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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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慶宗看著她的資料沒說話,卻在她快要出門前叫住她,“你等一下?!?/br> 岑蓁微怔,轉(zhuǎn)過來。 像是早預(yù)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一旁的孟梵川垂眸,唇角揚起不易察覺的弧度。 寬敞安靜的多媒體廳里,所有人都在等謝慶宗的下一句,原以為他要換個片段考演員,誰知片刻過去,他朝岑蓁招招手, “會跳舞嗎。” 岑蓁:“……” - 又五分鐘后,岑蓁終于從房間里出來。 有自來熟的演員抓住她問,“謝導(dǎo)讓你試了哪一段?” 岑蓁:“……也是被背叛那一段?!?/br> “???”一波人失望地走開,“進去這么長時間,我還以為是別的片段呢?!?/br> 岑蓁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或許她自己都沒回過神,謝慶宗為什么莫名其妙地讓她跳了一段舞。 母親是舞蹈老師,岑蓁從小耳濡目染學(xué)習(xí)舞蹈,原本沖著北舞去的,誰知半路她自己喜歡上了表演,走了另一條路。 有時岑蓁也在想,如果當(dāng)初她按照母親的規(guī)劃去學(xué)舞蹈,今天會不會是另外的處境。 只是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吃,就算有,岑蓁也不后悔。 走廊上的人又各自散開,岑蓁回頭看了眼已經(jīng)重新關(guān)上的門,頓了頓,朝一個方向走去。 - 岑蓁試鏡結(jié)束后,孟梵川耐著性子又看了幾場,他時不時蹙起眉,或看看手表,讓謝慶宗都察覺到他的興致缺缺,轉(zhuǎn)過來笑問,“ 怎么樣,孟少爺覺得誰的戲好?” 孟梵川自謙地?fù)u頭,“專業(yè)的事還是交給專業(yè)的人去做,我哪會看?!?/br> “這話就錯了?!敝x慶宗笑出了聲兒,手輕點著桌面的那沓資料,“我倒覺得你慧眼?!?/br> 孟梵川不知道他在指誰,也無意知道,正如他所說,專業(yè)的事交給專業(yè)的人去做,而他做的,不過是順手給了所有人一個公平公正的機會而已。 “您忙,我還有事,先走了?!?/br> “好,慢走?!?/br> 孟梵川進電梯的時候,司機已經(jīng)把車開到酒店樓下,并為他打開了車門。孟梵川出來后正要徑直上車,忽地被一道聲音喊住—— “孟少爺!” 孟梵川轉(zhuǎn)身便看到了岑蓁。 她背著單肩包站在旋轉(zhuǎn)門一側(cè),像是等了很久。 “岑小姐?”孟梵川記得岑蓁半小時前就走了,“有事?” 岑蓁上前直切主題,“你的西裝,我要怎么還你?!?/br> 明白過來她等在這里的原因,孟梵川不禁失笑,“不用了,一件衣服而已?!?/br> “要還的?!贬璨幌肫桨谉o故收他這么貴重的東西,“不知道會在這里遇見你,或者……或者我打個車回家,很快給你拿過來。” 她語速有些快,急切歸還的心幾乎寫在臉上,孟梵川頓了頓,拿了張溫蕙的名片遞過去,“我還有事,你聯(lián)系這個電話送過去就行。” 岑蓁接過名片,“好?!?/br> 孟梵川說完就轉(zhuǎn)身要走,只是出去幾步他又停下來,在原地定了兩秒后回頭,重回岑蓁面前,抽走她手里的名片,“算了,我跟你回去拿。” 岑蓁措手不及,“什么?” “不方便?” “……不是?!?/br> “那上車,正好送你一程?!?/br> “……” 孟梵川這個提議十分突然,岑蓁站著沒動,腦子里飛速運轉(zhuǎn)。 從這幾次的接觸來看,這位有錢少爺暫時還沒有什么讓她反感的行為,何況難得遇見,如果今天不還,又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時候。 岑蓁心一橫,還是決定速戰(zhàn)速決,“那麻煩你了?!?/br> 因為來試鏡,岑蓁沒有化妝,穿簡單的白t和牛仔褲,長發(fā)扎成高高的馬尾,坐到車?yán)锖螅麄€車廂都迎面撲來一種干凈的青春氣息。 車門關(guān)上,岑蓁報上地址便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希望這一路相安無事,最好孟梵川把她當(dāng)空氣忽略。 然而事與愿違—— “你是怎么哭得那么快的?”對于岑蓁幾秒之內(nèi)就盈滿眼淚的本領(lǐng),孟梵川十分好奇。 岑蓁微愣,反應(yīng)過來他在問剛剛的試鏡,回道:“我大學(xué)專業(yè)是表演?!?/br> 孟梵川嗯聲,“拍過什么戲?” “……還沒拍過?!边@個問題讓岑蓁有些尷尬,“我剛畢業(yè)?!?/br> 其實剛進校那一年就有劇組看中了岑蓁,只是當(dāng)時導(dǎo)師不希望她在還不成熟的年齡過早進入圈子。 