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毀了清譽以后無法嫁人，都只是借口；

    那個時候大丫頭都病入膏肓，連命保不住了還談那些有什么用？

    說來說去，只是因為他的自私自利，為了顧及自己的尊嚴而言。

    陳大夫從來沒有對外人明言，可是他心里的的確確是后悔了，特別是在上了年紀之后更會為年輕時的錯誤惋惜遺憾。

    現(xiàn)在，有一個小娘子，一個才只是剛及笄的小娘子告訴他：

    她想要做大夫，就是為了讓天下更多的女子，可以得到看病的機會。

    除了妻子沒人知道，那個晚上陳大夫在家里痛苦失聲淚流滿面。

    他覺得他應(yīng)該給方小娘子給天下的女子更多的機會，所以這一次的義診，陳大夫努力的說服章大掌柜給方青青支起了獨立的醫(yī)棚。

    方小娘子也的確是不孚陳大夫所望，不僅是她自己，她在翰林院當編撰的未婚夫也過來幫忙。

    還帶來了景大人，以及在明德書院讀書的侄子。

    這樣，會有更多的讀書人慕名而來，雖然他們不懂醫(yī)術(shù)但是識字會調(diào)配自然比一般的下人小廝更好用。

    而且也可以擴大這次義診的知名度，就可以惠及更多的貧苦百姓了。

    考慮到方青青是一個女大夫，大概會有更多的女病人找她看診，所以藥鋪給她安排的醫(yī)棚是在最邊上。

    因為人數(shù)限制，也是縣衙那邊肯開出的免費藥單就那么多，所以每家藥鋪也就開設(shè)了兩到三個醫(yī)棚。

    而保安堂除了陳大夫章大掌柜，再一個就是方青青了，而章勉被留在藥鋪看守柜臺。

    考慮到義診的實際情況，面對的病人跟到藥鋪求診的可能不一樣，陳大夫還特意和方青青講小話傳授了她一些實際經(jīng)驗：

    “這些病人往往身上都會有許多種不同的病癥，看著癥狀都不重但是治療起來也麻煩。所以摸脈開方的時候要多放考慮，根據(jù)實際情況來。”

    也是因為這個，章大掌柜才沒讓章勉跟著過來開設(shè)醫(yī)棚。

    他是想讓兒子在積累實際經(jīng)驗，并不想他還未及冠就先在杏林界毀了名聲。

    章勉開方實在是太沒有靈性，在這個地方完全施展不開的。

    因為是義診，不需要付費，那么給病人開方的時候就盡量只能用到藥單上羅列的那些藥材。

    考慮到方青青目前還都只是跟在他身邊給人看診，真正獨立給人開方也不多。

    陳大夫還告訴她，如果她開方的時候碰到疑難或者是在藥單上找不到合適的替換的藥材，馬上讓人去告訴他。

    陳大夫會幫她想辦法的，方青青表示她記住了，也感謝了先生的指導(dǎo)。

    她知道，等到義診才能來看病的一般都是窮人，買不起藥的。

    實際上每次看診費也就幾文錢，真正大頭的是藥費。

    如果他們開出來的藥方，各種藥材太貴了，病人根本就不會去買的。

    這樣，義診也就失去了實際的意義和效用。

    然后，跟著忙忙碌碌了一天的景睿腰酸背痛，而這才只是做準備工作。

    明天才是義診真正開始的一天，不過因為今天跟著黎修平跑來跑去的見識了許多。

    景睿發(fā)出了靈魂的拷問：“我看你們今天安排各種雜物都以便宜為主，時時刻刻算計著要省錢，為什么呢？”

    黎修平無語，半天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么“愚蠢”的問題。

    對，在他看來就是愚蠢。

    都說了是義診，等于是朝廷出錢出藥免費給人看病，而縣衙方面考慮到的是要惠及更多的普通百姓。

    總預(yù)算有限，各個細節(jié)方面不就得節(jié)省一些？

    知道景睿真實身份背景的方青青卻是淡淡一笑，這就是所謂的“何不食rou糜”吧？

    第253章 等死

    而這個時候，也才僅僅大年初五等于是才過完年的黎二郎準備回紅橋村一趟。

    他準備回去在村子里和鄰近的村子買一些山貨還有藥材，然后找商隊一起運到京城來。

    一方面，是可以幫助鄉(xiāng)親們，讓他們可以在種地之余多一分收成。

    自己也可以從中賺差價，通過年前在京城以及附近的大街小巷的到處走訪打聽，黎二郎已經(jīng)詳細的了解了京城里的物價。

    發(fā)現(xiàn)有許多東西，確確實實的比老家那邊要貴，而且是貴許多。

    特別是，因為讀過書學(xué)問好于是比他懂得的東西多的老三還告訴他，物以稀為貴。

    比方說，這南地和北地因為地理條件的差異氣候的區(qū)別，產(chǎn)出的許多東西都是不一樣的。

    有的時候，在南方遍地都是的東西，運到北方可能就很稀罕于是價錢上就會高出許多了。

    反之亦然。

    如果只是一兩樣?xùn)|西，肯定不劃算，南來北往耗時耗力而且沿途的路費吃食住宿等等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但是如果運的東西多了，一車兩車乃至三四車，那就不一樣了。

