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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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刻意藏起來的陰暗心理,會讓你覺得此人不可深交;可直直白白將陰暗擺在你面前,卻又多了種別的意味。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的誕生,實為同源?!?/br> “隕落的神明無法放棄對自己孩子們的愛護,所以他為文明降級的蟲族留下了最后一點遺物——始初蟲種。” “我們誕生于蟲癭,而纏繞在戰(zhàn)艦之上的藤蔓,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就是我們的孕育者?!?/br> “在擁有同源的這個前提下,我們可以感應(yīng)到彼此?!?/br> 在祂獨自守著創(chuàng)始者號的時候,祂感知到自共生者那里傳來的渴望——溫暖,香甜,柔軟。 孤寂冰冷的深淵只有始初蟲種一個,而另一個同源誕生的共生者,卻逃離了深淵的限制,在陸地上找到了一個令祂心甘情愿敞開活巢的主人。 甚至對方還擁有了名字。 ——旦爾塔。 深淵中肆無忌憚生長的藤蔓。 即便誕生之初,對自己作為戰(zhàn)艦意識而存在的事實悉知已久,但在差異巨大的經(jīng)歷里,也不免讓祂生出某些扭曲又陰暗的情緒。 尤其祂曾真真切切感受過很多—— 溫?zé)崛彳浀母骨?,活巢張開吸吮時的眷戀繾綣,被拉著發(fā)絲在夜空下唇瓣相貼的親吻…… 祂感受過太多,于是祂也由衷地嫉妒旦爾塔,比起荒蕪落后的深淵之外,作為烏托邦的創(chuàng)世者號,才是真正適合蟲母生活的地方。 這里一應(yīng)俱全,能夠滿足蟲母的一切需求。 始初蟲種眼底閃過一抹沉重的情緒,祂并不是會輕易放棄的性格,而且祂相信,蟲母會喜歡這里的生活的。 不過聽到問題答案的阿舍爾卻神情奇怪,尤其那一句“感知到彼此”,令傾聽時的青年微微擰眉,開口詢問:“什么程度的感應(yīng)?” ……他忍不住想到之前在雪原冰洞里時,旦爾塔對他的小幫助;也想到偶爾氣急后,抬腳踩在對方胸口時的喘息與無力。 梏在腿根的手太緊了,那時候的他根本無力反抗,甚至還能感受到小怪物心臟跳動的頻率…… 所以這些亂七八糟的“感應(yīng)”,對始初蟲鐘也都是互通的嗎? 始初蟲種雙手交疊在大腿上,祂疏離到有種溫文爾雅,語氣平緩,毫無異樣:“很片面,我會知道祂的憤怒和興奮,卻無法知道導(dǎo)致它們的原因?!?/br> 阿舍爾松了口氣。 始初蟲種看著青年松氣而緩和了眼底的陰云。 普通的憤怒和興奮太好區(qū)分了,每一次旦爾塔傳遞來的情緒近似瘋狂和小心翼翼那道線的邊緣時,身處深淵的祂就知道對方在碰觸誰。 是蟲母。 是mama。 是拿捏著祂們彼此欲望之源泉的主人。 旦爾塔的渴望會變成點燃原野的火苗,而獨身守著創(chuàng)始者號的祂,則會像是一個變態(tài)的偷窺狂,在隱秘且不為人知的角落里細(xì)細(xì)感受著那股情緒的起伏變化。 最開始是被侵?jǐn)_了平靜的不耐煩與排斥,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那種抗拒的情緒在減少,相應(yīng)而來的是好奇、期盼,以及逐步增長的,對另一個共生者猶如深淵般的惡意與嫉妒。 為什么就是祂呢?為什么會是旦爾塔呢? 明明祂們誕生于同源,在旦爾塔為蟲母獻上心臟的那一刻,祂們因為共生者造就的愛意,而擁有了相同的擬態(tài)模樣,變成了想要討好蟲母的一員。 