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殷慶炎解釋道:“大燕歌舞興盛,上到王公貴族,下到平民百姓,盡是能歌善舞之人?!?/br> 原來是這樣。劉照君點點頭。 …… 玄鶴刀宗依山傍水,清晨總有濛濛云霧,將它與隔壁的逍遙門混作一片,若不是在這里待過一段時間,誰能看得出來這是兩個門派? 世子回宗的日期將近,這幾日,三福每日一早就在門口等,晚上也等到很晚才去歇下。 這天下午,郭皓意背著草藥筐子回來,見三福還站在門口,于是向三福打了個招呼,“還在等?。〔贿M去歇歇?” 三福笑著搖搖頭,“不用,不用,我等主子回來?!?/br> 郭皓意知道,這三福是玄鶴刀宗掌門的家仆,應(yīng)該是有什么等人接人的規(guī)矩。她見三福仍然站在門邊,也沒再勸,背著草藥進門了。 三福望著路的盡頭,那里沒有要來人的跡象,他又垂眸去看門邊生的野花野草,見有一株野花被藤蔓給壓的彎在了地上,于是蹲下來,將藤移到其他方向去,又將野花扶起,輕輕摸了摸花瓣。 滿是厚繭和褶皺的手指輕輕碰在嬌嫩的花瓣上,三福笑起來眼睛會瞇著,眼角的褶皺集中,像是開了朵合歡花。 他小聲對這朵花說:“世子不喜美麗而弱勢的存在被別的東西給壓彎脊梁,你快些直起來,啊?!?/br> 話落后,他突然聽到地面?zhèn)鱽碥囕喌拈镛A聲。 馬車行至大門前,殷慶炎掀開車簾,要下車,一眼便看見了過來給他放木階的三福。 三福的頭發(fā)里金白相雜,用一根發(fā)繩在腦袋上綁成一個小丸子,幾縷亂七八糟的雜毛垂落在額前,平添幾分落拓之意,臉上的褶子并不多,兩只手永遠拘謹而恰到好處地交握在身前,對所見之人和善又殷勤。 ——三福沒死。 夕陽昏黃的日光撒落在人間,讓這世上的一切都像泛黃的古畫。一直以來壓在心頭的東西突然消散了,殷慶炎怔怔地看著三福,片刻后顫著眼睫,展露出一個叫人感覺他快要哭了的笑來。 “我回來了?!彼p聲說道。 “世子辛苦?!比I焓?,示意殷慶炎來扶著他的手臂,“請下車吧?!?/br> 殷慶炎很喜歡考驗身邊人的人性,看看他們在不受百日丸的束縛時,對自己能忠心成什么樣子。 他不信世間沒有真情在,但現(xiàn)實喜歡將他堅信的事情千刀萬剮,那些他真心相待的人們總叫他失望。 如今,有個例外了。 那些搖搖欲墜的信任,被一雙蒼老的手重新扶穩(wěn)。殷慶炎握著那只手走下車,像一棵飄著根久久汲取不到養(yǎng)分的樹,重新將根系扎進了土中,迫不及待地開始用那些能觸碰到的一切來滋養(yǎng)自己。 “三福,我想喝魚湯?!?/br> “老奴這就去準備?!?/br> -------------------- 小炎子,要相信人間有真情呀 第42章 萬兩 上午陽光好,隔壁的逍遙門里練武呼聲陣陣,玄鶴刀宗內(nèi)歲月靜好,幾個近衛(wèi)和凌劍閣少閣主坐在廊下煮茶賞花曬太陽。 夏禾擦著刀,突然唱道:“心隨天地走~意被牛羊牽——” 一旁正在沏茶的易然接唱道:“大漠的孤煙~擁抱落日圓——” 段意馨:……? 段意馨茫然地問:“你們在唱什么?” 東陽放舟:“在天的盡頭~與月亮——聊天~” 林苓:“篝火映著臉,醉了套馬桿……” “這是劉公子教的歌?!钡却蠡飪喊堰@一段接唱完了,易然才回答段意馨的問題,“很好聽的,要學(xué)嗎?我教你?!?/br> 廊下幾個人開始教段意馨唱《敕勒歌》。劉照君坐在屋里靠窗的位子上,一只耳朵聽著外面一群百靈鳥唱歌,一只耳朵聽著屋里的老鴨子奇寒寄跟殷慶炎打聽奇寒練的事情。 窗外,段意馨問:“敕勒川是什么地方?” 易然道:“應(yīng)該是狼蠻那邊的草原吧,那里前不著村后不著店,也沒有什么消息可打聽,我沒有去過那里。那兒真的有‘風(fēng)吹草低見牛羊’的景色嗎?” “有!狼蠻地廣草多,十年前就靠牛羊和大燕換糧食?!睎|陽放舟這個大燕人對于大燕的鄰國狼蠻知之甚多,他道,“以前大燕和狼蠻還沒打起來的時候,我們凌劍閣的江師兄帶我去過狼蠻。那里的草幾乎有八歲的我那么高,風(fēng)過草原,像是吹起了一層層綠色的波濤……” “聽說狼蠻的土地不適合種糧食,只適合長草。狼蠻既然要和大燕換糧食,為什么要打起來?那不就再也換不了糧食了嗎?”段意馨問。 “因為狼蠻里有壞人!”一說起這個,東陽放舟義憤填膺,他憤憤道,“狼蠻的慕達遲殺兄奪位,還貪圖大燕的遼闊疆土和田地,向大燕宣戰(zhàn),打了十年了!朔北邊關(guān)的百姓整日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前五年打得最兇的時候,我們凌劍閣有很多師兄師叔都去參軍了,因為大家會武功,上戰(zhàn)場能多殺些敵人……他們至今也沒回來?!?/br> 東陽放舟的聲音忽然落寞下去,林苓安慰似的摸摸這小子的脊背,溫聲道:“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他們都是名載史冊的英雄,你應(yīng)該為他們高興呀?!?/br> “對!他們都是守護大燕的大英雄!”東陽放舟情緒又昂揚起來,“我要追隨他們的腳步——” 易然愕然道:“你也要去參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