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兒子?”杰克心翼翼叫了一聲,隔了兩三秒,倒地的柜子后面發(fā)出一聲輕微的“啾啾~” “兒子!”杰克火速將柜子抬到一邊,扒拉開后面一片狼藉的各種破瓶子爛盤子,然后……蹲在那愣住了。 “怎么了?”喬東亮越過他肩頭看過去,只見一個拳頭大的白色毛球蜷縮在一個傾斜的托盤下面,渾身的羽毛濕漉漉黏糊糊的,頭和后脖頸的短翎跟電過一樣支棱著,一雙淺灰色的圓眼睛驚恐萬狀地看著杰克,等聽到喬東亮的聲音,又驚恐地看著喬東亮。 然后,還沒等喬東亮吐槽“臥槽還真是只雞啊”之類的,毛球忽然尖叫一聲,橘色的爪子顫巍巍抓起一個玻璃瓶塞,努力挪動著圓滾滾的身體走到杰克眼前,“啪!”的一聲丟在了他腳面上。 然后挑釁地吐了口口水在他腳上,轉身跑走,再次躲到了托盤下面。 “他在打你!啊哈哈哈!”喬東亮不合時宜地笑了。杰克黑線,伸手去抓毛球,毛球發(fā)出尖銳的鳴叫,滿地翻滾躲避他的黑手,但終究雞腿短,被他捏住后脖頸上的短翎提了起來。 “嗷~”雙腳離地的一瞬,毛球忽然帶著哭腔嚎了一聲,嘩一下飚出一股黃黃的液體,滋了杰克一手。 “臥槽尿了!”杰克被兒子折騰的哭笑不得,滴著水捏著毛球爬出廢墟,沖喬東亮叫:“快給我拿個毛巾來,這貨還在努嘴,八成還要尿!” 可惜他猜錯了,這次飚出來的不是液體,是黃色半凝固的膠體。 于是喬東亮總算知道自己在升降梯門口踩到的是什么了。 淡淡的臭味彌漫在一片狼藉的育兒室,喬東亮忍著想要狂笑的沖動找到一大塊厚紗布,將兒子跟裹粽子一樣包了起來。杰克扎煞著雙手沖到水槽邊洗手,憤怒地道:“胎教都特么是騙人的,不然他怎么連老子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我覺得還好啊?!眴號|亮從倒地的柜子里找到一個保溫盒,兌了熱水給兒子洗澡。白毛球心翼翼站在水里,橘色的細爪子瑟瑟發(fā)抖,大眼睛賊溜溜四下張望,在發(fā)現(xiàn)四周沒有任何可以防身的武器之后,把視線挪到了喬東亮身上,換上一臉賣萌的表情,討好地叫:“啾啾~” “你看,他認識我。”喬東亮高興地,擠了浴液在雞頭上,用兩根手指搓出泡沫,輕輕給他洗澡。雞剛開始害怕的發(fā)抖,后來舒服的不行了,一個屁股蹲坐到了水里,露出□的表情。 “看他多乖,一定是你胎教的方法不對?!眴號|亮看著自己手底下一身泡泡的雞,又看看杰克手上沖下來的黃水,忽然充滿了某種奇怪的優(yōu)越感。 “這不公平!我明明比你對他好多了!我胎教的時候不知道多用心,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次都是敷衍了事,給一個蛋講籃球規(guī)則和血獸分類你騙鬼呢?!”杰克憤懣地著,又伸出食指去捅雞,“喂你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嗎?” “喂喂你干嘛!”喬東亮擋開他的手,用泡泡水甩他,“滾開,不要妨礙我們洗澡,我們不理你不理你!” “啾啾!”雞跟屁蟲似的接著,討好地蹭蹭喬東亮的手指,“啾~” “……被你們氣死了!”杰克想一走了之,又舍不得離開兒子,糾結了半天拖了個椅子坐在旁邊看他們洗澡,看著看著憤怒的目光就化成了甜糖水兒。 “他干嘛一直抱著翅膀?”喬東亮戳了戳雞的翅膀,從剛看見那會兒他就是雙翅抱胸的姿勢。雞被他戳的晃了一下,卻不松手,喬東亮用食指在他腋下?lián)狭藘上?,他咭咭格格地笑了起來,一松手,一個黑色的東西“噗通”一聲掉到了水里。 “昂~”雞著急了,一頭扎進水里撲騰起來,少頃**抬頭,用的翅膀尖托著個黑色的圓珠子遞給喬東亮:“啾~” “噢,是他的緣分石呢?!眴號|亮把珠子在紗布上擦了擦,遞給杰克,杰克剛要接,雞就大聲抗議:“昂!啾啾!” “乖哦,這是爸爸,緣分石要給爸爸收起來,免得被你換了包子吃,將來就沒法娶媳婦了哦。”喬東亮摸著兒子的頭安慰,杰克無辜中槍,翻個白眼表示“鄙視你”。 雞上交了緣分石,將信將疑地重新坐回水里,沖杰克威脅地豎了豎眉毛,然后用翅膀撈起一大把泡泡在頭上,奶聲奶氣沖喬東亮叫,示意他繼續(xù)給自己洗澡。 “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誰才是他親爹,好孩子!”喬東亮接著用兩指給他搓泡泡洗澡,一邊感嘆。杰克都要被兒子慪死了,生氣道:“我難道是后爹嗎?是誰把他射到你肚子里的,沒有我辛勤……” “滾出去!”喬東亮一秒鐘黑化掀桌,把因為失寵而口不擇言的家伙一腳踹出了育兒室,“還不快去打掃衛(wèi)生!血腥改錐就要來了,難道要讓你大表姐表姐夫以為你混這么慘都要以撿破爛為生了嗎?” “算你們狠!有本事一直別理我!”杰克在門口憤怒地吼了一句,走了。白雞興高采烈地叫了一聲,撈起一大片泡泡糊在臉上,呼吸,然后被嗆的哭了起來:“咳、咳!嚶嚶嚶嚶……” 雞洗干凈了還是很萌的,一身橢圓形的鱗片像羽毛一樣服帖地趴在身上,散發(fā)著比人類體溫略高的熱度,像極了曾經在肚子里給他送溫暖的感覺。喬東亮本來覺得下蛋孵雞什么的挺膈應的,可真見著兒子就不這么想了,捧著他一路回到臥室,放在柔軟的羽絨枕頭上,看著他圓頭圓腦的樣子心都要被萌化了。 “兒子?!眴號|亮用一根手指給他順頭上的短翎,柔聲誘哄,“叫爸爸……不對,叫父王。” “……”雞瞪著淺灰色的大眼睛看著他,諂媚地笑,口水流了一枕頭,唆了唆翅膀尖兒,吭吭嘰嘰,“胡、胡黃?!?/br> “哎!”喬東亮腿都酥了,見他一直流口水,忙去廚房給他弄奶粉。 奶粉是早就準備好的,一種從植物提取的大分子顆粒,沖水即化,香甜可口好消化,據(jù)是服紅龍幼崽的最愛。果然,白雞抱著奶瓶就不撒手了,直喝到肚皮明顯地鼓出了一個包才依依不舍地松開,打了個奶嗝,頭一歪睡了過去。 真是能吃能睡,完全沒有心事啊…… “他睡了嗎?”杰克收拾衛(wèi)生到一半忍不住跑過來看兒子,蹲在床頭輕輕撫摸圓滾滾的白雞,父愛泛濫的都要把自己淹死了,“怎么能這么可愛呢,剛出生就會打人!” “喂你這是在夸他嗎?”喬東亮完全不理解他的邏輯。杰克陶醉道:“果然強強聯(lián)合才是王道,你看我們兒子武力值多強,剛孵出來就會砸親爹的腳,以后一定比我們都厲害!” 起來他是挺奇葩的,拳頭大個人居然把大梵天搞了個天翻地覆,喬東亮暗自咂舌——知道的是老子生了一只白雞,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養(yǎng)了一窩哈士奇呢!找了塊毛巾把兒子的肚皮蓋起來,不解地問杰克:“你明明孵化期還有三四天才到期,為什么他提前就出來了?不會有什么問題吧?” “他什么都比正常人快半拍,提前孵化也不稀奇啦,你看他能把整艘船砸的亂七八糟,像是身體有問題的樣子嗎?”杰克自豪的不得了,撅著嘴去親雞,又怕把他吵醒,只虛著啵了一下,:“這貨果然是個急性子,好,甚合我意!” “行了別陶醉了,塊干活去,別等客人來了嚇著人家?!眴號|亮還惦記著偶像的到來,半拖半抱將杰克弄出臥室,自己開著清潔車在上層打掃戰(zhàn)場,讓他到底艙去收拾育兒室。杰克拗不過老婆的命令,一步三回頭地下去干活了。 臥室里,白雞睡了一會,像是夢到了什么,不舒服地在枕頭上翻了個身,爪子兩下踢開毛巾,醒了過來。 “啾啾?”白雞四下張望,發(fā)現(xiàn)“胡黃”不見了,頓時恐慌起來,拖著毛巾把自己蓋了個嚴嚴實實,咬著毛巾角瑟瑟發(fā)抖。 砸吧了兩下嘴,他好像覺得味道不對,扔下毛巾,又抓住了枕頭一角,嗅了嗅,嫌棄地丟開,六神無主地團團轉。 “昂~”忽然發(fā)現(xiàn)了喬東亮換下來的襯衣,他歡呼著撲過去,打了個滾用襯衣袖子把自己裹了起來,扭動了兩下,仍然覺得不對,叉把著細腿坐了一會,嗚嗚嗚地哭了起來:“胡黃……” 大梵天大不大,也不,等喬東亮打掃完衛(wèi)生,幫杰克把育兒室大致收拾了一下,已經是半個時以后了。 “餓不餓?先洗澡還是先吃東西?”杰克問老婆。喬東亮道:“不太餓,不如把湯燉上再洗澡吧,洗完澡正好吃飯?!?/br> 杰克頭,想起兒子又有不放心:“先回去看看兒子,不知道他睡醒了沒?!?/br> “應該沒有吧?資料新生兒每天都要保持十時以上睡眠,他剛吃飽,怎么著也得睡上一兩個時才能醒吧?” 不過歸,以他家白雞神奇的揍性發(fā)生什么例外也不是不可能,于是他們還是決定先回臥室去看兒子。 “人呢?”杰克一看滿地的衣服就傻眼了,臥室里跟颶風過境一樣,凡是喬東亮用過的東西都被拖了出來,他的襯衣,他的內褲,他的馬克杯,連他擦過鼻涕的紙都被抻平了攤在枕頭上。 “臥槽這貨就不能省心嗎?”喬東亮才收拾完一個災難現(xiàn)場就面對著另一個災難現(xiàn)場,都要抓狂了,將東西大致歸置了一遍,發(fā)現(xiàn)沒有兒子的蹤影,著急道,“他又上哪兒了?” 杰克第一次感覺大梵天號太大了,實在不適合雞生存,著急忙慌地跑到總控室,把過去半時的監(jiān)控記錄調出來搜了一遍,汗毛都炸起來了:“他在垃圾處理站!亮亮快!關了處理站的電源,兒子要被壓扁了!” 大梵天號尾部有一個垃圾處理站,平時整艘船的垃圾都會被運送到那里,經過強力壓縮壓成密度極高的圓餅存放。往常他們垃圾比較少,一兩個月才處理一次,今天被白雞搞的一地狼藉,垃圾數(shù)量到達臨界值,處理站就自動開啟了。 而此時此刻,他們瘋狂的白雞就坐在垃圾傳送履帶上,正歡天喜地地玩垃圾呢。 喬東亮切斷電源,跑到尾艙,頓時嚇的魂都丟了——他兒子就坐在離壓片機不到十公分的地方,再晚上那么兩分鐘恐怕就要被壓成雞排了。 “你個熊孩子搞什么飛機你!”喬東亮氣炸了,拎起兒子,屈起中指狠狠在他屁股上彈了兩下,“好好睡覺跑到這里來干什么!” 白雞被他揍哭了,抱著一塊垃圾傷心啜泣:“胡黃……” 大滴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把喬東亮的心都砸軟了,只能先把他手里的垃圾掏出來。誰知臭子翅膀很有力,把垃圾抱的死死的,他費了半天勁才扒出來,一看,原來是一片碎裂的蛋殼,上面還糊著環(huán)保玻璃膠。 “你就這么念舊啊?蛋殼還留著作紀念?”喬東亮森森無語,要丟,雞立刻大哭起來:“嗚嗚嗚……啾啾……胡黃……昂~” 得是有多激動才把自己會的話都用上了啊?喬東亮沒辦法,把蛋殼又還給他,雞感激地蹭手:“啾啾~” 才洗完澡就在垃圾堆里拱的跟泥豬似的,喬東亮無奈只好帶著兒子一起洗澡,洗完又給他吃東西。等輪到倆個爹吃飯的時候,東西已經窩在他爸的頭上睡的口水冒泡了(蝠虹龍帶崽的方式就是把兒子在頭上),懷里還抱著他的蛋殼。 “你他是不是有戀物癖?因為孵化期接觸玻璃膠時間太長,就開始依戀玻璃膠的味道了?”喬東亮憂愁地看著杰克的腦袋。杰克臉色有凝重,半天嘆氣:“看,用玻璃膠也是有壞處的,當初還不如直接用透明膠呢?!?/br> “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