祂們彼此之間的關(guān)系就像是照鏡子,可幸運兒卻只有一個。 這才是最殘酷的真相。 不論是祂,還是現(xiàn)在追著想當(dāng)狗的那個蠢貨,祂們都不如旦爾塔幸運,也都失去了和蟲母認(rèn)識的最好機會。 誰能不嫉妒? 誰都不可能不嫉妒。 始初蟲種深邃的黑藍色豎瞳里劃過難以被捕捉的情緒,祂是不會對蟲母撒謊,但并不意味著,祂不會隱瞞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細(xì)節(jié)。 “您知道嗎?”祂緊緊盯著阿舍爾那雙漂亮的鉛灰色眼瞳。 阿舍爾:“什么?” “您很完美,完美到足夠吸引我們中的任何一個。” 對于來自蟲族成員的贊美,阿舍爾已經(jīng)可以完全面不改色了,就他來看,蟲族子嗣對于他們的蟲母生有過于夸張的濾鏡——就好比王蟲的第一個伴侶瑟維拉。 ……唔,好像也是始初蟲種呢。 阿舍爾面不改色,“所以呢?” “所以,旦爾塔愛上您是一個必然的結(jié)果,而我在從未見過您的時間里,也會被您吸引?!?/br> “祂擁有您的一切,而我卻一無所有?!?/br> 于是祂從一個淡漠如機械造物的戰(zhàn)艦意識,變成了一個瘋狂的、在陰影里嫉妒自己的共生者的窺視者,祂無時無刻不渴望著將旦爾塔取而代之,只能通過共生者傳遞的零星亢奮,如癮君子般欲壑難填,甚至幻想待在蟲母身邊的始初蟲種是自己。 祂卑劣又刻毒,于是決定在這場難得的相遇里,想辦法留住蟲母。 始初蟲種嘴角微動,露出一截很細(xì)小的弧度,“您完美無缺,我想邀請您在這里做客一段時間?!?/br> 祂這樣夸贊道,然后略著重咬著“邀請”一詞的音調(diào)。 阿舍爾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口茶。 噠。 精致的瓷杯被輕輕放在了小幾上,他道:“謝謝你的邀請,雖然我很喜歡這里,但做客就不必了。” 始初蟲種身形靠前,做傾聽狀,“請問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當(dāng)然,”在斯文蟲面前,阿舍爾也不介意保持禮數(shù),這樣誰的臉上都好看,“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br> 祂的臉上劃過淡淡的失望,又不死心地問了一遍,“真的不可以嗎?” 阿舍爾微微瞇眼,他試圖從對方的眼底看到更多,但顯然失敗了,比起創(chuàng)始者號外面的那兩個,眼前的這個始初蟲種顯然更難應(yīng)付。 于是他搖搖頭,“不……” 只是話還沒說,凌厲的風(fēng)聲猛然從頭頂降落。 特殊金屬材質(zhì)構(gòu)成的華麗籠桿包圍在阿舍爾身側(cè),足足幾十根的數(shù)量,看得出來另一個當(dāng)事者非常怕人跑了。 阿舍爾冷了眉眼,凝神盯著坐在對面、與自己隔著鐵桿,看不清神情的始初蟲種。 對方臉上有種晦澀不清的陰沉。 “其實,我并不想對您這么粗魯。”始初蟲種拍了拍衣擺,從沙發(fā)上坐起來。 祂身上有一種兼并著居家和疏冷的矛盾氣質(zhì),看起來像是個開戰(zhàn)艦的,但此刻卻做著收拾小茶幾的事。 紅茶杯子被祂小心收攏在掌心里,沒有用完的糖塊也被拿在一側(cè),一邊垂頭收拾,他一邊輕聲道:“對于我來說,您就像是一處可望而不可即的月光;但對于您來說,我大概就是陰溝里的老鼠,您不知道我,可我卻想在您的記憶里留下痕跡。” 將杯子放好,始初蟲種直起身體,只是抬手揮動之間,整個由祂意識化身的創(chuàng)始者號便給出了相應(yīng)的反應(yīng)—— 從天而降用于禁錮蟲母的金屬欄桿好像與地板生長在了一起,阿舍爾所在的數(shù)塊地板緩慢移動,很快這座巨大、豪華的金屬籠,就移動到了始初蟲種的面前。 