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色 第28節(jié)
胸口堵著未發(fā)泄徹底的血氣,懷里是軟乎乎的可人兒,沒法睡得安穩(wěn),白聞賦天蒙蒙亮就起來了。 他給葉蕓蓋好被子,放輕腳步打開隔壁的門,屋里還是昨夜狼藉的模樣,他撿起扔在地上的衣物,拾起東倒西歪的物件。抖開被褥時,龍鳳呈祥被面上的金線染了一抹刺眼的殷紅。 白聞賦的神情怔愣了下,俯身拿起被褥攥在掌心。 那些日子,少女懷春,待字閨中,葉蕓將所有熱情和精力全部融入了這幅龍與鳳的圖樣中。最終她沒有等到聞斌的歸來,在這被面上,將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了白聞賦。 白聞賦昨夜得到她的那一刻的確感覺到了阻礙,遲疑過,只不過對她的欲望和沖動蓋過了理智。 總有那么些污言穢語,說聞斌走了,丟下個年輕貌美的小媳婦,遭人眼饞的身段可惜沒人疼愛。雖無人敢跑到白聞賦面前說這污話,但不代表他沒聽說過。從前礙于那層關系他對她還算克制,一旦這層關系戳破了,他自然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折騰得是狠了點,也的確有想法好好疼疼她,彌補她到白家來獨守的日子。然而這個想法在看見眼前刺目的紅印時,白聞賦頓時覺得自己是個畜生。 她年紀小,本來對這種事情就羞得很,他還不管不顧地要了她一夜。要是知道她沒經歷過,他怎么也舍不得用那個法子要她。 佟明芳一早推了房門出來,便看見身高體闊的白聞賦,坐在和他體型極其不協(xié)調的小板凳上,右腿伸著,左腿微曲,埋著頭洗被套。 她上前一看,認出這是葉蕓縫制的被套,詫異地問了句:“你一大早爬起來洗被套干嗎?” 白聞賦抬起眉梢,悠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繼續(xù)低下頭去。 佟明芳見他不說話,往葉蕓屋里瞥了眼,屋門半敞,里面收拾得干干凈凈,一絲異樣都瞧不出來,床上也沒人。 她又詫異道:“葉蕓人呢?都起來了?” 白聞賦斂著眸交代道:“你遲會兒去趟裁縫店說一聲,她不舒服,在家休息兩天。” 佟明芳看向白聞賦緊閉的房門,順勢就想打開門看看,白聞賦皺眉“嘖”了聲,佟明芳收了手,探回身子,壓低嗓門悄悄問了句:“昨夜幾點睡的?” 白聞賦實在不想跟自己老媽子談論這事,端起盆去了走廊。 早上,人們陸續(xù)起床,弄早飯的,刷皮鞋的,下樓買報紙的,沉睡的夜逐漸復蘇過來。 白聞賦套著件黑色背心,將洗凈的被套晾曬在外面。這龍鳳呈祥的被面,太過引人注目,樓里的人都知道是葉蕓自己繡的。大清早的,被白聞賦晾曬出來,看到的人難免多瞄上幾眼。 白聞賦晾完被套,低頭點燃一根煙,眉宇凝著幾道皺紋,吞云吐霧之間是恣意冷峻的神態(tài),旁人看了也不敢多嘴。 他獨自在走廊待了會,悔喜參半的心情讓他的思緒難以安寧。 回屋的時候,佟明芳對他道:“你喊葉蕓起來吃點東西。” “我端進去吧?!?/br> 佟明芳訝然:“她都下不了床了?” 白聞賦再一次悠悠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沒接她話茬。 佟明芳看了看日頭:“你不是今天要去浙江嗎?現(xiàn)在還不出門,能來得及?” 白聞賦打了盆熱 水,回道:“不去了,緩兩天?!?/br> 佟明芳一副心疼錢的模樣,走上前絮叨:“你不去車票怎么辦?浪費了多可惜。你去,我來照顧她,能有多大事?!?