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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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臟還是跳得很快,跟做賊一樣,四處張望著,看到周遭都沒有人,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你怎么來了?” 裴忌沉默,低頭看他,“我拖朋友的關(guān)系,混進(jìn)來了?!?/br> 江律又聽到了這個神通廣大的朋友,他蹲久了,小腿很酸,就從地上站起來。 裴忌的聲音低沉:“你還怪我嗎?” 江律這次回答得很快,他笑了下,“早就不怪了。” “既然不怪我了,那為什么不愿意跟小惠離開?”裴忌抽煙了,身上有股尼古丁的味道。 “你冒著風(fēng)險(xiǎn),來這里見我,就是為了問我這個問題嗎?”江律突然傻愣在原地,大腦跟生銹似的,轉(zhuǎn)也轉(zhuǎn)不動了。 “是?!迸峒烧f完這句話,又安靜下來了。 江律抬起頭,透過樹葉的縫隙,去看天空,月亮是蒼白、靜謐的,周遭沒有星星,整個天空都是的晦澀,“我走不掉了?!?/br> 裴忌又追窮不舍地問:“為什么?”怕江律不肯說出原因,他又用鼓勵的目光,看向江律,“告訴我,可以嗎。” 江律想到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我生病了?!?/br>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裴忌有一瞬的慌亂,裴忌皺了皺眉,低下頭,地上的影子,似乎被拉得很長,“你生了什么???” 明明是深冬,寒風(fēng)冷得刺骨。江律卻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悶熱,領(lǐng)口系著領(lǐng)帶,勒得他心里發(fā)慌,他伸出手臂,扯了下領(lǐng)帶,又嫌不夠,他還解開了襯衫上的紐扣,讓冷風(fēng)從他的胸口里灌進(jìn)來,他打了個得寒顫,卻也因此清醒了不少,“我最近出現(xiàn)了幻覺、幻聽,我離不開競川了?!?/br> 一向沉著、冷靜的裴忌,似乎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跟古井一樣,“你以前不會這樣的?!?/br> “我知道……”江律苦笑,“但是,病就是來得莫名其妙的,讓人毫無防備?!?/br> 裴忌的皮鞋被地上的泥土蹭臟了,他踩在草坪上,想把皮鞋蹭干凈,但無論他蹭了多久,皮鞋也不可能恢復(fù)原本的锃光瓦亮,“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生病的?” “我不記得了?!蹦嵌螘r間,江律沒有手機(jī),傭人也不愿意跟他說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時候病倒的。 裴忌的呼吸驀地變重了,胸口像是被棉花堵塞住了,有點(diǎn)難受。他用很深情的目光看著江律,“你去精神科看過醫(yī)生了嗎?” “沒有。”江律的肩膀漸漸松懈下來。 裴忌半晌沒有說話,他總覺得這件事情,并不像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簡單,“不去看醫(yī)生,你怎么知道自己生病了?!?/br> 裴忌說出來的理由,讓人無法反駁。 午夜的花園寂靜、安謐,風(fēng)呼嘯而來,低矮的灌木叢被吹出了撲簌簌的響聲。江律倚靠在樹干上,他的眼睛低垂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有幾道強(qiáng)光,從四面八方斜照而來,他一直都處在黑暗中,根本適應(yīng)不了這種強(qiáng)光,就抬起手臂,擋住了眼睛,等他適應(yīng)時,才將手臂垂下來。 傅競川坐在輪椅上,八風(fēng)不動,面上沉穩(wěn)。他的身后,跟著陳泊聞、趙馳、邊鶴,以及十幾個荷槍實(shí)彈的保鏢。其中一個保鏢的手中,還牽著一條獵狗,是比特犬,專門作為斗獸而培育出來的品種,這種狗的危險(xiǎn)系數(shù)很高,見人就咬,攻擊性也很高。比特犬一瞬不瞬地盯著江律,它露出了森冷的獠牙,像是恨不得立刻就沖過來,把他撲倒在地上撕咬。比特犬的牙齒的鋒利,可能會把人類的骨頭嚼碎。 江律怕狗,在看到比特犬的那一瞬間,恐懼在他的胸口里蔓延著。 裴忌似乎若有所感,他站出來,擋在江律的身前,像是一個從天而降的英雄、救世主。他好幾天沒刮胡子,下頷長出了一圈青色的胡茬,顯得他更加成熟、性感。他側(cè)過頭,安慰著江律,“別怕。” 陳泊聞的視線,先在江律的身上轉(zhuǎn)了幾圈,又轉(zhuǎn)到裴忌的臉上,他義憤填膺地罵道:“裴忌,你也是讀過書的,應(yīng)該知道‘出爾反爾’這四個字要怎么寫。當(dāng)初你選擇了功名利祿,如今還不知廉恥跑來找江律,也不知道害臊嗎?虧你也是個讀書人,卻做出這種‘出爾反爾’、‘背信棄義’之事,讀書人的臉面,都要被你丟光了!” 裴忌面無表情,垂在身側(cè)的手指,卻逐漸繃緊,他嘶啞著聲音,說:“我后悔了?!?/br> 面對裴忌對江律態(tài)度的轉(zhuǎn)變,傅競川也沒有感覺到意外。 他的指腹摩挲著骨戒,不緩不急地說:“成年人,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br> 裴忌的青筋暴起,“您想要做什么?” “傅家的案子,從明天起,我會轉(zhuǎn)交給其他律師負(fù)責(zé)。”傅競川說出來的話,總是能夠直擊要害。 裴忌的臉色一白。 傅競川望著他,像是在看待一只卑微的、可以被輕易碾死的螻蟻,“你以為這就算了嗎?” 在裴忌近乎崩潰的目光中,他繼續(xù)說,“你有律師證,但我能讓你接不到任何案子。” 裴忌咬著牙,從齒間迸出了幾個字:“你這是以權(quán)壓人。” “是你先打破我們之間的交易,算不上以權(quán)壓人?!备蹈偞ㄆ届o得可怕,“但你如果非要說我以權(quán)壓人,我也不介意。” 裴忌的渾身都冷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