金屬籠內(nèi)部,阿舍爾依舊神色平靜地坐在沙發(fā)上。 而始初蟲種則上前,單膝跪地,沖著蟲母行了一個禮,“這里將會是比地表更美好的世界,您需要的應(yīng)有盡有,褪去野性和原始,這才是您應(yīng)該生活的地方。” 哪怕是作為正在犯罪邊緣行走的囚禁者,始初蟲種依舊表現(xiàn)出一副禮數(shù)周全的模樣,祂走在可移動金屬籠的旁側(cè),如同一個貼心的管家,正將這座僅存在于傳說中的創(chuàng)始者號娓娓道來。 如果暫時不提阿舍爾此刻所處的境況,他一定會贊美始初蟲種的介紹方式,并不干巴深奧,哪怕是阿舍爾不了解的領(lǐng)域,對方也能用最簡潔的語言進行概括,為其描繪出一道具有想象空間的蟲族舊時代。 一整個創(chuàng)始者過于龐大,短短半天無法探索它的萬分之一。 于是在簡要介紹過片刻后,始初蟲種便領(lǐng)著阿舍爾走到一處溫室花房。 冷冰冰的金屬門打開的瞬間,撲鼻而來的是馥郁的花香,一整片花海從門口開始延伸,幾乎到了看不見盡頭的模樣。 天空,花海,飛鳥,蝴蝶,甚至是偶爾躥過的小型哺乳動物。 這里漂亮得像是一座世外桃源。 只是拍手的間隙,金屬階梯從門口延伸出一片露臺,仿佛具有自主生命力的創(chuàng)始者號轉(zhuǎn)瞬之間,便為今日的兩個主人公搭建出了一個坐落于花海的小空間。 雙人圓桌,白色椅子,淡色田園風(fēng)的桌布,以及擺放整齊周全的刀叉。 環(huán)繞在阿舍爾身側(cè)的金屬桿緩慢移動,在這座花房后的金屬門關(guān)上之際,它們再一次為青年綻開了自由。 始初蟲種如紳士,拉開了蟲母面前的椅子,“請坐。” 被這一套整得不上不下的阿舍爾心緒千回百轉(zhuǎn),他面上不動聲色,在未曾察覺到真正的威脅感時,決定順勢而為,靜觀其變。 畢竟這創(chuàng)始者號,到底是人家的地盤。 阿舍爾坐下,始初蟲種繞過半張桌子,落座于對面。 祂友好詢問:“或許,您在菜品口味上有什么偏愛?” 明明神色冷淡,容色禁欲,可祂的行為確實像是求偶的公孔雀,甚至阿舍爾疑心,如果對方知道人類世界送花的傳統(tǒng),保不齊會真準(zhǔn)備一束。 心頭劃過怪異的阿舍爾也就暫時把自己當(dāng)做是客人,“喜歡偏甜口味的。” “好,希望一會兒能讓您滿意。那么在上菜之前,或許我們可以繼續(xù)聊聊?” 始初蟲種禮貌詢問,如果可以,祂迫切地想要了解到有關(guān)于蟲母更多的一切。 阿舍爾托腮,“你想聊什么?” “您為什么……會選擇旦爾塔?” “或許是緣分?!卑⑸釥柊贌o聊賴地卷了卷鬢角微長的發(fā)絲,回答得漫不經(jīng)心,“不是我選擇祂,而是那個時候只有祂。” 不論是迫降至星球,還是借助模擬器求生,阿舍爾本沒得選擇,而當(dāng)時的境況他記憶猶新,旦爾塔是他擺脫現(xiàn)狀的唯一機會。 當(dāng)然,初期相處時,這個“機會”可謂非常的不美好。 “那如果,那時候出現(xiàn)在您面前的,不是祂呢?” “沒有如果。”阿舍爾冷漠,“這個世界上任何假設(shè)都不會成立,又何必用如果欺騙自己?” 始初蟲種神色微怔,轉(zhuǎn)而頷首,“您說得對,我想我更加喜歡您了?!?/br> 阿舍爾:…… 一言不合就告白,這樣好嗎? 阿舍爾:“或許,你是不是對自己的感情有什么誤解?” 身處深淵又孤單寂寞的始初蟲種,或許會因為自己共生者傳遞的情緒而對某個對象產(chǎn)生好奇,但這樣的好奇不一定是喜歡,也可能是對自由的另一種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