煽風點火
“啊呀,你們在這里說話嗎?”葉子月從走廊另一側(cè)探出頭,她催促道,“快去洗漱睡覺,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小玉明天要上課,正儀你要工作,不要耽誤啦!” “好的mama?!泵饔顸c點頭。 她面無表情地離開了走廊,把葉正儀一個人丟在這里了。 等回到自己的臥室,卻怎么都睡不著。在臺燈下打量著小小的手機卡,她猶豫著,決定抽個傍晚的時間撥通。 明玉的作息時間非?;靵y,她能夠一晚上不睡覺,白天喝兩杯茶、兩杯咖啡維持學(xué)業(yè),原本今夜她拿到了手機卡,完全可以安心睡個好覺,但葉正儀打亂了她所有思路。 “還是會在意哥哥……可能是作為親人的習慣吧。”她很明白自己的心。 隔天早上,葉子月正在客廳跟鐘點工說話,見到明玉背著書包出來,她問自己的女兒:“小玉,你哥哥準備待客,這個星期五的晚餐,你有時間去嗎?” “待什么客?” “嗯……其實是舉行的聚會啦,有很多人會去,正儀的同事呀、朋友呀、包括我們,你如果太忙碌了,可以拒絕哦?!?/br> “應(yīng)該可以去,我到時候告訴mama結(jié)果吧?!泵饔窨戳搜蹠r間,“我先回學(xué)校了?!?/br> 在學(xué)校完成了一天的工作,明玉攥著手機卡在教學(xué)樓外踱步,拿出取卡針,她把匿名手機卡安上去,先嘗試著撥通了兩次,又跟湯寶華說自己換了個手機號,讓她試著撥通,看ip屬地。 一番測試下來,她確定這電話卡能用。 在備忘錄里找到王益知的電話,她面無表情地撥了過去。 第一次,無人接聽。 第二次,到了尾聲,對方頹靡的嗓音傳來:“喂?誰?。俊?/br> 明玉早就想好了托詞:“王先生,聽說你很擅長做買賣,我有件事想跟你合作。” “你誰?。窟€談合作,想什么,家門都不報——” “我手里有十五年前,輪渡上死者的部分線索,聽到這里你應(yīng)該明白了,我跟你們一樣,特別討厭舊貴族。當初的罪魁禍首還沒有死,你們難道甘心嗎?”明玉的呼吸很平穩(wěn),她撒謊是越來越熟練了,“聽說是死緩呢?!?/br> “……”王益知收起了放肆的態(tài)度,“你到底是誰?” “嗯,要我跟你們合作,當然要拿出誠意了,你有沒有唐敬霄……”這個名字,是明玉在真夜口中得知的,她并不知道是哪幾個字,但她記得發(fā)音,“他的聯(lián)系方式,或者他現(xiàn)在在哪兒,我想,我們幾個人能面談?!?/br> “那不可能,我跟他都不在國內(nèi),明年六月份回國,你有什么就電話里說?!?/br> 不在國內(nèi)嗎?明玉有些不甘心:“只能當面談,我們之后再聯(lián)系?!?/br> 她掛斷了電話,不再聽王益知的啰嗦。 當初輪渡上,他們先是把她扔進長江里,隨后自己被注射了不明液體,這兩種都讓她有細菌感染的可能性,包括最后真夜強迫了她,誘發(fā)了高燒,如果要說更恨誰一些,那她肯定更恨唐敬霄。 連這場輪渡上的慘案,也是他策劃的吧? 她重新把手機卡取下來,放在了口袋里。 還有大半年的時間,她需要一個完美的身份接近他們,還需要一些時間計劃。 而轉(zhuǎn)眼間,就到了星期五的傍晚。 明玉以為只是普通吃個飯,沒想到這場聚會這么鄭重,酒店是本市很高端的場所了,以隱私和奢華聞名,負責泊車的人看到她的穿著,明顯一愣。 明玉現(xiàn)在也不想去換衣服了,她穿著皺巴巴的白色外套,走進了裝潢典雅的大廳里。 大廳里擺著幾扇半人高屏風,大面積的落地窗和開放式設(shè)計,把遠近聞名的湖泊風光給引了進來。 走過一座很大的編鐘擺件,原來前方還有半園林的景觀,再抬頭望去,能見到呈四字形的吊頂,頗有巧思。 明玉看著宴會廳來來往往的人,就是沒看到葉子月,她拿出手機給mama發(fā)信息,誰知道聽見前面的交談聲。 一個很倨傲的女子,年紀不大,皮膚白皙,衣著華貴,這傲慢的樣子,跟明玉當年差不多。 這個女孩子明玉認識,但忘記叫什么了,出身于一個新貴族家庭。 好多人圍著這個女子說話。 “葉議員回來,你不去跟他說話???” “他都沒來找我呢!” 明玉想了想,覺得能從她們口中得知什么消息,或者聽到什么八卦,就直接坐到她們那一桌了,引得桌子上的人頻頻側(cè)目。 她突然想起來了,這個女子叫花漾。 花漾對自己的朋友翻了個白眼,往旁邊躲了躲,說出了第一句震撼人心的話:“對啊,米和面都是窮人吃的,也不知道他在怎么安排?!?/br> 明玉沒反應(yīng)過來,一直在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難道自己已經(jīng)是一個窮人了嗎? 花漾第二句話:“沒錯啊,跟葉正儀結(jié)婚后,我肯定要代孕的,我怎么能自己生孩子,我要保持我的臉和身材啊?!?