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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中色 第38節(jié)

    走出房間,白聞賦一腳踹開擋路的凳子,葉蕓抖得厲害。他徑直打開自己屋的門,反手鎖上,將葉蕓扔在床上,目光里涌動著壓抑的火光。

    葉蕓對上他的眸子,不停向床角縮,斷斷續(xù)續(xù)地向他解釋:“我用了很大勁推開他......推不開,他說......”

    “說什么?”白聞賦脫掉外套扔在椅子上,松了領口。

    葉蕓抱著膝蓋瑟縮成一團,微弱的哭泣聲從喉嚨里溢了出來:“說明天要帶我去領證?!?/br>
    白聞賦渾身凝著肅殺之氣,眼里濃云翻滾。他冷哼,鋒利的輪廓已是青筋暴出。

    他靠近床邊,捉住葉蕓纖細的腳踝,將她拉到身下,眼里的寒芒瞬間化為勢不可擋的熱浪。

    她眼淚不停流,他低下頭吻著她的眼角,她的鼻尖,她的唇。無法排解的愁緒被他一點點撫平,葉蕓漸漸止了淚,回應著他的吻,思緒被他牽進guntang的情.欲之中。

    白聞賦本想吻干她的淚,安慰她不要哭。然而聞斌抱著她的畫面反反復復出現(xiàn)在他腦中,他心底的那把火越燒越旺。她就在他身下,嬌俏動人,柔情似水。同是男人,他當然清楚聞斌想要的是什么。

    白聞賦抬手解開葉蕓的衣裳,眼里凝結著泯滅的風暴:“從小就是這樣,他想要的東西,變著法子也要我給他?!?/br>
    他握住葉蕓的腰,將她提起。

    “他小,我不跟他計較,只要他開口,我都會給。”

    葉蕓被他放在柔軟的被子上,一層層剝離阻礙。

    “有次我做了把彈弓,他眼紅,沒經我同意拿走,后來失手把個孩子臉射腫了,差一點就弄瞎了人家的眼睛。”

    瑩白如玉的身段收入他眸中,白聞賦眼底的欲.望噴薄而出。

    “他丟了彈弓跑回來,別人發(fā)現(xiàn)那把彈弓是我的,找來我家。”

    他再一次捉住她的腳腕,放在肩上。

    “我扛下了這件事,也警告過他,再敢背著我動我東西,他就沒我這個哥了。”

    他俯下身,目光洶涌:“這些年,他始終守著這條底線?!?/br>
    白聞賦的唇角劃過一絲戾氣,眼里溢出沉痛:“我沒同他爭過什么,家里人自幼就向著他,學習、工作、前程,我樣樣為他考慮。我以為他起碼能顧及到我這么多年對他的照顧,顧及到我是他哥。”

    “他還是為了你......”碰了底線。

    腰部下沉,驟雨來襲。

    他眼里的墨色翻涌成驚濤駭浪,溺亡般的感受讓葉蕓整個人弓了起來,空洞的心臟被填滿,他們同時甩掉了枷鎖和包袱,抵達對方的彼岸。

    直到,外面大門被推開,有人走進家,砸響屋門。

    第40章

    恐怖的砸門聲像一記猛錘, 蠻橫地砸在葉蕓的心臟上,緊接著聞斌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骸按蟾?,開門。”

    “開門!”

    門上又是一拳, 屋門發(fā)出可怖的撞擊聲, 聞斌質問道:“葉蕓是不是在里面?”

    佟明芳慌急慌忙從外面跑進家,上去抱住聞斌:“老二,你別鬧,好好說, 別鬧......”

    聞斌將佟明芳甩在一邊,他腦中的弦已經斷裂了,對著門嘶吼:“你們都瞞我, 一個個都把我當傻子, 開門,葉蕓是不是在里面?”

    一聲聲聽著自己的名字, 冰冷的恐懼從脊椎擴散開來,葉蕓禁不住哆嗦, 潮紅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目光緊緊盯著劇烈晃動的木門,害怕隨時會被沖開,她的呼吸越來越稀薄, 人被嚇得已經快要失去了意識。

    “出來!”

    “你們出來!”

    “都給我出來,大哥, 你出來?!?/br>
    越來越多的人被白家的動靜驚動到, 推開家門, 伸頭張望。

    白聞賦眼里濃霧驟起, 葉蕓身上一輕,她發(fā)絲散落, 艷目失神地望著白聞賦將衣物整理好。

    他彎下腰來,拉過被子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蓋了個嚴實,對她說:“不論外面什么動靜,你都別出來?!?/br>
    葉蕓見他要走,恐懼而絕望地抱住他的胳膊,淚如雨下:“你別去?!?/br>
    白聞賦摸了摸她的腦袋:“別怕,遲早要解決?!?/br>
    說完這句話,他直起身,在他松手的瞬間,葉蕓將頭縮進被窩里,死命拽住被子,渾身顫抖不已。

    屋門被白聞賦打開一道縫,伴隨著巨大的沖擊力,聞斌撕心裂肺的喊聲傳了進來:“你讓我進去,都別攔我。葉蕓,葉蕓,你出來,讓我見她,我現(xiàn)在就要見她......”

