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梵川所有意志在此刻沉淪，動作失控到?jīng)]那么溫柔，以至于岑蓁在他的上衣抓出一道道凌亂的褶皺。

    “不肯叫我老公，是因為從沒打算要跟我結(jié)婚對么?！彼M(jìn)得兇，聲音壓在耳邊，很不甘。

    岑蓁被帶出嗚咽哭腔，“不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孟梵川目光沉沉地緊盯著岑蓁，“清清楚楚地告訴我?！?/br>
    岑蓁眼里有淚要出來，抿了兩下唇忍住，“你有婚約?！?/br>
    “我退了。”

    “我知道?！贬桀澲缯f，“可她說那是你爺爺定的，你父母一天沒親自退，那婚約一天都有效?！?/br>
    岑蓁從小生長在普通家庭，根本不知道那些豪門都是怎樣的規(guī)矩，什么婚約，什么聯(lián)姻，對她來說是天方夜譚，更是沉默的枷鎖。

    孟梵川眼眸卻一暗，“她是誰？”

    問出口便敏銳反應(yīng)過來，“你見過秦詩瑤？”

    “她說我的喜歡只會讓你眾叛親離?！贬柩蹨I有些忍不住了，吸了吸鼻子，“我怎么能這么自私？”

    “……”

    孟梵川終于知道了她在自己和父母間過分謹(jǐn)慎的原因。

    好一個眾叛親離，秦詩瑤用了最誅心的詞，一刀刺在岑蓁的軟肋處。

    可岑蓁又怎會知道，她秦詩瑤不過也是試探，試探岑蓁如果是真心，必定不會舍得。

    她是要她自己放棄。

    孟梵川喉結(jié)上下滾動，這一刻不知道該心疼岑蓁還是自己，“所以你就打定了主意要離開我?！?/br>
    “她說你大哥26歲結(jié)婚，你還可以玩兩年?！?/br>
    孟梵川好像明白了岑蓁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你就只想過跟我在一起兩年?！?/br>
    “……”岑蓁沉默。

    雖然不是那么確定的數(shù)字，可她的確想過，如果有一天孟梵川在眾叛親離和回去聯(lián)姻中選擇，她會放手。

    岑蓁的沉默讓孟梵川瞬間瘋了。

    他胸腔里火燒一樣，重重地撞深，“所以呢，兩年后你想怎么樣？任由我和別人結(jié)婚？”

    岑蓁骨頭撞酥了般，咬唇忍著不說話。

    卻不想下一秒被孟梵川抱起來，背對著他坐在他身上。

    他們在沙發(fā)上，不遠(yuǎn)處就是床邊的穿衣鏡。

    “岑蓁，你看清楚我們在干什么。”孟梵川抬起岑蓁的頭，“好好看看?！?/br>
    鏡子里的畫面讓岑蓁無法直視，她和他最私密的地方，此刻那樣緊緊地銜在一起。

    岑蓁想躲，孟梵川卻不讓，掌著她的臉看向鏡子：“你要我兩年后娶別的女人，和她結(jié)婚生子，和她每個晚上做我們現(xiàn)在做的事，而你可以若無其事地看著這一切發(fā)生?！?/br>
    “岑蓁，你告訴我你可以接受是嗎？”孟梵川聲線冷漠染著欲氣，聽到耳里卻又酸澀。

    “我會帶她去滑雪，會帶她去看賽車，會隨時牽著她的手愛她，你都無所謂，是嗎？”

    岑蓁眼淚滑落，情緒接近崩潰，原來光是想剛剛孟梵川說的這些畫面，她連呼吸都瞬間痛了起來。

    “不是?！彼拗f出來，轉(zhuǎn)身想去找孟梵川的擁抱，卻被他翻轉(zhuǎn)壓到沙發(fā)上撲身吻住。

    仿佛是懲罰，他同步吻得又狠又重，手臂因為用力而見到筋脈的凸出，“那你怎么敢——”

    孟梵川不敢相信，岑蓁竟然只給他兩年的時間。

    他一次比一次的深，仿佛要弄壞她，在她身體里標(biāo)滿屬于自己的印記，“你怎么能就這樣單方面決定我們的以后？”

    岑蓁幾乎快找不到呼吸，雙腿漸軟，但還是哭出鼻音地問：“那你的婚約要怎么辦，秦小姐怎么——”

    “除了你放棄?！泵翔蟠ù驍嗨脑?，“岑蓁，除非最后是你放棄，否則不會有任何原因可以讓我離開你。”

    “……”

    “或者你問問自己，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辦。”

    岑蓁愣住。

    第一次從這個角度去看他們的問題，調(diào)轉(zhuǎn)身份，如果現(xiàn)在被指定婚約的是岑蓁，如果她深愛著孟梵川，面對一份婚約和一個不愛的未婚夫，她要怎么辦？

    “如果是你?！泵翔蟠ǜ┫律?，胸膛緊貼著她的心臟，彼此的心跳幾乎共頻，“你會放棄我嗎？”

    那個答案沒有任何遲疑地從腦中出現(xiàn)。

    岑蓁竟然一瞬間就清醒了。

    她會懼怕眾叛親離嗎？

    ……不會。

    她會放棄孟梵川而后在某個合適的年齡去和別人結(jié)婚嗎？

    ……也不會。

    岑蓁眼淚還停在臉上，怔怔地看著孟梵川。

    原來當(dāng)局者迷，她陷在自己的困局里，從未站出來看一看，她真正恐懼的是什么。

    不是誰的父母，不是誰的未婚妻，不是任何她以為的阻礙。

    而是他。

    失去他。

    “別那么狠心?！泵翔蟠▽⑨枵麄€人都圈在懷里，頓了頓，親吻她額頭汗?jié)竦陌l(fā)絲，說了同樣的話，“岑蓁，我不能再失去你?！?/br>
    滬城那次分開已經(jīng)那么痛苦，到現(xiàn)在明明已經(jīng)這樣幸福地在一起，如果要孟梵川再失去一次，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沒認(rèn)識過岑蓁。

