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亂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在問誰，肖池寒也被他的動作驚了一下，卻并沒有抽出手，眼前的年輕人總給他一種無法拒絕的感覺，連他自己都說不出緣由。

    這是裴沐第一次看到肖池寒的不便，沈佲抱著那個瘦的嚇人的人下了車，直接送到了一旁準(zhǔn)備好的急救床上。

    裴沐渾渾噩噩地跟著進去，坐在手術(shù)室門口的時候心律很快，肖池寒剛才閉上眼睛的畫面，手術(shù)室關(guān)閉的大門，醫(yī)院中獨有的味道，無不在刺激著他的神經(jīng)，一股因為情緒緊張而涌上來生理性惡心讓他幾欲干嘔。

    他甚至感受不到時間的流動，再多的理智也無法讓他在這個時候離開醫(yī)院。

    直到手術(shù)室中推了人出來他才驟然起身，肖池寒還帶著氧氣罩，身子陷在被子里看不清起伏：

    “醫(yī)生，他怎么樣？”

    宋葉摘下口罩，看著裴沐有些眼生，他是肖池寒的私人醫(yī)生，肖池寒的位置在那，身體狀況是不能隨意泄露的：

    “抱歉，具體情況我只能和肖總說?！?/br>
    裴沐第一次看向這個醫(yī)生，忽然清醒了過來，是，他現(xiàn)在是沒有資格知道他身體狀況的。

    他目送肖池寒進了病房，從始至終，他身邊只有沈佲和自己，沒有任何的家人過來，這些年他都是一個人面對身體上的狀況嗎？

    第14章 病房交鋒（全是對手戲）

    裴沐不知道在外面愣了多久，才見到沈佲出來，他下意識看了過去，沈佲出聲：

    “肖總醒了，問你走了沒有?！?/br>
    沈佲其實看的出來肖池寒對裴沐是很欣賞的，方才事出突然，他這是常年在肖池寒的身邊已經(jīng)練出來了，尋常人恐怕是受不住，裴沐想必也是嚇的不輕，看著這煞白的臉色就知道了。

    無論如何，裴沐都無法說服自己不看肖池寒一眼就走：

    “我可以進去見他？”

    沈佲輕笑：

    “自然?！?/br>
    哪怕再高級的病房都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冰冷之感，裴沐的腳步極輕，甚至沒有什么存在感，屋內(nèi)只有儀器運轉(zhuǎn)監(jiān)測的聲音，床上的人已經(jīng)換了一身藍白色的病號服，此刻戴著鼻氧，放在被子上的消瘦手指上夾著血氧夾，留置針上連著一根輸液管。

    眼前的畫面讓裴沐有些恍惚，從前那個健康朝氣的肖池寒，方才在車上和他談笑從容的肖池寒，和現(xiàn)在躺在病床上似乎經(jīng)不起半分風(fēng)浪的人，都讓他有一種深深的割裂感，無措，心疼，難受交織在胸口。

    方才車內(nèi)他有些尖銳的話語還在耳邊，裴沐心底還是有后悔的，說出的話有些干巴巴的：

    “你，肖總，還好嗎？”

    肖池寒的目光一直落在進來的那個身影上，對上那雙情緒復(fù)雜的眼眸，方才一瞬的恍惚他甚至有些將他錯認成了方謹(jǐn)，如果方謹(jǐn)還活著，他見到自己的目光會是什么樣的？

    總之他相信他的方謹(jǐn)至少不會幸災(zāi)樂禍，他會氣憤，掙扎，卻也能和他斷的干干凈凈吧？補償？方謹(jǐn)該是不屑的，他回過了神兒，注意力再次放在了眼前的人身上，他剛才應(yīng)該分外嚇人：

    “嚇，嚇著你了？”

    肖池寒的聲音虛乏無力，裴沐不想因為他的話讓肖池寒心里不舒服，他已經(jīng)不是方謹(jǐn)了：

    “是有點兒，肖總，剛才我的話是無心的?！?/br>
    肖池寒收斂了目光，蒼白無血色的唇角輕輕勾了一下，輕聲帶笑：

    “怕我因為一句話記恨上你嗎？”

    裴沐知道肖池寒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不過此刻的身份讓他還是坦然認下來：

    “當(dāng)然，肖總我惹不起?！?/br>
    肖池寒看著這個口口聲聲說惹不起自己的人，心底有些無奈，似乎從見到裴沐第一面開始，他就從沒有順過他的心意，話里話外總是帶著股倔驢的模樣，一口一個惹不起，但是嘴上的話可是沒見幾分惹不起：

    “咳咳...我倒是沒見過幾個惹不起我的人，像，像你這樣...”

    他說話間忽然有些氣促，戴著血氧夾的手似乎想按住心口，裴沐見他呼吸不順立刻上前一步：

    “不舒服是不是？我去叫醫(yī)生?！?/br>
    他有些慌，甚至連病房中有呼叫器都忘了，倒是肖池寒叫住了他：

    “回來，幫我，將床搖上來一些。”

    裴沐頓住腳步，這才低頭去找搖床的把手，他蹲在床尾，立刻搖了兩圈。

    床升上來的速度有些快，肖池寒有體.位性低血壓，被這驟然升高的感覺折騰的有些頭暈，裴沐抬眼便看到了那人眉眼微蹙的樣子：

    “怎么樣？”

    肖池寒暈的說不出話，裴沐卻不知道怎么辦，直到那人再次睜開眼睛：

    “慢點兒，頭暈?！?/br>
    這生莽的性子倒是有些熟悉，被肖池寒的模樣嚇得，裴沐捏著把手的手都出了汗：

    “對不起，我慢點兒，高度可以嗎？”

    “再高一點兒?！?/br>
    這一次裴沐的動作很輕，幾乎像是故意放慢的慢鏡頭，注意力一直放在肖池寒的身上，見他這次沒什么反應(yīng)，待他說好，這才松了手。

    靠的高了一些，肖池寒的呼吸順暢了不少，不知道為什么，他覺得和裴沐聊天挺有意思的，總比他一個人在病房好。

    裴沐的理智告訴他既然不想再有瓜葛，就應(yīng)該離開，這里是醫(yī)院，有醫(yī)生有護士的，輪不到自己待在這兒，只是理智驅(qū)動不了步子，腦子往外面飛，屁股卻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