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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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脆弱又單薄的蟲母,在一次次死亡的經(jīng)驗下,試探出了一條最適合與怪物相處的方式和道路,輔之以名為獎勵的餌食、贈送出臂彎胸膛間的溫暖。 然后他們一起走到了后來,走到了旦爾塔以為自己的愛深遠又熱烈,足以融化藏在蟲母體內(nèi)的堅冰。 可在這層怪物自詡至深的愛意背后,是祂殺死過mama的過往。 祂殺了mama八次。 祂曾承諾自己會一直保護mama。 不是蟲母拋棄了祂,而是祂從來都是失信者和背棄者。 簌簌。 旦爾塔那雙猩紅的瞳孔像是在流血一般,層疊的血絲猙獰可怖,從其眼尾一路蔓延至繃起青筋、血管的脖頸。 然后,一滴眼淚落了下來。 很快,是成串的淚,靜默無聲,融于guntang的血rou。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蟲神還存在的時候,神明捏造出蟲族,賦予了他們天底下一切最好的東西—— 他們擁有強大高傲的資本,曾經(jīng)遨游于宇宙,過度的強悍似乎令他們退化了一部分感情,變得如鋼筋鐵骨,甚至連眼淚都變成了吝嗇至極的稀罕之物。 有些蟲族,窮極一生都不會知道自己的眼淚是什么味道。 他們愛著蟲母,那是基因和本能的指引,是他們的身體和大腦在日積月累下長久習(xí)慣的指令,這樣的感情無法被具體定義——對于蟲族來說,這就是愛。 可對于靈魂芯子是人類的阿舍爾來說,這是一罐會把人的大腦侵蝕、融化的蜜水,他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變成蜜糖凝成的蟲母,便干脆利落拍拍屁股,離開了這被濃郁愛意包圍的世界。 而這一回,蟲母的離開,以及夢境中無數(shù)次重復(fù)的一切,讓旦爾塔嘗到了苦澀的咸。 祂的記憶分裂成碎片,記錄著一切,像是照片般一張張地翻轉(zhuǎn)著,有青年以獎勵為餌時的狡黠,活巢內(nèi)部柔軟的潮紅面頰,濕地螢火蟲群下的吻,蟲骨王座上可憐而依偎在祂懷里的蟲母…… 以及昏暗又黏膩的房間內(nèi),熟睡中阿舍爾那張布滿紅暈與疲憊的面龐,在青年睜眼之際,旦爾塔看到了燦爛的星辰,而那也變成了mama留在祂視網(wǎng)膜內(nèi)的最后一次圖像。 美好的回憶背面,是蟲母數(shù)次死亡在祂面前的秘密。 滴答。 藤蔓尖端溢出的淚珠,輕輕砸在了地板上。 旦爾塔依舊維持著仰躺的姿勢,祂如同沒有歸宿的流浪漢,僵冷又空茫,只面無表情地流下眼淚。 【不要找我?!?/br> 蟲母留下的字跡重重刻畫在旦爾塔那顆殘缺不全的心臟上,被厭惡、被憎恨,祂也要找到蟲母…… 砰砰砰! 敲門聲驟然響起,但房間內(nèi)無聲涌動的血rou卻不為所動,旦爾塔的眼睛甚至都不動一下,只僵硬地落在天花板之上。 “旦爾塔,我知道你剛醒,精神力溢出來了。” 門外站著的是一臉煩躁的烏云。 時隔多年,高大健碩的雄性蟲族褪去原始的獸皮和野性的粗獷,人模人樣地套上了一身暗色系的輕甲,他看起來像是星際時代的年輕將軍,金發(fā)碧眼如雄獅,桀驁又充滿戾氣。 被暴力敲響的門背后毫無反應(yīng),烏云探出一絲精神力,很快又嫌棄地收回—— 一整個房間,幾乎都被血紅覆蓋,始初蟲種混亂的精神力肆意鞭笞一切,沒有能下腳的地方,感覺過不了多久,這被侵蝕了大半的屋子就得被創(chuàng)始者號重新回收。 烏云:“別裝死!你到底要這樣多久?都已經(jīng)感受到mama的精神力了!