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zhí)之中 yel u 8.c om
樓上傳來了東西碎裂的聲音,接著是很重的悶響,像人的皮rou被狠狠摜在地上。 爭執(zhí)之中,明玉恍惚間聽到了熟悉嗓音。 極其華麗的聲線,屬于成熟男子的聲線。 暗紅的火星在指尖搖晃,真夜吐出一口氣,身上是有些發(fā)皺的深灰色西服,領(lǐng)帶不規(guī)整地掛在脖子上。 他是徹夜未眠,所以沒來得及換衣服。 身后的保鏢把這個青年男子摜在地上,真夜瞇起眼睛,從記憶里找到了對方的影子。隨手把煙扔在地上,他露出友善的笑容:“大小姐呢?” 柳元貞全身上下傳來劇痛,大腦短時間內(nèi)無法思考了,他的臉頰滾下汗珠,瞳孔仍然無法聚焦。 等到他想抬首的時候,就被保鏢迅速察覺了。對方按住他的后腦勺,讓他的頭狠狠撞在了地上,發(fā)出叫人牙酸的沉悶聲響。 柳元貞在這次疼痛中,清醒了許多,他顧不上自己痙攣的四肢,艱難的朝真夜問道: “你跟她是什么關(guān)系?” “這并不重要。小伙子,你是個很有能力的人呢?!闭嬉剐θ莸?,他對旁邊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保鏢得到指示,直接用腳踩上了柳元貞的手腕,接著抽出了別在腰間的電棍,毫不留情的往柳元貞的腹部刺去。 隨著又一次深入骨髓的疼痛,柳元貞覺得,自己的內(nèi)臟好像被猙獰的荊棘給拽了出來。 “居然能讓監(jiān)控系統(tǒng)失靈,不愧是這方面的高材生嗎?”真夜看著腳底下的鮮血,加重了語氣,“大小姐在哪里?” 柳元貞半條命都快沒了,他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半睜開眼睛,怎么都不肯求饒、不肯叫出聲來。 真夜的耐心快要告罄,對保鏢說:“好了,先松開他,讓他說話?!?/br> 柳元貞的頭磕到了桌角,涌出大股大股的血,他的頭發(fā)遮住了眉眼,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在、在樓下……左邊的房間、下去?!?/br> 真夜聞言,也不管地上像死狗一樣的柳元貞了,他叫人把柳元貞看好,自己一個人進了左邊的房間,他此刻已經(jīng)不想其他,只想見到大小姐平安無事??锤嗪脮偷剑篽 ua nhao r. 如果大小姐平安無事,他還有機會贖罪。 如果大小姐出現(xiàn)了意外,真夜想,他不會叫樓上的罪魁禍首活下去的。 他看著著扇生銹的門,其實也不能算門,是一個鐵質(zhì)的方形蓋子,潦草的嵌在地面上。蓋子的外形,就讓真夜有不好的預(yù)感。 身處的環(huán)境如此惡劣,出身舊貴族的大小姐肯定受了很多苦,她會不會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只是這樣幻想著,真夜的頭部就傳來了眩暈感,手指克制不住地抽搐,憶起外面的罪魁禍首,他猛然回首,吩咐著保鏢:“讓他長長教訓(xùn)。” 說完這句話,他仍覺得一陣陣發(fā)冷,害怕自己會見到不妙的結(jié)局,從此的時光都陷入后悔之中。 真夜忍住內(nèi)心的悲慟,打開了這個蓋子,放眼望去,下面有一些隱隱的幽光,濕氣極重。他順著樓梯往下走去,懷著萬分忐忑的心情,還未到盡頭,就與床上的明玉四目相對,兩人皆是愣住了。 “大小姐!” 真夜跟她對視的剎那,再也壓不住內(nèi)心激烈的情感,飛奔到她的身邊,緊緊抱住了她的身體。 “太好了……太好了……”他的眼睛泛紅,無意識的喃喃著,“你沒事真的太好了,我這就帶你走,不要害怕了,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要是早點發(fā)現(xiàn)就好了——” 明玉蹙起眉,她怎么會認不出來真夜。 “你怎么在這里?” “大小姐,”他有些語無倫次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先帶你出去,你還有很多時間責怪我,好不好?” 真夜怕明玉不相信自己,急忙又補充道:“樓上的那個男人,我會為你處理的……包括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等我們出去了,我都會為你解釋?!?/br> 明玉逐漸恢復(fù)冷靜,她的身體不再發(fā)抖了。 面對情難自禁的真夜,她垂下眼簾:“可以,但我現(xiàn)在走不了路。” “沒事,這不是問題?!闭嬉挂酪啦簧岬姆砰_了她,“我把大小姐抱出去吧?” 明玉的腦袋中一團亂麻,她明白,現(xiàn)在也只能這樣了:“嗯?!?/br> 真夜脫下自己的西服外套。他身量特別高,肩背寬闊,渾身都是結(jié)實的肌rou,抱明玉就像抱小孩似的,還能抽空把自己的西服外套搭在她身上。 離開了漆黑陰冷的地下室,視野里出現(xiàn)了稍許的光亮,這個屋子空氣流通極差,地磚上布滿裂痕。明玉擋了擋眼睛,她覺得很不安,也不敢蜷縮在真夜懷里。 