    他受不了。

    孟梵川的唇就停在岑蓁眼前，他目光很深，岑蓁嗓間哽咽，輕輕仰頭吻住他說：“對不起?！?/br>
    ——為那句沒有想過結(jié)婚。

    但孟梵川不知道，速度放緩了，“對不起什么？”

    “以后不管誰，就算是你父母……”岑蓁不想說太矯情的話，抿抿唇總結(jié)：“我不會離開你。”

    她微頓，又小聲嘟噥，“除非你哪天變心了?！?/br>
    孟梵川微怔，鼻息無奈溢出一聲笑，卻沒回應(yīng)岑蓁這后半句話。

    實在是沒有任何必要回應(yīng)，或許有人會賭咒發(fā)誓，可誓言最好的驗證辦法是時間，時間才是最好的證明。

    但想了想，又覺得還是該給女朋友一點信心。

    “我外公我外婆，我爺爺我奶奶，都是恩愛幾十年，老了還要每天牽手出去散步的人?！?/br>
    “我爸媽你見過了，我媽說往東，我爸絕不會往西半步，50多歲了每晚還在家里抱著跳舞。”

    “還有我哥，北城跨個區(qū)都叫出差，每天找各種借口給我嫂子買禮物?！?/br>
    孟梵川看著岑蓁：“所以，是不是可以對我們孟家的男人有點信心？”

    岑蓁眼淚還掛在臉上，閉了閉嘴，“可你說的這些，好像都沒對我做過。”

    孟梵川：“……”

    孟梵川有點無奈了，“那你想先從哪一件事開始做起？跳舞？散步？買禮物？”

    岑蓁認(rèn)真地想起了他的問題，卻沒注意男人微微俯首，灼熱的氣息落到胸前，“先把這件事做了再想。”

    她的緊澀和濕軟已經(jīng)讓他忍了太久。

    后來做了多久岑蓁也不知道，只知道那天她和孟梵川都好像獲得了新生，是那種剝開內(nèi)心最深的恐懼后徹底坦然的新生，他們盡興歡愉，一次又一次，從白天到暮色降臨。

    到最后糾纏不止的，還是那句老公。

    岑蓁覺得那人小氣，餐廳的事記到現(xiàn)在，偏要她叫一聲才肯罷休。

    可岑蓁羞澀喊不出口，孟梵川也不逼她，軟磨硬來弄出各種失去意志的花樣，岑蓁到底是沒抵抗住，意亂情迷時被哄著叫了幾聲。

    那一刻，孟梵川舒服了，也滿足了。

    等岑蓁累到熟睡過去的時候，孟梵川拿干凈毛巾幫她整理好，也躺到她身邊。

    可他卻一點都睡不著。

    白天在書房聽到的話仍心有余悸，孟梵川將岑蓁很輕地環(huán)到自己懷里，像失而復(fù)得的寶貝一樣認(rèn)真看著，直到無意中牽住她的手。

    目光落到她纖細(xì)修長的手指上，孟梵川心中微頓，忽然福至心靈，轉(zhuǎn)身在床頭撕下一張便簽裁成長長的紙條。

    沉睡中的女孩不會知道，身邊的男人在此刻輕輕執(zhí)起她的無名指，用紙條輕輕繞過一圈，記下了屬于她的尺寸。

    第52章

    劇組年初四就要正式開工, 所以在香港短暫地逗留了幾天后，岑蓁初三下午就啟程返回北城。

    孟梵川暫時還走不了，莊泰新年期間計劃宴請幾輪港府高官，點名要孟梵川留下來陪他。

    莊家的年輕一輩對孟梵川其實是敵視的, 這么多個兄弟姐妹唯有他從小長在莊泰膝下, 受盡老爺子寵愛, 當(dāng)時一觸即發(fā)的遺產(chǎn)大戰(zhàn)，只因為是有人收到風(fēng)聲, 老爺子給孟梵川留得太多。

    姓莊的人怎么能容忍一個外姓孫子來爭自家的家產(chǎn)？

    也幸好老爺子后面醒了, 得知這場差點對外孫發(fā)動的圍剿后怒不可遏, 這才有了除夕夜那些走馬燈似的恭順殷勤。

    眼下看到孟梵川談了朋友，即將成家立業(yè)，莊泰自然希望把自己所有的人脈都留給外孫, 所以點名那些應(yīng)酬要他參加。

    老人家的日子有一天算一天, 他提出的要求孟梵川當(dāng)然不會拒絕, 所以只能暫時委屈岑蓁, “我在這邊忙完就回去。”

    彼時兩人在孟梵川的私人飛機(jī)上, 岑蓁很理解地說：“你忙你的，不用著急來找我?！?/br>
    孟梵川把她抱到身上坐住, 輕輕抵了抵她的臉，“會不會想我？”

    每次分別前都要問這句話, 似乎已經(jīng)是兩人的小情趣，岑蓁仍是抿唇說：“回來了再告訴你?！?/br>
    忽然又想起這兩天一直沒顧上問的問題，“除夕那晚我媽說你給我留了小禮物, 是什么？”

    那天她回家匆忙拿了證件就去機(jī)場, 沒來得及去看肖云綺放在床頭柜里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