    “咚”的一聲,門被狠狠關上,白聞賦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聞斌被白聞賦擋在了門外面,他狂躁得像是要瘋掉,一把拽住白聞賦的衣領,眼里沖了血,逼問他:“你是不是碰她了?”

    “你說!”

    “你是不是碰她了?”

    白聞賦目光冷硬地盯著他,高大的身姿如銅墻鐵壁,擋在房門口,不給聞斌靠近一步。他沒有回答,是不想親口說出來刺激聞斌,但也沒有否認。

    聞斌頃刻間面目扭曲,葉蕓嬌柔白嫩的身子,他哪里沒看過,為了這念想他多少次如癡如醉,要不是離家前葉蕓不方便,她早就是他的人了,又怎能接受得了自己的親哥碰了葉蕓,染指他的女人。

    聞斌的眼神逐漸兇殘,朝白聞賦吼道:“她是我媳婦,你怎么能碰她?”

    他目眥欲裂將白聞賦的身體兇暴地猛砸在門上,抬起膝蓋發(fā)了狠地攻擊他。

    白聞賦仍然堵在房門口紋絲不動,他抬手壓制住聞斌的力道,讓他絕大多數(shù)的攻擊都落了空。在打架方面,聞斌從來就不是白聞賦的對手。從前見他急了眼,白聞賦會故意讓著他,給他揍兩下??芍灰幌耄劚笤谒砩险疾坏桨朦c便宜。

    如此一來,聞斌的情緒變得更加歇斯底里。

    佟明芳大駭,跑上去阻止,被聞斌直接推開,她差點摔倒,白聞賦及時出手擋了下,同她講:“你離遠點,不要插手。”

    白聞賦嘴角噙著嗜血的冷意,直起身子步步逼近聞斌。

    聞斌被白聞賦身上鋪天蓋地的強大氣場籠罩著,抬起的手抖得厲害,指著白聞賦狠聲道:“你把葉蕓叫出來,叫出來我當面問她?!?/br>
    白聞賦低眸看著他劇烈抖動的胳膊,皺起眉:“不要為難她,不痛快沖我來。”

    “什么叫為難她?是她答應等我回來,是她答應跟我過日子,她還答應給我生孩子,你叫她出來,你讓她自己講,這些是不是她答應過我的?!?/br>
    葉蕓坐在床角,面無血色地聽著外面的動靜,背貼著墻縮成一團,泣如雨下。

    “你讓她出來,你把她還給我,

    你讓開......”聞斌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凄厲,不斷重復著這句話,痛苦的嗓音帶著腐朽的可怕氣息。

    白聞賦握住他的肩膀,涼意縱橫:“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前途、女人、錢財,我都能想辦法。我身上所有東西你都可以拿走,唯獨小蕓,我不能給你。”

    伴隨著聞斌痛徹心扉的咆哮,屋外物品的撞擊聲,東西的碎裂聲,拳頭和咒罵聲頓時震徹整棟樓。

    白家門口已經圍滿了人,佟明芳用身體死死抵住大門,哭喊著:“你哥身上有傷殘,你不能這么對他......”

    葉蕓慌張地套上衣服,赤腳跳下床,可最終她只能貼著房門瑟瑟發(fā)抖。白聞賦說不論外面什么動靜,都讓她不要出去,她只要出去,聞斌的注意力就會轉移到她身上,情況徹底失控。

    她沒有再聽見白聞賦的聲音,只有聞斌在不停發(fā)狂發(fā)怒。

    在打架方面,聞斌向來占不到白聞賦便宜,只有一種可能,白聞賦放棄了抵抗。

    第一次是他離家掙錢,一走幾年回來,聞斌怨他食言,氣他一走了之,他動了拳頭,白聞賦沒有還手,任由他撒氣。

    這件事讓兄弟兩人產生隔閡,關系疏遠了好些年,直到現(xiàn)在都是白聞賦的心結。

    多年后的今天,手足相殘再一次上演,而這一次,是為了葉蕓。

    他碰了葉蕓,將家里原本給聞斌娶的女人占為己有,即便到了今天這一步,他也沒打算讓步,就算是他對不住聞斌,給他出氣,讓他泄憤,只要聞斌肯放手,他想怎么樣都好,白聞賦統(tǒng)統(tǒng)受著。

