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唐修齊挑了挑眉,哦?這還有只身手不錯的。 不等懷里的軍官大人掙扎,他就坦然放開手,從容退開一步。 “不好意思,緊急情況?!?/br> 阿瑞洛斯一句“別動手動腳”就哽在喉嚨,只是腰間似乎還殘留著奇怪的顫栗和溫度,揮刀的動作更加狠戾了些—— 這家伙,竟然比我高???! 從來都是俯視雄蟲的赤薔薇軍團長風(fēng)中凌亂了。 …… …… 藍衣雌蟲捂著受傷的肩頭,躲在角落,忽然感到一陣痛苦,不是傷口的痛,而是精神上的崩潰。 他們失策了。 “比賽里有張很厲害的刀牌,就他一個被封了視力”——這是在參賽者間飛速流通的消息,隨著不斷的碰撞交戰(zhàn),他們也摸出了一些規(guī)律,凡是能分到“刀牌”的都是一些實力強勁的雌蟲,而“感官封禁”似乎是主辦方為了游戲平衡的設(shè)置,越強的雌蟲,被封禁的感官就越重要,比如他就被封禁了“嗅覺”。 “氣味”也是一種的探查方式,光失去嗅覺他就已經(jīng)受了不少影響,要怎么想象會有雌蟲失去了視覺還能正常作戰(zhàn)?這個世上怎么可能存在如此可怕的雌蟲? 所以他們都說,戴著銀面具的,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可進了這場比賽的,又有哪個不是瘋子?他們不停殘殺、奔逃,再奔逃,再殘殺,隨時都有雌蟲在高強度戰(zhàn)斗中精神海破碎,無差別地攻擊著周圍的一切,不管彼此曾經(jīng)是不是同伴。 就在幾個星時前,他將匕首刺進了另一只雌蟲的心臟,狠狠掏出了最深處的蟲核,因為只有這樣狂暴雌蟲才能徹底死去。 那是他的朋友……他殺了他的朋友,應(yīng)該是朋友……此前他們并不認識,因為“刀牌”“鬼牌”的組合暫時成為了搭檔,那家伙很愛笑,也很傻,為了救他蟲翼都被砍掉了半只,說來這里是為了獲得足夠的獎金去供自己的弟弟上學(xué),說弟弟很可愛和他一樣都有兩個酒窩……該死的,他為什么要了解這些?他或許都不該問對方的名字,或許他在最初遇見對方時就該狠狠動手,不然就不會趴在那具冷冰冰的尸體上哭得像個傻子。 這就是主辦方想要看到的嗎? 痛哭流涕,把心和肺都嘔吐出來,到最后都不知道是在哭那只死去的雌蟲還是哭將來要死去的自己。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得不到安寧,他都這樣了為什么還得不到安寧?!或許從進入這場比賽開始就沒有“安寧”的權(quán)利了……不,生為偏遠星系底層雌蟲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注定腐爛了,怎么配擁有安寧。 所以屠殺吧!狂亂吧!崩潰吧! 他答應(yīng)和這些雌蟲一起來解決那個可怕的瘋子,到底是為了比賽還是僅僅想要結(jié)束這賤爛的生命? 不清楚了,但死之前總要留下些痕跡吧……黑色的污染線爬上了側(cè)臉,他已經(jīng)不在乎了,他這樣微不足道的小角色,要怎么才能被無情的歷史記?。?/br> 視野里戴著銀面具的死神似乎完全不受視力封禁的影響,長刀總能精準擊中那些隱形的對手……真是可怕,那可是他們從物資箱里開出的連氣息都能徹底消除的隱形衣。 啊,他明白了,他們這些被蟲神拋棄的殘次品怎么能殺死死神呢? 他將目光從銀面具身上移開,移到那只被死神牢牢保護在身后的白發(fā)雌蟲。多好的角度啊,他站在所有雌蟲的視覺盲區(qū),多好的機會啊,穿著隱形衣的雌蟲們發(fā)動了最后的總攻,逼得死神不得不暫時與保護對象分隔。 他躲在陰暗的角落,就像無數(shù)和他一樣出生在陰暗的雌蟲,卑賤而扭曲的一生,注定要卑賤又扭曲地死去。 就這樣,最后骯臟落幕! 按動作為底牌的瞬移裝置,下個呼吸,他的激光匕首直直刺入那只白發(fā)雌蟲的心口,避無可避—— 如同那時殺死他的朋友。 他的朋友哭著說,殺了我。 …… …… * 風(fēng)起,影動。 一對華麗蟲翼在神殿內(nèi)展開,掀起的颶風(fēng)險些吹滅昏黃燭火。 唐修齊看著這對陌生的蟲翼,看強行沖出包圍圈落在他眼前的雌蟲,凜凜長刀橫在偷襲者頸間,黑色斗篷被扯落在地,露出同樣陌生的黑發(fā)—— 這家伙受傷了,肩膀上的刀口滲著血,忽然刺痛唐修齊的眼。 但自稱叫“修”的雌蟲握刀的手依舊很穩(wěn),刀刃狠戾劃過偷襲者的喉嚨,尸體倒下,這才微微喘了口氣: “滾開……”他沒有焦距的眼神一陣恍惚。 不許碰他…… 這個念頭起的莫名其妙,不屬于理智,更像是某種本能。 阿瑞洛斯沒時間思考,思考自己為什么會在察覺這只雄蟲、這只僅僅短暫相處過的雄蟲有危險時生出這種念頭,砍中肩頭的匕首上沾了神經(jīng)毒素,發(fā)作得很快,腦袋有些昏沉,但不足以讓他倒下。 挽了個刀花,他再次擋在這只雄蟲的面前,拒絕思考這到底是因為“軍雌的責任心”還是別的什么。 周圍凌亂的腳步越來越多了,也不知道那些雌蟲是怎么找過來的…… 一滴汗水順著臉頰滑落,阿瑞洛斯沉聲道:“跟著我,準備突圍?!?/br> …… …… 是,棕色的蟲翼啊……并不是他最喜歡的那種,仿佛由月光織就、透明圣潔的羽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