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犯錯
平地驚雷般的消息,乍然撕裂了平靜的生活。 明玉臉色煞白,她小跑到親人身邊,詢問自己哥哥:“為什么,哥哥你說過,你永遠都不會結婚生子……” 她沒有關心自己的親生父親,因為兩個人根本沒有父女情感,她跟眼前這個年輕男子,她的表哥,才有真正的父女情感。 葉正儀難掩憔悴,他的唇瓣是青白的,明玉第一次見到他如此脆弱的時刻,一時間心慌意亂。 她向母親投去求救的目光,卻見葉子月已經淚流滿面。 葉正儀胸腔顫動著,他雖是笑著說的,但在場之人都感到了他內心的無力:“該來的總會來,我們只需要面對就好,這樣的龐然的家族,破船還有三千釘,從外面本來就是殺不死的?!?/br> 葉子月哽咽著:“啊……我……正儀,我……”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明玉快暈過去了。 “小玉,哥哥結婚你不用插手,不用擔心,協(xié)議結婚,其實就是利益交換的一種,我已經請律師跟女方協(xié)商了,”葉正儀慘笑著,他望向自己的親人,“姑姑,我們待會再去書房一趟吧。” 葉子月說:“讓小玉知道也沒什么……她也遲早會知道的,過完今年的生日,她就成年了?!?/br> 葉正儀沉默了片刻:“嗯?!?/br> 他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但在場都是熟悉他的人,怎么會看不穿他的憂心。 “小玉,姑父在外面做錯了事,上面的檢察官已經得到消息了,跨區(qū)協(xié)理調查,就算我再怎么運作,也只能保證他不會在今年十二月之前被清算,如果這是簡單的立案調查,涉及貪污腐敗,也不會怎么樣。” 葉正儀沒覺得自己說出的話多么嚇人。 “那……那是發(fā)生了什么?”明玉呆呆地看著他。 “有人命官司在中間,已經案發(fā)了,因為事件非常惡劣,跨越的時間長,涉及的人員多,盤根錯節(jié),現(xiàn)在沒什么動靜而已,你知道的,我們家作為舊貴族來說,本就樹大招風?!?/br> “爸爸,他殺人嗎?還是他害死了人?”在明玉的記憶里,她的爸爸只會帶來壞消息和壞女人。 葉子月擦干了眼淚,嗓音沙啞地說:“是,他包庇他的叔叔,南方省的一個議員,害死了你的姨媽,你的姨媽還是當年舉足輕重的當紅歌星,都受到了這么殘忍的殺害,死的不止有你的姨媽……我的jiejie……還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人……” 葉正儀打開他隨身攜帶的文件夾,拿出一沓文件翻閱,他的聲音逐漸恢復了冷靜:“目前看來,當時的游輪上,一共有兩五十三人,死亡……六個?!?/br> 葉正儀認為,無論是死亡多少人,都是死人而已,但如果要將這件事擺在臺面來說,認真計較每一筆對錯,那么性質就不同了,這些年來,家族里每個親屬,或多或少,手上會沾上不干凈的東西。 他像個局外人似的,毫無感情地想:如果死的不是自己的親姨媽,那些人死了又怎樣,誰獲得權利、地位、威懾,自然能主導一些人的性命。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世界看不見的法則。 明玉覺得冷,她看著mama和哥哥,突然覺得自己很對不起他們,她跟他們的姓氏是不一樣的。 想到這里,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 葉正儀喊道:“明玉?!?/br> “哥哥……” “如果你想的話,”他露出非常溫柔的笑容,眼睛像是焦糖似的,“以后跟著我姓吧,做我的女兒?!?/br> 葉子月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大驚失色道:“這是亂了輩分的!不能開玩笑呀!正儀,你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女兒,我還是你的姑姑?。 ?/br> 葉正儀卻覺得自己輕松了許多:“可是,我是真的把她當做我的meimei、我的女兒、學生一樣愛著?!?/br> 他沒有理會姑姑的感受,繼續(xù)翻閱著手里的紙張:“我結婚之后,可能過不了半年,也會接受調查,因為這不是沖著姑父來的,這是沖著整個家族的興衰來的,到時候你們不要慌張,我會盡心竭力為你們安排好的?!?