你就打算一直這樣?” 房間內(nèi),旦爾塔狠狠喘了口氣,此刻的祂似人非人,全然一副怪物模樣,黏膩的血rou附著體表,就像是主人此刻低沉的心情一般,侵蝕腐爛著周圍環(huán)境里的一切。 看起來骯臟又恐怖,像是一只從下水道里鉆出來的流浪狗,破破爛爛縮成一團,沒有主人、沒有脖圈,只能瑟縮在角落里。 旦爾塔遲鈍地眨眼,像是在分辨門外嘈雜的聲音,但這些只會令祂更加煩躁,“滾!” 門外氣急敗壞的咒罵聲停了一瞬,烏云擼起袖子就想沖進去,卻被后來幾步的伽德、伽斕抬手攔住。 兩個從前便性情溫和細心的兄弟在數(shù)百年后,面上全部的神情細節(jié)溫柔到一種滴水不漏的地步,他們沉默地按住烏云的手臂,眼底滿是不贊同地搖頭。 同樣自長廊穿梭而來的還有歌利亞、迦勒,以及其他最初就跟隨在蟲母身邊的子嗣。 難以計數(shù)的日夜后,他們變成了現(xiàn)在這副游刃有余的模樣,一個個穿著邊角閃爍繁復(fù)微光的華服,短發(fā)的精干,長發(fā)的半攏束在腦后,覆蓋在喉結(jié)上的領(lǐng)口,橫在腹間的腰帶,包裹著小腿的長靴,散落于身后的披風(fēng)…… 是精英的模樣。 也是棄犬的模樣。 歌利亞搖頭,低聲道:“走吧,等祂什么時候想出來了再說?!?/br> 伽德也道:“我們還有其他事情要安排?!?/br> 蟲群們無聲沉默,最終腳步聲逐漸遠離,幽深的長廊又陷入寂靜,而房間內(nèi)的旦爾塔則在血rou藤蔓的裹挾下,緩慢側(cè)身。 祂的臂彎里抱著一件衣服。 時間留下的痕跡讓衣服上的布料愈發(fā)輕薄,旦爾塔抬起不成樣子的手臂,小心翼翼捧起它,近乎虔誠地望著。 深紅的藤蔓由血rou鑄就纏繞于祂的身側(cè),在幾根耷拉在巨繭兩側(cè)的猩紅上,零零星星綴著幾朵枯萎、發(fā)黑的花。 祂摸了摸那件衣服。 太久了,久到失去阿舍爾的痕跡和味道,只剩下飽含日月侵蝕的陳舊和一成不變的、屬于祂自己的味道。 回憶和夢里的殺意頓時翻涌,旦爾塔的情緒忽然崩潰了。 祂殺了mama啊……祂殺了mama那么多次…… 沒有一次手軟,沒有一次猶豫。 用寄生者的鉗足,用鋒利的尾勾,用可以吞噬并消化殆盡的猩紅血rou…… 疼嗎?一定很疼。 那時候的mama該討厭死祂了吧,甚至是恨著祂吧…… 靜謐的血rou再一次翻涌,旦爾塔緊握著衣服狠狠壓在自己潮濕的面頰之上。 祂貪婪地嗅聞著早已經(jīng)不存在的味道。 近乎窒息感下,在這未來不久后會見到蟲母的路途里,祂伸手探入胸腔,捏碎了自己的心臟。 ——咔。 ……原來是比摘下心臟送給mama的那次還疼啊,原來mama……也這么疼過啊…… 沒關(guān)系的,祂會付出代價。 ……就算mama不原諒祂也可以。 與此同時—— 正坐在會見窗口前的阿舍爾瞳孔有一瞬間的收縮。 他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胸前的項鏈,那宛若紅寶石的心臟碎片緊貼在肌膚上,散發(fā)著輕微的熱量,并不guntang,卻也足夠令人注目。 阿舍爾擰眉,心底閃過異樣,他略顯不耐的視線落在了窗口背后,兩個不知道怎么就吵起來的人。 對于阿舍爾的“死里逃生”,愛德華又習(xí)以為常地撿起了自己的深情人設(shè),油膩的“愛意”籠罩在眼底,試圖通過自己這位曾經(jīng)的未婚夫,救自己離開。 而又一次被當成棄子的伊維則開始破口大罵,如果不是束縛在他手腳上的鐐銬,阿舍爾毫不懷疑,這兩人大概是會抱著打在一起。 當初偷情的時候他們有多信誓旦旦地說彼此是真愛,現(xiàn)在這幅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場面,就有多滑稽可笑。 