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水航道
一連幾日都是各睡各的。 白天一起巡店看著還好,交談對話一切如常,到了晚上,季辰則總被各種理由趕到西廂房去。 什么“小姐頭痛難耐但不用吃藥只需一個人睡睡就好了”,“小姐天生畏熱一起睡太燥了”...諸如此類。 到后面季辰實在忍不住沖進去,正想開口保證自己真的什么都不做只是想和阿珩一起睡覺而已,就見琴心慌亂地將帶著血跡的布袋左晃右晃無處可藏,尷尬開口:“月..月事來啦?” “我...那個...就是路過問問...羅叔剛摘的草莓果,挺好吃的?!彼K于想起手里的筐子,慌張地放在桌上。 季珩小腹微痛,虛弱地靠在榻上,臉色蒼白。見他這樣又覺得好笑,氣若游絲地開口:“你晚上過來吧。” 季辰結結巴巴地說好,見她這樣有些焦急,著急忙慌地又往外跑?;貋淼臅r候端了一盆烏雞紅棗湯,他方才臨時去問管家嬤嬤討來的,嬤嬤家媳婦坐月子,吃得補,聽他要尋女子補身的東西,就勻了他半份。 “嬤嬤說喝點這個,就不那么疼了。” 季辰拿著調羹吹涼,一口口喂她。 見他謹小慎微的模樣,季珩覺得好笑。 “我沒有怪你?!?/br> 眼前的人晃了晃神,眸子都亮了,抬眼看她。 “我不是怪你才不叫你進來的。只是...”她頓了頓,面色微紅,不知是不是喝湯喝的。 “第一次被弄成那樣...心里有些過不去...” 季珩向來是體面的,也對自己足夠坦誠,面對身體的需求和反饋 ,她總能很快接受。同樣,很多事情發(fā)生了就發(fā)生了,她的態(tài)度是,如果喜歡那就繼續(xù),有阻礙就破阻礙,這沒什么的。 所以即便是同親哥哥們交媾,發(fā)生之前或許有些糾結,但真正發(fā)生之后,她也沒再覺得奇怪,哥哥們和她都覺得舒服,又是真的相互愛重,相濡以沫,關起門來做自己的事,不違背律法、不危害大眾,又有何不可?這是他們自己選的路。 可尿在身上卻不一樣,這是一個不該在成年人身上發(fā)生的事,這讓她覺得自己像一只未開化的動物,喪失了所有身為人的修養(yǎng)。 她花了一些時間讓自己冷靜下來,最后告訴自己,沒什么的,這不過也是交歡時因舒服到極致帶來的反應,或許她是太愉悅了、或許是太累了,但無論如何,這并不代表她往后都會這樣,離開了特定的時刻,她還是能保持頭腦清明,有十分清醒的想法。 不想在晚上見到季辰,一則是需要一些獨處的思考時間,另一則,也確實是...被cao得太累了...紅腫的xue瓣過了兩天才恢復過來,被吸腫的乳尖一直到昨日,才回到靜息狀態(tài)。 季辰明白她說這話一半是實話、一半是寬慰,神色中多了些愧疚,撲閃著眼睛微微低頭:“我以后,再不這樣了?!?/br> 季珩湊去他耳邊,媚語如絲,手指輕輕描摹他的耳廓。 “可是我呀,喜歡叁哥哥這樣弄?!?/br> 她朝季辰耳朵里吹了口氣:“只稍微輕一點點就好了?!?/br> 季辰眼睛都紅了,眸色渾沉,喉結微動,咽了口口水,下體硬邦邦的,動又不能動。 他滿臉委屈,聲音沙啞地說:“你就這樣報復我...” —— 蘇州的的鋪子都巡完了,一行人動身往回走。除了原先的計劃,還打算沿著水航道看一看。 中轉倉計劃確定要實施起來,他們需要為選址和路線規(guī)劃做準備。 而水航道貫穿南北,運送貨物暢通無阻,唯一的缺點是受限于水勢和碼頭位置。若是能在航道沿岸設立些站點,同陸地上的中轉倉連接起來,既能加快倉網(wǎng)消息的傳播,也能為水航道減輕些壓力,可謂是一舉兩得。 尋了個治水家?guī)?,他們一路向北走?/br> 這位先生自小生長在船上,隨著父母在船上生活,無論地勢水流、人文天氣,皆信手拈來,每到一處就為眾人講解,他們也在選址上愈發(fā)小心謹慎。 一是地理因素,南北航道雖通渠多年,卻一直沒有派上大用,原因就是所經之處跨度極大,當年修建時多順應自然地態(tài)連通,有些淤積陡峭之處卻未多做整改,導致一年下來水勢極其不穩(wěn)??