/br> 可是,哥哥,我不想你和別人結婚。 這句話明玉怎么也說不出口,她知道,哥哥這樣做,一定是權衡利弊之后,選擇出的最佳結果。 心中越來越酸澀,她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葉正儀的身體已經瀕臨崩潰,他有快五天晚上沒有合眼,以最快的速度趕回w市,來回轉車,來回奔波,在路上也不能休息,甚至由于太焦慮,他滴水未進。 葉子月說:“你們一對兄妹,也是我的一對兒女,是我今生最大的寄托,mama希望你們再怎么擔心,也要照顧身體,好不好?” 她看出了葉正儀在強撐身體。 “姑姑,讓我說完后,我們和小玉一起吃午餐吧。”葉正儀眼尾泛紅,像是雪地里落下的紅梅,清艷絕倫,“所有賬戶上的資金都不能動,到時候我會給一箱現(xiàn)金你們,如果你們愿意,就離開w市,這是最好的,不要留戀這里?!?/br> 葉子月抽泣不已。 “在你們面前,我不需要偽裝什么,”葉正儀歉疚地說,“我今天確實很失態(tài),對不起,影響了你們……” “不,有哥哥在,我和mama才能堅持下去?!泵饔窀屑さ乜聪蛩案绺缡俏覀兊亩魅??!?/br> “小玉要好好考試,不用擔心什么,就算考得不好也沒關系,哥哥會照顧你一輩子的?!比~正儀摸了摸她的頭發(fā),有著極強的安撫性。 哥哥,真的能照顧自己一輩子嗎? 他會有自己的妻子,可能還會有自己的孩子,當他意識到新組建的家庭,怎么能照顧自己一輩子呢。 別說兩人還有年齡差距,明玉有時候會萬分痛苦,如果哥哥也患上紅斑狼瘡,是不是會在自己之前離世? 感覺哥哥在欺騙自己。 “小玉,mama考慮好了,我肯定會跟你爸爸離婚的,到時候你考到哪里去,mama就跟著你一起去。”葉子月把女兒抱在懷里,她的眼睛含著希冀。 “嗯!” 餐桌上,廚房做了一些清淡的食物,葉正儀沒吃什么,他更需要的是睡眠,有些疲倦地走上樓梯,他發(fā)現(xiàn)明玉還跟著自己。 “怎么了,還有什么擔心的嗎?” “我只是太擔心你了,哥哥?!?/br> “真的嗎?”葉正儀似乎和平常不一樣了,或許是多日來的奔波,讓他迫切想得到她的安慰,“那哥哥可以不可以,再犯一次錯?” 他又強調了一句:“最后一次?!?/br> “什么?”明玉瞪大了眼睛。 哥哥走下樓梯,跟她站在同一階上,他的手拂上了她的面容,溫熱的肌膚相觸,讓兩人都為之一顫。 他慢慢攏起她臉側的發(fā)絲,彎下腰,跟她的距離近到可怕:“閉眼?!?/br> 明玉意識到了什么,想起哥哥在客廳里說的話,怎么都無法相信現(xiàn)在的一切。輕輕閉上眼睛,她在心里祈禱著,希望這不是自己的美夢。 葉正儀身上是很溫柔、很繾綣的白花香氣,就像他這個人,本質是流動的水波。 他俯下身親過來,動作也是十分小心的,最開始只是碰了碰她的唇瓣,慢慢地摩擦。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隨時都可以推開?!彼曇艉茌p。 “哥哥……” 這一聲出來,徹底打破了葉正儀身上的柔和感,他垂著眼睛低笑起來:“哥哥能這樣親你的嘴嗎?” 他還在惡劣地逼問:“我作為你的老師、你的父親,能親你的嘴嗎?” “……”明玉的臉燒得通紅。 “果然啊,人還是不能壓抑自己的欲望,克制自己的本能,”葉正儀嘆息道,“如果在調情的時候這樣喊我,我會很開心的?!?/br> 明玉說:“哥哥,你要結婚了。” “嗯,我只是想試試這種感覺,以后沒有機會了?!比~正儀聲音很清晰,但他好像上癮了一般,眼睛越來越朦朧,“我不敢說,我對你有男女之情。” 明玉有些生氣了,她的語調冷下來:“哥哥,就像芳云夫人說的那樣,你很愚笨?!?/br> 葉正儀愣了一下,繼而笑出來:“好吧,我沒談過戀愛,我不知道?!?/br> “我也沒談過戀愛,我在這方面比哥哥有天賦?!?/br> “嗯……我已經三十三歲了,這點確實比不過你?!彼钟H上來,比起之前的小心翼翼,現(xiàn)在多了些纏綿悱惻的意味,兩個人的唇瓣都濡濕了,似乎能聽見黏膩的水聲,吐息交融,好像周圍的溫度在急速上升。 明玉推開他,很嚴厲地說:“哥哥,你要一時的快樂,我不會給你的。” 葉正儀恍惚不已,等到徹底清醒后,他咬著自己的唇瓣,半晌才道:“沒有一時的快樂,我只是想知道,我對你到底有沒有欲望,這已經夠了?!?/br> 他嘆氣不已:“我會想辦法推掉婚事的,作為這次的補償,就算我們沒有在一起?!?