誠然,靠著那張臉,岑蓁或許在18歲就可以成名。但娛樂圈更迭太快,只靠臉是走不長久的。導(dǎo)師深知她是好苗子,甚至是可以走上國際的人才,建議她先打好表演的基礎(chǔ)再進圈,岑蓁也明白導(dǎo)師的苦心,在校期間拒絕一切演出商業(yè)邀請,穩(wěn)扎穩(wěn)打地學(xué)習(xí)了四年。 事實也如大家預(yù)料的那樣,岑蓁畢業(yè)后接觸到的第一個本子就是大制作,可也正因為太高的起點,她認(rèn)識了沈澤生,進而被糾纏進了一場資本的打壓里。 想起這個人就晦氣。 想起這個人還曾經(jīng)說過和孟家二少爺是朋友…… 岑蓁抿了抿唇,默默往靠窗的位置又挪了些。 她坐得遠(yuǎn),不敢逾越半分,甚至連眼神也都收斂著,生怕和身旁那人不小心撞見,再被迫生出什么話來。 和這些公子哥保持距離,是岑蓁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話題結(jié)束,之后兩人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封閉性絕佳的車窗隔絕了外界所有聲音的同時,也無限放大了車廂里的安靜。 安靜到,讓岑蓁的五感都變得異常敏感,她清楚聞到孟梵川身上的男香,一種淡淡的,讓人無法忽視的味道。 她開始有些不自在。 那味道明明很淡,卻在車廂里蔓延出一種鋒利的壓迫感,像鎖定目標(biāo)的狩獵者,布置美麗的陷阱等迷茫者跳入。 岑蓁悄悄在心里深呼吸,而后看向窗外疾速閃過的風(fēng)景,開始無意義地數(shù)樹,企圖快點度過這段路程。 卻冷不丁被他的聲音喚回,“為什么沒留在北城發(fā)展。” 岑蓁愣住,怔怔地轉(zhuǎn)過來,“你怎么知道我在北城待過?” 孟梵川眼底微動,不露聲色地掩飾自己的失言,“你剛剛不是說,在北城讀表演?!?/br> 岑蓁:“……” 她剛剛說了嗎? 雖然記不清,但這樣的句式也的確是岑蓁介紹自己常用的。 “我不太習(xí)慣北城的天氣。”岑蓁低下頭像是回憶著什么,說,“我……挺怕冷的,在北城上學(xué)那幾年,一到冬天我的被子能從晚上冷到早上睡醒。” 孟梵川驀地笑了,“宿舍沒空調(diào)?” 他這一笑,驀地把岑蓁的思緒拉了回來,驚想自己怎么還跟這位少爺聊上了,忙收斂神色看向窗外。 幸好已經(jīng)到了家附近的路,岑蓁忙斷了話題,“麻煩在前面那個超市門口停?!?/br> 給孟梵川開車的是汪遠(yuǎn)的司機陳向安,駕駛技術(shù)十分穩(wěn)重。為了不讓這位二太* 子在滬城上演什么飆車戲碼,汪遠(yuǎn)一早就叮囑了陳向安,方向盤得抓緊,千萬別給這位少爺。 陳向安靠邊平穩(wěn)停好車,下車幫岑蓁打開門。 岑蓁朝孟梵川欠欠身,“孟少爺稍等我?guī)追昼姟!?/br> 今天的陽光不錯,讓人的心情也莫名變得愉悅。孟梵川手抵著額角,揚揚下巴暗示她去。 岑蓁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里拿好衣服,再回到樓下時,前后不過五分鐘。 見她輕輕喘氣的模樣,孟梵川笑,“我又不走,你急什么?!?/br> 岑蓁當(dāng)然急,夜長夢多,她急著把面前這尊大佛送走。 “物歸原主。”岑蓁把防塵袋遞過去,又從口袋里摸出一個盒子,“胸針裝在這里?!?/br> 孟梵川視線落過去—— 一個不太搭的,粉色的首飾盒。 岑蓁的聲音又落到耳邊:“不管怎么樣,還是要對孟少爺說聲謝謝?!?/br> 謝謝他那晚的舉手之勞,讓自己沒有被難堪地拒之門外。 以及后來微涼的夜,那些車?yán)淠掖业仉x開,只有他停下給了自己一點溫度。 孟梵川看著面前那個粉粉嫩嫩的盒子,莫名勾了勾唇,只是他的笑總是很輕很淺,讓人覺得遙遠(yuǎn),分不清虛實真假。 好在岑蓁也無需去分,這兩樣昂貴的東西終于當(dāng)面還給本人,她了了一樁事,感謝的話也說到了,心中輕松。 “那就不打擾你了,再見?!?/br> 孟梵川點頭,“好。” 陳向安升上車窗,賓利緩緩駛出去,孟梵川靠在背椅上把玩著那個粉色的首飾盒,打開,古董寶石胸針完好無缺地放在里面,細(xì)碎的光微閃,無端讓人想起岑蓁試戲時盈在眼眶里的粼粼水光。 那么漂亮的一雙眼睛,遺世獨立,又暈暈如嬌魘,陌生人也會著迷。 孟梵川視線微抬,后視鏡里,岑蓁拿著手機站在原地,低頭不知在給誰發(fā)消息。她唇角難得揚起了弧度,看上去好像很開心。 似是莫名的心靈感應(yīng),孟梵川打開自己的手機,兩秒后,果然收到她發(fā)來的感謝短信。 「謝謝你這幾天的幫忙,我已經(jīng)見到他了,以后不用再麻煩你了?!?/br> 有始有終,她還挺禮貌。 孟梵川不自覺地想笑,想回復(fù),又再懶得與她扮演下去,干脆按下了號碼撥通。 幾聲嘟音后,手機里傳來女孩毫不知情的聲音,“喂?” 孟梵川看著后視鏡里那道早已模糊的纖長身影,淡淡說: “是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