菟谶€好,最多只是擱淺,繞路可行,蓄水期卻極易形成急流險灘,引發(fā)水患。 二是人際斡旋,沿岸碼頭除了官府設立,還有諸多關鍵選址被一方勢力把持,各處皆不同,若要確保中轉倉站點的順利推進,需得與當?shù)毓賳T、商會、地主多方商議,才能保證往后貨運的順利進行。 “這第二點倒是好辦。官家碼頭雖審批繁瑣、稅率高昂,但季家商行向來是各低的稅收大戶,獲取支持不算難事。商會也好說,熙熙攘攘利來利往,我們將倉庫同他們一起用,做分紅制,許他們優(yōu)先使用權,這對他們來講也是好事。至于地主強豪,他們的土地本就多是侵占所得,要么是有上頭的人支持,要么就是憑武力強占,這是最簡單的,直接將人搞定人或者打到腿軟,最最好說。” 季辰說這話時云淡風輕,眸子里是張揚的銳意,少年家主意氣風發(fā)、胸有成竹,“天下行商”的底氣在此刻具像化。那治水家嘴里憂心忡忡的問題,到他這里,竟全沒有一點難出。 “只是這第一點...”季辰皺眉,“這種程度的開渠動工須得朝廷批準,這是工戶兩部的事。得去跟工部的胡督水官好生談談?!?/br> 這些都是季珩不曾接觸過的內容,常年居家,她所知所曉多從書上獲得,雖有幾個哥哥常將外面的事說與她聽,到了實處,卻還是如丈二和尚,摸頭不知腦。 縱使有些想法,都停留在極其膚淺的表面。 比如剛剛那兩個問題,她覺得第一個多好解決,雇人來修繕便是,該挖的地方挖了、該填的地方填、該疏通的地方就去疏通、該改道的地方就去改道,全然沒有想到這等大工程牽涉甚廣、是需要皇帝拍板的事務。 而第二個呢,她著實是犯了難,先是覺得官府有官府的規(guī)矩肯定死板、又覺得商會派系復雜不好對付、提到地主強豪更是不知如何應對了,這群人是完全不講理的! 其實她想的也都對,只是忽略了許多實際問題。 她看問題還太理想化,下意識就想直接解決,卻忽略了實際處理過程中的復雜性,不知道解決問題的根源在哪里。 和季辰這種近十年的“老江湖”相比,確實是差了遠的。 此刻的季辰,銳意果斷,而她呢,青澀得能掐出水來,在真實的處境里,看人看事都只停留在表面。 失落寫在臉上,季辰察覺到,攏了攏她的肩,小聲問怎么了。 告訴他自己的想法,她嘆了口氣,有些失落,“叁哥哥,我要學的可太多了?!?/br> 季辰哈哈大笑,已經許久沒聽她喊這個稱呼,一時竟有些無措,細密的溫暖從心底涌起,刺撓刺撓的。 一旁的羅奇笑著說:“您能看到這些已經是極有天賦了。想當年我與公子初次離京,路遇一賣貨老叟,左手放筐扇子,右手撐著傘售賣,那時正值悶濕的雨季,雨時下時停。父親指著他問我們:‘他為何這樣售賣’?” “你們怎么答的?”季珩忍不住問。 羅奇撓了撓頭,臉上浮現(xiàn)一絲不好意思的笑。 季辰接過話茬:“我倆想都沒想,小羅在旁邊愣著,我說:'因為好看唄!'結果師父氣得搖頭就走,一句話都沒再說?,F(xiàn)在想來,當時是連問題都沒聽明白,還真是有些害臊?!?/br> 少年帶著笑意的舒朗語調打破空氣中的低沉,季珩被他逗樂了,掩唇輕笑:“那后來呢,你們什么時候明白過來的?” “后來走了好一段路,師父叫我們再想想剛才的問題。我倆才反應過來,那老叟是抓住了雨季的特點,既賣傘應急、雨停了就賣扇子趕熱氣,他的擺攤位子還在碼頭邊,正是行人歇腳的好去處,如此搭配,兩廂得宜?!?/br> 他語氣一轉,目光熾熱且真誠:“所以阿珩,我們都是這樣一步步過來的?!?/br> 季珩看著他,眼中的失落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我是不是比你當年聰明些?” 季辰笑聲爽朗:“何止是聰明些,你已經勝我百倍了!” 他話鋒一轉,語氣溫和:“阿珩,我來的時候,有兩位師父?!?/br> 季珩微微一怔。 只聽少年語調低沉,卻堅定有力:“你要去的路,我會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