/br> 葉正儀是故意這樣說的,他這個人太不擇手段,今天在客廳里的話語,還是現(xiàn)在曖昧不清的態(tài)度,都是想試探明玉的心。他不覺得自己有錯,他只是在追求本該屬于自己的感情而已。 正好,他也在這次接吻中,試探自己的心。 如果明玉之前是不虞,那現(xiàn)在就是血氣上涌了,她擋在葉正儀面前,面如霜雪:“哥哥,沒有人要挾你,你憑什么說出這種話?” 葉正儀停住了腳步,他定定地注視著明玉。 “那你愿意跟我結婚嗎?像我之前說的那樣,仍我予取予奪?將一生都奉獻給我?” “別跟我說這些!你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對得起誰?” 葉正儀發(fā)覺她是真的氣著了,一時間也沒了試探了心思,故作孱弱地說:“對不起,小玉,我這些日子太累了,你陪我休息一會兒,我再跟你好好說,可以嗎?” 明玉聽他這樣說,又見他慘白的臉色,也沒再計較這個事情。 走進臥室里,這里沒有任何多余的擺件,全是深冷色調,衣柜里都是空的,有點像新房入住的場景,葉正儀很少在這里休息,但這確實是他的臥室。 “你先自己玩一會兒?!彼麖男欣钕淠贸鲎约旱囊律眩拔胰ハ磦€澡。” 明玉聽到他的話,覺得全身都不自在,她悶悶地“嗯”了一聲,坐在沙發(fā)上打開了手機。浴室里不斷響起水聲,暖色的燈光隱隱約約透了出來,她的腦袋里一團亂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葉正儀走出來了,穿了一身淺咖色的真絲睡衣。他的臉被水霧蒸到粉白,睫毛掛著細小的水珠,烏黑的發(fā)絲濕漉漉地貼在肌膚上。他是個非常漂亮優(yōu)雅的男人,在這種曖昧的氛圍里,更能發(fā)揮容貌上的優(yōu)勢。 “你會覺得冷嗎?”他問。 葉正儀唇瓣紅潤欲滴,在還未消散霧氣里走過來,身上滴落的一些水珠,讓明玉的心漸漸被濡濕。 “沒有冷?!彼粑行┪蓙y。 葉正儀坐在她身側的沙發(fā)上,他笑容很甜蜜,仿佛帶著蠱惑:“可是哥哥好冷?!?/br> 在明玉開口之前,他很快收拾好情緒,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自然而平靜地說: “小玉,不止你對未來有憂慮,我會比你想得更多,無論是隨時都可能發(fā)作的疾病,還是對愛的追求,再或者,我該如何去彌補你的付出。” 葉正儀微微側過身,把手肘靠在沙發(fā)上,他的脊背彎曲了一些,嘗試著和明玉視線齊平。 男子眼里的情緒在晃動:“對我來說,最好的做法,就是在你對我還有愛的時候,獲得你所有,但你知道的,這些年來我永遠都做不到?!?/br> “哥哥,謝謝你……你太好了……”她的話被很很輕地打斷了。 “不需要感謝我,”葉正儀的笑容有些苦澀,“是我太自私了?!?/br> 明玉沉默半晌,才問他:“哥哥,如果在遙遠的未來,我們真的能作為此生摯愛在一起,你覺得,我們怎么才能規(guī)避那些風險?” 水珠從男子發(fā)梢滴落,在脖頸處流淌,黛青色的血管像是瓷器上的花枝,活色生香。 葉正儀慢慢站起身,他望著落地窗外,這座宅邸數(shù)百年壯闊,盛大繁華,歲月積累下,子孫后代卻要擔驚受怕,為未知的疾病不可安寧。 “我之前冷落你,也是因為內心自私的想法。如果我真的跟你舅舅一樣,基因突變,或者免疫系統(tǒng)紊亂,直至死亡,留下你一個人生活,在歲月變遷下,你再與別人相戀,哥哥只要這樣幻想著,幻想著你與他人相戀——”他停頓了瞬間,“就有撕心裂肺的感覺,好像生命流逝了?!?/br> 哥哥說的沒錯,血緣的結合是一場詛咒,不可能善終。兩人身體里同根同源的血,給他們帶來了與生俱來的信任、理解、愛。 基因相似、生長環(huán)境相同,明玉與葉正儀很多時候,會產生奇妙的心靈感應,同樣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舊貴族,有五分相似的面容,連輕靈疏離的氣質都那么相仿。 她正是神思不屬的時候,耳邊傳來了男子清朗的嗓音: “好了,我會在你高考之后,給你答復的,這一切的疑問我都會給你答案,無論答案是否讓你滿意,是否正確,它們都是哥哥能想到的,最佳的答案?!?/br> 明玉心底五味雜陳的:“嗯,哥哥你睡吧?!?/br> 她起身準備離開他的臥室,卻被他突然握住了手,是帶著挽留的意思,對方的掌心很燙、很濕潤,讓明玉有些不適應,還好葉正儀即使松開了。 