整以暇。 葉蕓心口浮起驚濤駭浪,她隱約瞧見了他骨子里的桀驁, 她從沒見過一個人如他這般內(nèi)心強大,強大到可以完全不受約束, 不屑世俗,沒有什么事情能讓他忌憚。 他完完全全罩住她,像囂悍的猛獸護著弱小的生靈。門外的這點小場面就將她嚇得渾身癱軟,她太羸弱, 又太循規(guī)蹈矩,她和他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 可越是這樣, 他越想招惹她, 蠶食她, 將她占為己有。 葉蕓被吻得面色潮紅,眼角掛著濕意, 人軟在他懷里,香汗淋漓的模樣嬌媚得能滴出水來。 他喉結(jié)滾動,捧起她的臉覆上她紅潤的唇瓣,輕輕摩挲,溫柔蝕骨,若即若離的吻似星火燎原,酥軟得令人暈眩。 艷潤馥郁的柔情誘人放縱,他再次闖入她的唇齒,這一次不再是狂風過境,而是帶著深深的欲念,一點點侵蝕著她的理智。 葉蕓逐漸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她的思維被他占據(jù)著,雙眼慢慢失焦。 直到門外的人在商量拆門,白聞賦不得不收回意識,他提起葉蕓的腰將她放在暗處。 葉蕓一陣虛脫,有些站不住,他看了她一眼,才將門打開。 門外足足站了五六個人,本來都準備回家拿工具了,這下水房的門猛然被打開,全都驚了一跳,出乎意料地盯著門內(nèi)的白聞賦。 空氣突然安靜,有人伸著脖子想往里看,被白聞賦寬厚的肩膀擋得嚴絲合縫。 他神色如常地清了下嗓子,淡然地說道:“停水了,你們?nèi)ハ旅娼?。?/br> 那男人問了句:“停水了你還在里面待半天?” 白聞賦斜著眼,目光冷然:“關(guān)你什么事?” 男人被噎得表情僵硬,沒再說話,大家陸續(xù)轉(zhuǎn)身下了樓。 等門外人都走光后,白聞賦才側(cè)過身子,對燒紅了臉的葉蕓說:“沒人了?!?/br> 葉蕓端起菜盆,沒敢再瞧白聞賦一眼,慌急慌忙回去。 一路上她心亂如麻,腳步都是虛浮的,直到踏進家門看了眼盆里的菜葉 子,才回過神來,又轉(zhuǎn)身出去,差點就和白聞賦撞上。 他問她:“干嗎去?” 葉蕓的聲音里透著嬌羞:“媽讓我洗的菜還沒洗干凈呢。” 白聞賦拿過她手上的盆:“我去洗?!?/br> 等那幾個女人打了水上來后,白聞賦端著才洗凈的菜葉子從水房出來了。 幾人見到濕漉漉的盆,詫異地問他:“你不是說水停了嗎?” 白聞賦神態(tài)自若地回:“來水了?!?/br> 說完便大步走了過去,幾人盯著他的背影,面面相覷。 往常吃飯葉蕓都是坐在白聞賦對面,今天葉蕓還沒坐下身,白聞賦便將她的凳子勾到了他邊上。葉蕓掃了眼,默默走過去坐下。 吃飯的時候,佟明芳一個勁地嘮叨娘舅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白聞賦偶爾搭兩句,葉蕓一聲不吭。 她夾菜的時候目光總是控制不住瞄著白聞賦的嘴唇,他向來唇線流暢,唇角清晰尖銳,輕輕一勾,魅力十足。然而今天她才知道他的唇也可以很柔軟,讓人心神蕩漾。 白聞賦聽著佟明芳嘮叨,幾次有意無意地對上葉蕓的余光,她都像受驚的小鹿一樣,吃飯吃得好好的紅了臉。 通常家里葉蕓吃飯最慢,白聞賦都是最先下桌的,然而今天白聞賦卻慢條斯理,佟明芳倒成了先吃好下桌的,她回房翻出不用的松緊帶。 白聞賦放下碗,眼里噙著笑:“總瞧我做什么?” 葉蕓還未說話,佟明芳走出來找剪刀,葉蕓只能保持沉默。 她找完剪刀進屋,白聞賦抬起手臂搭在葉蕓坐著的凳子邊,她察覺到抬頭去看他,他順勢將她連人帶凳子拽了過去。 他們之間只隔了個桌角,暖黃的燈泡下,曖昧悄無聲息滋生,葉蕓的左手緊緊扒住桌沿,他垂眸看向她泛白的指節(jié),粗礪的手掌覆蓋上來,佟明芳的身影在房間里走動,她的心跳也隨之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