/br> 明玉大腦宕機了,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頭一看,是自己的mama。 “你怎么坐在這里?我們的位子在那邊呀?!比~子月指了指左側(cè)。 “沒事,我今天就坐在這里,這里挺好的?!?/br> 葉子月無奈地說:“怎么可能呢,位子都是安排好的,不能亂坐。” “對呀,你們是不是走錯了?”花漾的目光掃過來,掩飾不住的倨傲,“不是這個廳吧?” 花漾并沒有見過葉子月,她和明玉在少年時見過,明玉因為激素藥發(fā)胖了特別多,加上這一身穿著,她沒有認出來。 “沒有呀,我不久前還看到正儀了呢,”葉子月眨了眨眼睛,她彎著腰,小聲對自己女兒說,“小玉,這是你哥哥的位子,你快起來,讓他跟花小姐坐在一起?!?/br> “哥哥會讓我坐在這里的,他同意的?!泵饔褚残÷暬貜?fù)她。 “好吧,我去跟正儀講,你好好的,多吃點哦?!比~子月摸著她的頭發(fā)。 花漾離明玉更遠了一點,她不耐煩的對旁邊的朋友說:“真是服了葉正儀,現(xiàn)在好了,他的位子被人坐了?!?/br> 她的朋友也陰陽怪氣道:“是啊,鳩占鵲巢,到時候葉正儀還要來跟你解釋,根本沒這個必要?!?/br> 明玉現(xiàn)今很少發(fā)脾氣了,但這真的不能忍啊。 葉子月還沒走遠,也聽到了這段對話,她捂著自己的嘴,睜大了眼睛:“天啊,花小姐你的朋友在說什么?如果你想跟正儀坐在一起,重新安排不就好了?為什么要這樣講小玉……” “怎么不能講了,大姐,你女兒本來就不是坐這里的啊?!被ㄑI諷地說。 明玉說:“你出去吧?!?/br> “什么?”花漾詫異不已,隨后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叫我出去?你自己怎么不滾出去,自己占了我未婚夫的位子,還叫起來了?!?/br> 明玉直接站起來了,椅子發(fā)出刺耳的拖拉聲,她不想讓葉正儀下不來臺,又重復(fù)了一遍:“你現(xiàn)在馬上走?!?/br> 這里的動靜引起了周圍的注意,別說葉子月今天穿得很漂亮,泥金長袖旗袍,滾著一層窄窄的紅邊,烏黑的頭發(fā)被兩根玉簪盤起來,露出光潔的脖頸。 她本來就長得很秀美,也不顯年紀,這樣端正地站著,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葉正儀蹙眉走來,就聽到了明玉最后的一句話。 花漾也站起來,她穩(wěn)穩(wěn)走到葉正儀旁邊,不悅地對他說:“這宴會是不是你做主,怎么這個女的叫我出去?你不知道,她占了你的位子,還賴著不走。” 明玉冷聲道:“沒有跟你商量,你問問他,我能不能做他的主?!?/br> 花漾火氣也上來了:“我的媽呀,沒見過你這種女的,你瘋了吧?你以為你是誰?” 這個時候,在明玉的視野里,出現(xiàn)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居然是真夜。 他臉上是常見的熱情笑容,穿著純白的羊絨上杉,搭了一條淺色的休閑褲,看起來年輕了不少,從相鄰的餐桌走了過來。 其實真夜一直在觀察著明玉,在她踏入廳里的第一刻起,所以多多少少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此刻,真夜很自然地擋在了明玉面前,先是觀察了一下葉正儀,試探著他的態(tài)度:“正儀,好久不見啊,你看起來還不錯呢?!?/br> 葉正儀并不記得真夜,只能勉強點了個頭,他轉(zhuǎn)身對花漾說:“你先出去吧,我來處理這些?!?/br> “什么啊,為什么是我出去,你搞錯……” 葉正儀的眼神十分凌厲,好似冰雪鑄成的利刃。那是久居上位帶來的氣勢,有著極強的壓迫感。 花漾見狀,想說的話堵了回去。 “出去吧?!彼黠@厭煩了。 真夜在旁邊煽風點火:“正儀,這是你的未婚妻吧?剛剛我聽見她叫大小姐滾出去,明夫人都快氣哭了,你得好好安慰大小姐和明夫人,一邊是meimei和姑姑,一邊是未婚妻,要一碗水端平啊?!?/br> 明玉忍無可忍:“閉嘴?!?/br> 真夜馬上閉嘴了。 花漾目前還沒走,聽見這個話,怔愣了片刻,顯然在消化里面的含義,而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之后,她顯然十分慌亂,五官都要扭曲了: “什么啊,我又不知道,這是他的meimei和姑姑……等等?你是明玉?你怎么變得這么胖了……”她勉強笑道:“你長胖了啊,我沒認出來,我不是故意的?!?/br> 葉正儀面色冷然,他仔細觀察了一下自己姑姑,還有旁邊的meimei。 他蹙起眉,繼而下達了最后的通告:“花漾,回去好好考慮我說的話,這次不用道歉,下次正式道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