她仰起頭注視著男子,臥室的燈光落在他的發(fā)頂,他的面容卻有些晦暗。 “回去吧?!比~正儀闔上眼睛,用盡了全部力氣。 免疫系統(tǒng)疾病,又稱不死的癌癥。 目睹父母相繼離世,他被自己的姑姑一手撫養(yǎng)長大,從小經歷生離死別,葉正儀的心總是不安的,他迫切的需要對方證明,情感是永恒的,是永遠不會離開自己的。 葉正儀會感嘆于自己的幸運,他暫時沒有免疫功能紊亂的問題,多年前,還在國外讀書的時候,他周圍許多同齡人展現(xiàn)出了跟家族里天差地別的思想。 他們說:“都什么時代了,怎么家里還要插手自己的婚事?” “對呀,我是丁克,覺得生育特別麻煩,費心費力,不如把人生的重點放在自己身上,好好享受生活呢。” 葉正儀覺得他們說的沒錯,回來之后,他表達了自己的想法,卻被自己姑父冷嘲熱諷,說他讀書讀傻了,以后后繼無人,列祖列宗都無法安寧,這是大不孝、大不敬之罪。 他跟自己的姑父經常發(fā)生爭執(zhí),他都是恭謹冷漠的態(tài)度,他的姑父則會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拿出老掉牙的說辭來威脅他。 “你到時候就明白了,老了膝下沒有子女,是一件多可憐的事情?!?/br> 葉正儀對他的話并不在乎,直到他二十八歲的時候,他身邊的上司、同僚、朋友,陸續(xù)組建了自己的家庭,可能婚姻生活不幸福,日子還是照樣過,但他們的口中經常會出現(xiàn)一個詞。 孩子。 命運不允許讓他擁有自己的親生子女,固然青年時期已經淡了生育這個念頭,但每當真正失去,人才會有后悔的時候。 葉正儀見到他們血脈的延續(xù),甚至有種嫉妒的心理,他這個人太容易陷入反復的糾纏中,說不清是嫉妒他們因為孩子獲得幸福,還是仇恨于自己的身世。 他注定要比別人辛苦太多,為了緩解自己的不甘心,彌補生命中注定缺失的一部分,葉正儀將情感傾瀉在了自己的meimei身上。兩人相差十五歲,他在封建時代,確實能做她的父親。 然而一步錯,步步錯。 他還是迷失了自己心,在日常相處的點滴中,無法幻想她離去之后的日子。葉正儀如果是一個合格的哥哥,肯定會期盼著自己的meimei有美好的婚姻,與佳偶攜手走入教堂,獲得愛情上的圓滿。 可他是多么癡狂、多么自私的人啊,只是這樣設想著,就覺得心力衰竭,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孟姜女能哭倒長城,他也能用嫉妒的淚水倒?jié)M長江。 那即將商談的婚事,將成為他試探她最好的方式,如果真的這樣愛著他,就再為他退讓一些、再為他犧牲一些吧。 克己守禮,守心明性。 葉正儀想,他再也做不到了。 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欲望的果子嬌艷欲滴,甜蜜馥郁的香氣會浸透他的骨骼。正是因為太在乎,才不敢再近一步,如果自己無法脫身,她還那么年輕,再把愛戀轉移給別人,自己該怎么面對這絕望的現(xiàn)實。 他想問她:“你是仰慕我,還是想成為我,你對我真的是男女之間的愛情嗎?” 但時機未到,話語難以出口。 葉正儀難免嘆息。 w市別稱江城,三鎮(zhèn)跨江鼎立的格局,比起說這座城市的風土人情,生活在這座城市里的人才是一道風景。 明玉的月假結束了,她老老實實背上書包,被司機送到了學校里,學校的課程越來越重,加上緊張的氛圍,她也沒時間擔心家里的事了。 五月,距離高考還有四十多天。 這四十多天里,她每天都累得不行。 葉正儀總在凌晨的時候回來,她本以為他這些天都沒回家,又去外地處理工作了,是有次她半夜聽到樓下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走到最內側的廳堂里,發(fā)現(xiàn)家里的博古架倒了。 博古架上擺著許多東西,有成對成雙的官窯、粉彩鏤空轉心瓶等,砸落在地發(fā)出了巨大的動靜,所以二樓的明玉被驚醒了。 “不好意思?!比~正儀的身上有很重的酒氣,臉色潮紅不已,他歉疚地說,“眼睛有些看不清楚,所以博古架倒了。” “沒事,哥哥你要喝水嗎?要不要廚房做點吃的過來?” 葉正儀搖搖頭:“不用,我先上樓?!?/br> 明玉始終跟在他后面,其實她想去扶著哥哥,但是哥哥一向要強,她怕被他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