/br> 白聞賦似笑非笑地抬起眸:“把你自己照顧好吧,我的人我自己照顧?!?/br> 他端著盆和熱粥進屋的時候,葉蕓還沒醒來。薄被只搭了一半在身上,水潤勻稱的身段半遮半掩,奪人心神。 白聞賦放下東西本想給她蓋好被子,到了近前,目光凝結住了。 昨夜一直關著燈,此時天光大亮再一看,凝脂白玉的身上全是觸目的紅痕,一副被欺負狠的模樣。 怕她承受不了,他已經收著力道了,哪里知道她水嫩的身子比他想象中還要嬌弱。 葉蕓還在迷糊中,白聞賦拿著溫熱的毛巾將她渾身擦拭了一遍。葉蕓被他弄得半醒,以為他又要折騰她,無意識地輕哼,這一聲軟著嗓子的音色太過催人。 白聞賦呼吸加重,忍不住握住她的腰,輕撫低哄:“吃點東西再睡?!?/br> 葉蕓眼睛睜不開,身子骨像散了架一樣動彈不得,不滿地嘟了下嘴,背過身去不理他。 他看著她孩子般的嬌憨神態(tài),嘴角挑起笑,恨不得將她擼過來咬上一口。 白聞賦對人向來沒有太多的耐心,一段關系在他看來,合則聚,不合則散。無論是在一起相處的兄弟,還是外面的合作伙伴。他從不會遷就人,要有人給他甩臉子,他頭都不會回一下。 從前唯獨對弟弟聞斌他耐下過性子,會為了生活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縱容他。 如今,多了一個人。 葉蕓昨晚就沒怎么吃東西,又折騰了一夜,再不吃,人要吃不消。 他靠在床頭,將她撈到胸前靠著,拿過碗將熱粥一勺勺喂到她嘴邊。他不說張嘴,她就不肯吃。她吃下去多少勺,他就說了多少遍。 葉蕓吃了大半碗,力氣稍稍恢復了點,人也清醒了過來。她搖搖頭不吃了,白聞賦將碗放在邊上,垂頭看著她唇邊沾的粥湯,嬌艷欲滴的模樣誘他失控,不禁俯身吮了上去。 葉蕓剛醒來又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嬌嗔地喊他:“大哥,不了......” 白聞賦松了她,眼里泛上灼人的光:“不要再喊我大哥了?!?/br> “那我叫你什么?” “叫我名字,聞賦?!?/br> 大哥叫慣了,聞賦總覺得太過親昵,葉蕓有些叫不出口,直往他懷里鉆。白聞賦不給她躲,抵住她的額,眼里的寵愛直白而坦蕩:“叫聲我聽聽?!?/br> 葉蕓低喃著喊了聲:“聞賦?!?/br> 她的身體瞬間被他揉進懷里,聽見他問:“聞斌沒要過你?” “......嗯?!?/br> 他的懷抱越來越緊,將她的骨頭勒酥。 “我讓媽去裁縫店打招呼了,你在家歇兩天。” 葉蕓嘟囔著:“我好好的干嗎要歇著,在家里躺著多無聊?!?/br> 白聞賦松開她:“那你去吧?!?/br> 葉蕓坐起身,被子從身上滑落,白聞賦燙人的目光流連在她身上。葉蕓慌忙拽過被子對他說:“你不能看?!?/br> 他眼里浮起笑:“我為什么不能看?” “你就是不能看,轉過去?!?/br> 白聞賦臉上的笑容未散,轉過頭。 葉蕓逞能地爬下床,腳剛落地雙腿一陣發(fā)軟,差點沒站穩(wěn),白聞賦伸出手再次將她抱上了床。 “養(yǎng)好了再出門,聽話?!?/br> 葉蕓垂下睫毛,不逞強了。大約是身體太虛脫,前一刻還說躺在床上會無聊,沒一會眼皮子又耷拉下來,腦袋昏昏沉沉的時候,聽見白聞賦說:“我下趟回來跟媽把日子敲定?!?/br> “什么日子?” “你說呢?” 她縮回手:“太快了吧?” 他輕笑,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快嗎?你來我家都一年多了,該有的排場咱們一樣也不少,我把你風光娶回來,以后旁人也說不得什么?!?/br> 葉蕓閉著眼,沒吱聲。 