    黎修平根據(jù)黎二郎的物品報價再扣除沿路路上的花費人工費用等等，詳細的計算過，中間的利潤還是很可觀的。

    在紅橋村那邊收貨黎二郎不擔心，且不說他自己就是土生土長的虹橋人，回去之后有地利。

    知道哪里的山貨多而且便宜，方老四也在做著小生意，而且頭腦靈活。

    黎二郎知道之前方老四給弟妹寫過信，提出過要出來見識一番的問題。

    于是黎二郎就打算著，能不能和親家哥哥合作？

    以前送老三去府學(xué)讀書、以及每次商隊的人幫著他送信回家，黎二郎看著那些跑商的人就很眼熱。

    他不想一輩子都只能在地里刨食，可是也知道自己不是讀書的料，倒是家里開始做一些小買賣之后黎二郎就發(fā)現(xiàn)自己對跑商買賣什么的很感興趣的。

    可他還是膽小，一輩子沒出過遠門，以前不敢有這樣的想法的。

    現(xiàn)在嘛，已經(jīng)跟著老三到了京城，膽子練出來了一些。

    而且在京城和安順縣兩頭都有熟人接應(yīng)著，黎二郎更是心動了。

    年后的這次義診對黎二郎來說正是一個契機，因為縣衙是從藥鋪購買了藥材，再免費發(fā)給去看病的百姓們。

    黎二郎則是在跟著老三一起幫忙的過程中發(fā)現(xiàn)，藥方中的有兩樣藥材，他們老家那邊漫山遍野到處都是。

    而且之前，老三媳婦教過家里人去山上采了新鮮的草藥回來，如何的炮制。

    都是山上野生的，老三媳婦還說過，其實自己也可以在山腳種的。

    因為他們那些土地合適，所以很多，那個時候他們炮制好了藥材賣給縣里的保安堂也不過是十五——二十文一斤。

    可是在京城的保安堂，掌柜的告訴他，如果炮制出來的那兩樣藥材成|色|好他們可以給到五十文一斤。

    整整五十文啊，黎二郎一下子就心動了。

    已經(jīng)讓老三寫信回去讓親家哥哥幫著去山上采草藥，也可以在村里村外的收購，再統(tǒng)一讓老方家的人幫著炮制。

    等黎二郎從京城回去，快的話路上也要花費二十多天，正好家里的藥材可以炮制出一批了。

    他就一起拉回京城，再帶上其他東西，看看到底能不能賺到錢。

    之所以趕在這個時候，也是因為再過兩月要開始春耕，村里的人也沒功夫給他們上山找山貨采草藥啊。

    他做事一貫如此，非常的有魄力，前個兒才寫了信托人送回去。

    這邊因為準備著義診，黎二郎看縣衙一下子就從幾個藥鋪購買了許多的藥材，馬上就決定明天出發(fā)回老家。

    初六，黎二郎起了一個大早，準備出門。

    于是黎老頭石氏趕緊的準備了一些家里過年剩下的東西，想讓黎二郎帶回去；

    黎大嫂則是一大早的起來給他做了饅頭包子路上當干糧，還煎了幾個rou餅。

    “老二啊，回去之后去看看你的老舅，幫娘解釋一番。等下次娘回去了，再去他們家看看?！?/br>
    石氏娘家還有一個哥哥在，因為各種原因，兩家關(guān)系并不算好。

    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兩家來往的少。

    也不知道咋回事，這出門了，居然還有點想他們？

    “這天氣大概能放兩三天，路上加熱了就能吃。不過到了宿頭住店的話，還是要吃些熱食才好?！?/br>
    “二哥，我給你準備了一些常用藥，你們在路上要小心一些。”

    黎二郎并不是自己一個人回去，帶著二毛，而大毛則是留在食鋪里繼續(xù)當賬房。

    家里人的叮囑，黎二郎和二毛都認真地聽了，然后就揮手和家人道別了。

    而今天方青青也起得很早，要去城外給人看病。

    她是和黎修平還有大毛三毛四毛一起過去的，就連黎小妹都帶著打下手。

    留妞妞在家里陪著奶奶和娘，家里也有許多事要做的。

    方青青還以為他們來的夠早，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到的時候，已經(jīng)有許多人在醫(yī)棚外排隊等著看診了。

    不過排隊的這些人中，婦人并不多，常見的女性也就老人和小孩。

    年輕的婦人還有小娘子，幾乎是沒有。

    哪怕早在一開始，方青青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這話情況。

    此刻，看到真實的現(xiàn)狀還是忍不住心痛。

    在這樣的時代，難不成大部分的女人生病了都不會去看大夫，就只能空熬著等病好。

    或者，等，死？

    想到這里，方青青打了一個寒顫，愈發(fā)堅定了學(xué)醫(yī)的信念。

    她不僅僅是要自己學(xué)、學(xué)得好，還爭取將所學(xué)到的醫(yī)術(shù)盡可能多的傳播出去。

    黎修平到了地方之后，首先是去和縣衙的人匯合，他這次打算出的是公差。

    因為實際情況，于是干脆聯(lián)合保安堂的人一起，說服了知縣大人。

    于是就特意派人在排隊的百姓中去宣傳游說，等到又過了一刻鐘，方青青就看到在她的醫(yī)棚前面排隊的大部分都是婦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