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南快步走過去，呼吸因劇烈奔跑不穩(wěn)：“怎么樣了？”

    “醫(yī)生剛才出來了，說脫離危險了，但后續(xù)情況還要再看?！睆埞芗肄抢济?/br>
    沈以南一直吊著的那口氣終于吐出來，心里的石頭落了地。

    這時候，他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自己后背濕了一大片。

    剛結(jié)束搶救，家屬還不能進去。

    沈以南坐在病房外圍的座椅上，回過神來給薛渡發(fā)信息。

    一道陰影籠罩在身前，沈以南抬眼，和沈煜真對上視線。

    “哥。”沈煜真聲音很小。

    “嗯?！?/br>
    沈以南略微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自從幾個月前那次爭吵后，兩人還是第一次會面。

    上次聽沈煜真的消息，還是十月份的時候。

    池星瑤說沈煜真為了讓沈華原諒，跑去外面打工，跟男同事起了沖突，打架后被人拍了照片發(fā)網(wǎng)上，說沈家人苛待他。

    沈以南搜了一下，放心沈煜真發(fā)了動態(tài)，說自己就喜歡打架，再拍照就一個個告過去，語氣是一如既往拽的二八五萬。

    后來輿論也沒掀起什么波瀾，事情就那么算了。

    至于他是真心還是想博取同情，沈以南沒關(guān)注。

    他有自己的生活，不想把注意力放在不熟的人身上。

    “那個，這是奶奶的病例報告?！鄙蜢险姘咽掷锏膯巫舆f過來，另一只手還背在身后，在沈以南身邊坐下。

    沈以南接過，終于抬眼看向眼前人。

    比起之前，沈煜真瘦了不少，也變黑了。

    在自己面前，也少了很多從前那種理直氣壯的優(yōu)越感。

    沈煜真先開了口：“你變了很多。”

    “你也是?！?/br>
    有變化很正常，現(xiàn)在沈以南是宏宇國際的實際控股人，再也不會怯生生討好誰，也不會為外人一句話傷心內(nèi)耗一整晚，整個人的氣質(zhì)也由內(nèi)而外改變。

    沈煜真看了一下四周，把自己手里的信封遞過去：“昨天晚上……奶奶收到了這個?！?/br>
    左顧右盼，生怕被人瞧見一樣。

    沈以南打開，呼吸停頓。

    沖洗出來的五寸照片，一張張都是沈忠誠酒醉后摟著幾個光禿禿的男孩女孩的，幾乎每一張都是好幾個人，內(nèi)容更是不堪入目。

    沈以南對沈忠誠沒什么感情，看這些也跟看笑話沒什么兩樣。

    但沈華不一樣。

    即使沈忠誠再惡心，和沈華始終有著親情血緣。幾十年來沈華都在一定限度內(nèi)縱容沈忠誠，甚至他做出那種事也……

    沈以南閉了閉眼，濃重的疲憊涌上心頭，讓他生出深深的無力感。

    胃里一陣翻騰，他產(chǎn)生生理性厭惡，想吐。

    沈煜真看著他的樣子，表情有些不忍。

    過了好一會，他遲疑著說：“這些照片……我好像知道是誰發(fā)的?！?/br>
    ……

    薛渡趕到時，沈以南已經(jīng)坐在宏宇的辦公室里開始吃午飯了。

    少年面無表情地吃著白米飯，眼睛還盯著眼前的電腦屏幕，眼睛都沒眨一下，似乎完全沒有被影響。

    心頭嘆息一聲，薛渡走過去，抱起少年，讓他坐在自己腿上。

    “奶奶情況怎么樣？”薛渡問。

    沈以南擱下筷子，他本來也沒什么胃口，就簡單講了一下。

    除去年紀(jì)大不說，沈華年輕時cao勞太多，落下一身病，身體經(jīng)不起太多折騰，以后得好好養(yǎng)著。

    沈以南原本直挺挺坐著，被薛渡抱起來后，手臂不自覺環(huán)抱著他的頸，整個人靠進他懷里，汲取他的溫度。

    青年周身的木質(zhì)淡香讓沈以南緊繃的精神放松下來。

    額頭抵著薛渡的胸膛，沈以南忽然開口：“這件事，我也有錯。”

    “之前那個女人來找我要錢，我不應(yīng)該給的?！鄙蛞阅洗瓜卵?，臉色蒼白到幾近透明，“我給了她錢，才讓別人以為如法制炮也能獲利?！?/br>
    “我猜，他一定想的是，奶奶年紀(jì)大了，保守，會因為面子給他更多錢……”

    沈以南聲音漸漸低落下去。

    頭頂落下大掌，輕輕揉了幾下。

    “寶寶，這不怪你。”薛渡輕聲說，“這件事不是你的錯，如果你一直沉溺在這種自我反省中，只會讓痛苦翻倍。”

    “嗯……”

    沈以南點了點頭。

    “其實我們寶寶已經(jīng)有想法了，對不對？”

    寒冬里，薛渡的聲音卻如春日暖風(fēng)，一點點撫平沈以南心口的褶皺。

    “跟哥哥說一說吧，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

    沈以南眉心緊皺。

    “我本來想，如果沈忠誠安分一點，我就按照奶奶說的，以后當(dāng)他不存在，等他老了找個療養(yǎng)院送進去，也算是讓奶奶安心。但他太不知足了?！?/br>
    雖然是沒頭沒尾的一段話，但薛渡瞬間理解了沈以南的意思。

    這件事，說到底，最讓沈以南厭惡的不是拍照片的那些人，也不是那些小三小四，而是出軌、欺騙、偷竊的沈忠誠。

    “薛渡。”

    他聲音很輕，好像很脆弱，但抬起頭來，卻一滴眼淚也沒有。

    唇瓣開合，每一個字，都冷漠又堅硬：

    “我不想放過他了。”

    “我要讓他付出代價?！?/br>
    第173章 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