本想給自己的“黑歷史”畫上句號的阿舍爾失去了看猴戲的性質(zhì),他款款起身,在兩人的挽留和咒罵里,看向他們的眼睛。 青年鉛灰色的眼瞳幽深如漩渦,隱約有光點閃爍,原本吵鬧的兩個人慢慢安靜下來,似乎情緒恢復(fù)了平和。 “您要結(jié)束會見嗎?”年輕的看守員詢問著阿舍爾的意愿。 已經(jīng)半只腳踩到屋檐陽光下的青年微微頷首,那雙漂亮的眼瞳深處似乎藏著星辰大海,“是的,麻煩你了。” “我們應(yīng)該的。” 年輕的看守員目送著阿舍爾的背影遠去,將兩個略顯呆愣的犯人帶回到牢獄深處。 只是這一晚,關(guān)著愛德華和伊維的牢房里尖叫聲不曾停過,從最開始的中氣十足到最后的懨懨無力,只不斷地在夢里一邊道歉、一邊陳述著自己的罪責(zé)。 阿舍爾給他們的最后一份禮物,一個由蟲母精神力構(gòu)建出來的絕望世界——只要一睡覺,他們就會一次又一次地重復(fù)著飛行器發(fā)生意外到徹底爆炸的過程,體驗與阿舍爾當時一般無二的絕望。 唯有死亡能帶來解脫。 禮尚往來,從來都很必要。 第80章 漂亮又溫柔的新手mama 榮譽藥劑師的獎?wù)卤欢ㄔ谝粋€月后, 或許是因為從小就在帝都星長大,阿舍爾對這顆星球總是缺乏新奇性和欣賞性,在由精神力植入的夢境被綁定在愛德華和伊維的大腦里, 他便失去了繼續(xù)久留的興致。 這對大難臨頭“偷情夫夫”結(jié)局已經(jīng)注定,外力也無法再更改, 阿舍爾滿意于自己報仇后的結(jié)果,便也撤回了關(guān)注, 只是還不等他重回二等星的郊區(qū)別墅, 就在帝都星的五星級酒店前,迎來了另一波勉強算是意料之中的人。 貝利斯先生和其夫人。 更準確來講, 是阿舍爾只管生不管教的親生父親和一向待他眼不見心不煩的后媽。 對于大多數(shù)家庭二婚的孩子來說, 有了后媽就會有后爸, 但這條放在阿舍爾身上并不適用, 從一開始,他的父親與母親便開啟于毫無感情的婚姻, 作為二者無愛的結(jié)晶, 阿舍爾承受了一切的冷待,并習(xí)以為常。 最初的最初,阿舍爾不曾怨恨過父母, 因為他知道這樁婚事同樣為他們帶來了無法言喻的傷害。 可當向來冷淡,卻偶爾會對阿舍爾露出幾分柔軟的母親郁郁而終, 不出一周, 他那位嚴肅高大的父親便帶著新歡,以及只比阿舍爾小幾歲的孩子回來時,他的怨恨便頓時而生。 阿舍爾以為父親、母親都同時在忍受著利益聯(lián)姻帶來的煎熬, 可當母親死在了她最愛的花園里時,更加殘忍的真相撕破了阿舍爾以為的現(xiàn)實。 再后來, 新任貝利斯夫人登堂入室,撇除阿舍爾在外,他們變成了真正的一家三口,甜蜜又幸福。 一個孩子能對自己無愛又排斥的家庭環(huán)境做什么呢? 他什么都做不了。 當年母親對婚事的反抗讓她徒留貴族小姐的稱號,卻失去了家族庇佑,這才會無聲無息地憂郁重病,死在貝利斯家的老宅里。 而那時候的阿舍爾尚還年幼,未曾展露出自己的藥劑天賦,母親的家族內(nèi)還有其他天之驕子正待培養(yǎng),誰又會關(guān)注一個被放棄了的孩子? 貴族因利益相交,也因利益而心照不宣。 最初阿舍爾也曾怨懟過,但很快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任何情緒都不會引來關(guān)注和作用后,便放棄了無用的怨天尤人,轉(zhuǎn)而在貝斯家族可利用的資源范圍內(nèi),迅速為自己的資本添磚加瓦。 他一向聰明,且懂得利己,當雜亂的家庭給予不了阿舍爾想要擁有的愛意后,他便迅速改換目標,以在有限時間內(nèi)壯大自己的羽翼。 從很早的某天開始,阿舍爾便開始計劃離開了,而今正好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