    葉蕓無法走出這扇門,可外面的每一聲響動都在對她抽筋剝骨,人被拉進不堪重負的無底深淵,淚水無聲地涌著。

    聞斌徑直沖出去,癲狂地提起菜刀向著白聞賦而來,他失去理智,整個人像魔怔了一樣殺紅了眼。

    白聞賦浸著血漬,不可置信地盯著自己的親弟弟,心底的寒意翻騰到臉上。他就這么立著,不避不躲,直到聞斌帶著病態(tài)的癡狂,拿著菜刀朝白聞賦的脖子砍來,他才抬起手扼住聞斌的手腕,眼里瞬間陰鷙乖戾。

    手足相殘,刀刃相見,這一幕徹底摧垮了佟明芳,她不要命地跑上前阻止兩個兒子,門外的磊子也沖了進來。為了不讓事態(tài)惡化,大家上手爭奪那把傷人的菜刀。

    聞斌的胸腔里發(fā)出暴虐的恐怖聲響,他用身體不停撞擊白聞賦,揮刀之時,刀面失控砸向佟明芳的面門,佟明芳一下子栽倒在地,人已經沒了魂。

    白聞賦盛怒之下,一把掐住聞斌的脖子,將他按在墻上:“你他媽鬧夠了沒?”

    聞斌盯著嚇得癱軟在地上的老母親,胸腔劇烈起伏,似失了神志。

    白聞賦捏住他的脖頸,將他扔到磊子身上:“帶他下樓等我。”

    磊子一刻也不敢耽擱,架住聞斌就往外走,門口堵得水泄不通,別說整個筒子樓,住在二尾巷附近的許多人都聽見傳聞趕來湊熱鬧,此時筒子樓下面聚集了不少人仰著脖子往白家張望。

    白聞賦走到門口,逼人的壓迫感隨之而來,他狠戾地看向圍觀人群:“滾。”猛地甩上家門。

    家里登時陷入一片黑暗,他彎下腰攙扶起地上的佟明芳,將她安頓在椅子上。打開房門后,看見葉蕓哭成了淚人。

    她柔弱、膽小、怕事,但從來不是用哭應對事情的女人。

    聞斌的噩耗傳來家里的那段時間,她沒有整日以淚洗面。

    佟明芳對她百般刁難,千般苛責的時候,她沒有哭哭啼啼。

    即便受了傷,被逼到無路口走,她毅然決然冒著大雪離家,也沒有跑到他面前痛哭流涕。

    而今天,她把來白家這些日子所有的淚都流盡了,看著白聞賦的血順著手臂流下,她聲音顫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哪里,哪里受傷了,有沒有事?”

    白聞賦讓開滿是血漬的胳膊,不把她弄臟,抬起另一只胳膊碰了碰她的臉,替她擦掉眼淚,呼吸沉重:“我沒事,不用擔心,聞斌狀況不大對勁,我?guī)鋈ァ!?/br>
    聞斌出現(xiàn)傷人的舉動,佟明芳和葉蕓還在家中,筒子樓待不得了,磊子一個人搞不定聞斌,白聞賦說完這句話,便匆匆離開家。

    撕裂的空間隨著他們的離開,陷入可怕的幽謐之中。門口散開的人群又慢慢聚集在白家門前,整個筒子樓都變成了怪誕的牢籠。

    無數(shù)刺耳的議論從四面八方襲擊而來,隔著薄薄的窗戶,這些聲音無所不在地鉆進屋中。有人說她上了老大的床被老二逮到現(xiàn)場,有人說她不知檢點周旋在兩兄弟之間,還有人說她是紅顏禍水。

    每個字都如殺人誅心,落在葉蕓耳中,成了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些不堪入耳的聲音終于讓佟明芳忍不住起身打開家門,罵聲震天,她用盡畢生所掌握的臟話,拖著垂暮之軀,拼死維護著白家最后的臉面。

    方麗珍看不過眼,從樓上下來,對著眾人說了句:“再不走我報警了?!?/br>
    春娣和磊子媳婦也幫忙勸走眾人,白家門前才終于安寧下來。

    從白日到黑夜,家里靜得可怕,待在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對葉蕓來說,已成了折磨,就連呼吸都無比困難,撕裂的疼痛一寸寸侵蝕著她的五臟六腑、筋骨血rou,已經到了無法負荷的地步。

    天完全黑下來后,磊子來白家報了聲平安,葉蕓在屋中聽見他跟佟明芳說:“賦哥讓我過來說一聲,他帶聞斌在外面,今晚不回來了,讓你們別擔心?!?/br>
    磊子走后沒多久,葉蕓打開了屋門,眼前的畫面不斷沖擊著她。家里已經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四個凳子,三個碎裂解體,東倒西歪的桌子勉強被佟明芳扶正,她坐在那把唯一沒倒的椅子上,魂不守舍地抖著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