而這邊,地上的柳元貞聽見動靜,掀開了血淋淋的眼皮,他的瞳仁正在艱難地轉(zhuǎn)動,望見一節(jié)晃動著的纖細的手腕,黛青色的血管太過于明顯,讓人有些心驚。 她的目光流轉(zhuǎn),落在了自己身上。 柳元貞惘然地想,原來焦糖色的眼睛在光下面,是會融化的。 “大小姐,我可以隨便處理他吧?”真夜說完,注意到了柳元貞的視線,就把明玉的手腕塞進了西服底下,隔絕了柳元貞的目光。 “不要再傷害他了?!泵饔窕卮?,“我們走吧?!?/br> 柳元貞蠕動著唇瓣,想要說什么,卻沒有機會了。 “大小姐太溫柔了?!闭嬉箍聪驊牙锏娜?,“那留他一命吧?!?/br> 明玉沒理會真夜,也沒有再關(guān)心柳元貞,她之后一直在沉默,直到兩人進了車里。真夜還是沒有放開她,始終把她抱在懷里。男子心疼地問:“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傷到了哪里嗎?需不需要喝些水?肚子餓不餓……” “你先把我送回去?!泵饔衿>氲鼗卮?,“你知不知道我家在哪里?我感覺你是知道的?!?/br> “大小姐……”真夜驚訝于她的敏銳,又怕她胡思亂想,“我對大小姐絕對沒有惡意……我想,比起先回家,還是先去醫(yī)院吧?” 明玉面無表情地說:“不要代替我做選擇,真夜先生。其實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如果要說的透徹一些,我特別討厭你,恨不得殺了你。” 真夜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心臟傳來尖銳的刺痛,全身的細胞、神經(jīng)和器官都在抗議,幾乎叫自己不能呼吸。眼前噩夢成真,兩個人再也回不到當初。 他甚至覺得,此刻的明玉太過于仁慈,或許她實在是太累了,才沒有把更絕情的話說出來。 “沒事、沒事的……”他的笑容有些苦澀,說出的話更像在安慰自己,“我這就送您回去,如果大小姐有不舒服的地方,請立馬告知我。” “你不用抱著我,讓我在旁邊坐著就行了?!?/br> “嗯,”真夜心底十分失落,“大小姐覺得冷嗎?” “不冷,你先別說話了,我休息一會兒?!?/br> 真夜閉上了嘴,他動作輕柔地把明玉放在了座椅上,等明玉精疲力盡地闔住眼睛后,他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情愫,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流連。 這些時光以來,他首次這樣近距離的在她身邊,更能直觀的察覺她的脆弱、生命的脆弱。 猶記得曾經(jīng),明玉說話并不是現(xiàn)在的音量,她吐字是有力度的,語調(diào)是上揚的,而現(xiàn)在的她跟自己說話,變得輕而縹緲,像是抽干了所有的力氣。 真夜難免覺得心酸。等到了小區(qū)里面,原本他肯定舍不得喊醒明玉的,可是他太擔心她的身體了。 “大小姐,醒醒,我們到了?!?/br> 明玉勉強睜開眼睛,她見真夜要過來扶自己,下意識拒絕了,往旁邊挪動了一些。只是這個簡單的動作,就讓她十分難受地喘息著。 真夜的手在半空頓住,隨后僵硬地垂落了。他知道,以明玉現(xiàn)在的身體,肯定是無法行走的,但對方仍然要拒絕自己。 “我自己上去?!?/br> 你怎么上去呢?病情加重到這種地步,就算自己是你所厭惡的人,可是此情此景下,也要這么倔強嗎? 真夜幾乎想哀求她。 “那……”他俯視著明玉慘白的臉龐,“我不會跟著您的,讓我的司機送您上去吧,等到您病情穩(wěn)定了,”說到這里,真夜拿出了一張名片,“請聯(lián)系我,我有事情想告訴大小姐?!?/br> 他扯出一抹沮喪的笑容,顯得那么無力,“我想,再為您做些什么?!?/br> 明玉沉默地接過了他的名片。說起來也很唏噓,當初他們感情最好的時候,真夜都沒有留下他的聯(lián)系方式,到了兩個人決裂之后,他才遞出了名片。 時光無法逆轉(zhuǎn),曾經(jīng)的錯誤,并不是最完美的彌補能夠解決的,因為有些錯誤是可以避免的。 明玉在司機的攙扶下,離開了車內(nèi),她能感覺到,真夜的視線好若實質(zhì)性般,始終注視著她。 等到了自己家門口,她按下指紋,扶著墻壁,一點點挪動到了沙發(fā)上,做完這一切,渾身的肌rou酸痛不已。此時,葉子月并不在家,她打開自己的電腦,給她發(fā)了一些訊息。 墻壁上的時鐘滴答旋轉(zhuǎn),想起今天真夜的樣子,她覺得有些好笑,把口袋里的名片隨意扔在了茶幾上,過去種種浮現(xiàn)在腦海里,怎么能釋懷呢? “我想,再為您做些什么?!?/br> 明玉睡著之前,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既然真夜今天這樣說了,那么可以計劃著下次見面,畢竟,當初他是難逃其咎的。她想試試,對方能為自己退讓到什么地步。 大概睡了叁個小時后,葉子月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