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本打算出去找點熱水,后腰突然貼上一個難過的腦袋,唐修齊腳步一頓,銀發(fā)雌蟲從后面緊緊抱著他,止不住地喘息哽咽。 他們還在戰(zhàn)場,外面還有無數(shù)匆匆走過的腳步,可天地間所有聲與色都似乎遠去,只有兩顆緊貼的心臟如此具體清晰。 雨不知不覺落下來了,一切都那么冷,似乎只有相貼才能抗過這種寒冷。 “……先生,我好疼啊……” 唐修齊忽然也疼起來了。 他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摸了摸頹喪的銀發(fā)腦袋:“傷口疼嗎?” 銀發(fā)雌蟲抬起頭,濃密睫毛上沾著水滴,連鼻頭都哭紅了:“傷口很疼……但如果先生不理我的話,這里,”他用力戳了戳心口,“好像會更疼?!?/br> “先生,我不知道為什么會那么疼?!?/br> “先生,別丟下我……” …… 唐修齊想,自己還是人類啊,終究丟不掉人類骨子里的“貪婪”和“猶疑”。 得到了“絕對的忠誠”,又希望擁有“平等的愛”,等對方開始學著愛,又遲疑為什么要讓對方經(jīng)受這種因愛而生的心痛與不安。 他既自持冷靜,覺得時間還多,就算晚一點開竅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銀發(fā)雌蟲會一直在他身邊,又卑劣竊喜,因為他的阿爾總是會獻上他想要的一切,在戰(zhàn)場上殺伐冷酷的將軍也只會在他懷里哭泣。 人性啊,總在矛盾中獨特。 最后還是選擇相擁,他避開傷口,輕撫著懷里哭泣顫抖的脊背,溫聲安慰:“疼,是因為在乎?!?/br> “疼了就要告訴我啊,知道嗎?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好了,沒事了,不會丟下你的……” 那時他躊躇滿志,無論是對要開啟的事業(yè)還是身邊的感情都懷有絕對的信心。 蘭德修斯因此而偉大,唐修齊也相信,自己絕對不會失信。 ………… …… …… 抱著懷里因神經(jīng)毒素而陷入昏迷的小長官離開包圍圈,按照耳機那邊筑巢師的指引來到一間安全的神殿石室,唐修齊將他輕輕下。 這家伙肩頭傷口的血跡將黑色衣物染得越發(fā)深沉,半截面具下露出來的嘴角也緊緊抿著,顯然不太好受。 唐修齊看著那道傷口,忽然又想起十萬年前那個問題。 疼嗎? 還愿意,告訴我嗎? 第053章 刀與鬼(完) 趁著直播信號還在屏蔽中, 唐修齊問了何塞一個問題——“仿真?zhèn)窝b器”如果用在雌蟲身上,能否連蟲翼一起偽裝? 答案是肯定的,“仿真?zhèn)窝b器”設計之初的核心目標用戶就是軍隊軍雌, 配置高級一點的, 別說蟲翼了,“完全蟲化”狀態(tài)都能給你偽裝出來,而且只要獲得足夠的權(quán)限數(shù)據(jù),就可以做到在外型層面上徹底變成另一只雌蟲或雄蟲。 唐修齊看著眼前的小長官——黑發(fā), 瞳色如果沒有記錯應該是棕色,面具未擋住的下半張臉也不是熟悉的輪廓, 和記憶里的相差甚遠。按照何塞的說法,如果有使用“仿真?zhèn)窝b器”,最常見的安裝位置應該是領口紐扣。 他緩緩伸出手—— 冰涼指尖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睜眼, 阿瑞洛斯微微喘息。 唐修齊挑眉。 三分鐘都不到, 醒得可真夠快的。 故意晃響另一只手上的治療噴霧,他笑著說:“給你上藥啊,你以為我想干什么呢, 修?” 阿瑞洛斯僵了僵, 有些不自在地收回了手:“……我自己來?!彼舆^噴霧,剛想解開衣領, 忽然想到眼前的好像是只偽裝身份的雄蟲,額角莫名有些抽痛,“你……轉(zhuǎn)過去……” “好的~” 唐修齊說著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 弄出的動靜和轉(zhuǎn)身也差不多。 不遠處把這一切都收之眼底的鐘沅和皮克:…… 您這么欺負人家看不見真的好嗎? 接收到似笑非笑的目光后,兩雌蟲立刻轉(zhuǎn)身低頭玩起了“你拍一我拍一, 目不斜視最正經(jīng)”——他們可沒忘了眼前“弱不禁風”的這位,是怎么抱著懷里一看就很不好惹的那位, 悠哉游哉離開包圍圈,連叫他們“跟上”的語氣也好似出去郊游,而并非輕松解決了一堆狂暴雌蟲。 …… 輕信了“無辜雄蟲公民”的赤薔薇軍團長,顯然不知道地球上有句老話叫“男人的嘴,騙人的鬼”,騙“正直小雌蟲”也是同樣的道理,阿瑞洛斯解開衣領拉到肩頭以下,將治療噴霧準確對準傷口。 唐修齊垂眸看著那道傷,別誤會,真的只是在看傷口。 “仿真?zhèn)窝b器”的神奇之處在于并不是簡單的“視覺欺騙”,就算伸手去碰,傳遞回來的觸感也是完全真實的,但這終究不是孫悟空的七十二變,偽裝得了外表,偽裝不了內(nèi)里組織。 比如此刻仔細看去,眼前雌蟲肩頭傷口處的皮膚就隱隱有種“游戲穿?!钡呐で小?/br> 無聲勾了勾嘴角,唐修齊撇過目光沒有再看,托著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瑞洛斯動作很快,考慮到自己現(xiàn)在還是借用謝清的身份,勉強學著那面癱臉的風格一絲不茍地整理好衣服。 “你剛剛在那邊做了什么?” “嗯?我什么也沒做啊,明明是我們英勇無比的修長官出手把那些雌蟲全都打倒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