他低下頭來問她:“要不要我陪你回趟家,跟你家里人說一聲。” 葉蕓搖著頭,拒絕了。 想到那個對她動過手的父親,白聞賦沒再堅持,依著她。 第30章 白聞賦原本計劃在家中歇一夜, 便趕去浙江同伙伴會和。如此一來,臨時改變了主意,在家多停留了兩日。 這兩日, 葉蕓一直待在白聞賦屋中, 白聞賦也哪都沒去,在家陪她。從前這屋對他來說不過是歇腳的地方,葉蕓柔滑細膩的身子窩在他邊上,這里便成了溫柔鄉(xiāng)。 在此以前, 白聞賦從沒想過跟哪個女人能如此親近。他常年在外跑,也不是沒遇到跟他示好的女人。 正經人家的姑娘,但凡知道他的過去, 勢必會退避三舍, 鬧出不愉快的事來。他根本不會招惹,給自己找事。 他這一身丑陋的疤痕, 真要是嚇著哪個姑娘,情事變悚事, 又情何以堪。所以即便是了解他過去的女人靠近他,他也是回避和疏遠,沒想過把自己真實的樣子展現(xiàn)在外人面前。 第一次瞧見葉蕓,巴掌大的臉, 眉清目秀,一副不染塵埃的嬌俏模樣, 他就清楚這姑娘太干凈, 不是他這種人能沾染的。 彩禮錢是白聞賦出的, 帶去葉家提親的禮品也是他幫著張羅到位的。就算是為了家里人再不計較, 見到葉蕓這模樣和身段后,難免也閃過念想。只是那是他親弟弟, 比起自己多舛復雜的經歷,聞斌才能擔得起她一身清白。 同在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再怎么回避終歸是能經常碰上面。一顰一笑,聘婷纖巧的人兒常在他眼前晃來晃去。他忙晚了回家替他盛飯熱菜,收回來的衣物幫他疊得平平整整,不時還輕聲輕氣地叫他一聲“大哥”。 他是個正常男人,又沒四大皆空,怎么可能無動于衷。 她純凈得如張白紙,膽子又小。好些次他裝作不經意看她,她白嫩無暇的模樣總會給他一種碰了會碎的錯覺。 那時候的白聞賦根本不會認為,她是他一身猙獰能染指的??僧斦鎳L到了這種銷魂的滋味,心火便燎了原,熯天熾地。 只是說好讓她在家休養(yǎng)兩日,再為了私欲傷她身子,她就要當真下不了床了。心底難耐時,白聞賦便出去抽根煙,獨自待會兒壓壓火氣。 這兩日,佟明芳就沒見葉蕓下過床,也不知道人是不是真被老大折騰壞了。她來敲門,老大掩著門,她愣是一眼都瞧不見。 她也是過來人,想當年與丈夫同完房,第二天還不照樣下地干活,哪有這么嬌氣的。 見白聞賦出來,不免在他面前念叨:“你讓她下來活動活動,我告訴你沒什么大不了的?!?/br> 白聞賦不咸不淡地回她:“想不想抱孫子了?” 佟明芳的精神頭頓時足了幾分:“當然想,你不是廢話嘛?!?/br> “想還不讓她好好養(yǎng)著。” 佟明芳一聽這話,喜笑顏開跑出去買菜了,當晚就給葉蕓燉了湯補身子,還給她買來一對牡丹枕巾。 葉蕓著實有些受寵若驚,自從聞斌走后,佟明芳很少待她如此親厚。她悄悄問白聞賦:“媽怎么突然對我這么好?” 白聞賦哄著她:“我對你莽撞了,媽心疼你。” 然而白聞賦沒說的是,他壓根不想讓葉蕓這么早懷上。除了第一次他沒把持住,后面幾次他都回避了。她還沒適應他,身子又弱,他舍不得讓她這么快承受這件事,總要再相處一陣子,不過是拿話堵住佟明芳的嘴。 同行的伙伴在浙江白白等了他幾日,再拖下去總歸不大好。第三日一早葉蕓起床時,白聞賦已經穿戴整齊,手提包放在門邊,等她醒來。 葉蕓知道他要走,心口沒來由的酸酸漲漲。以往他也經常離家,十天半個月是常事,她從沒這種感覺,人一下子就提不起勁了,睫毛耷拉著,小嘴也緊繃著不說話。 白聞賦的唇邊隱匿著笑意,幾步走過來,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