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他沒有猝死掉發(fā),都要感謝第一世在地球上通宵寫論文的科研狗生涯。 多么悲傷的故事啊。 …… 身旁的熱源離去,亂糟糟的銀發(fā)腦袋也很快醒了過來,阿瑞洛斯打理好自己,迷迷糊糊地就跟在熟悉的氣息身后,唐修齊忽然發(fā)現,他的阿爾,是真的很喜歡他。 十萬年前的遠古蟲族也有類似茶葉的農作物,唐修齊每日清晨總習慣性地給自己泡一杯清茶,以此理清一天的思緒,他泡茶的動作相當熟練優(yōu)雅,是前世在周家掌權時慢慢練出來的,溫壺、落茶、沖、倒、點、看,指尖沿著茶杯邊緣滑過,小抿一口,放回之時,杯中漾開淺淺碧波。 一旁的阿瑞洛斯看著,不自覺就模仿起他的舉動,可惜隔了一個種族的小雌蟲估計真沒法理解另一個時空古老的“茶文化”,悄咪咪給自己倒了杯,也學著他小口小口地喝,但看那滿臉迷惑的表情,估計在想“這么喝也不解渴啊”。 唐修齊:“走吧,亞都南他們應該都到了,還有另外幾個部落合作的事情需要商量。” 黑眸望來,阿瑞洛斯連忙放下杯子滿臉正直,仿佛沒做任何傻氣舉動,等唐修齊轉過身去,又連忙吐出喝進嘴里的茶葉,還用力擦了擦嘴。 ——先生的口味好神奇呀。 …… 尤爾特林宮里栽了一種會開白色小花的樹,名為“璃花樹”,正值春季,一汪靛藍色的天在廊外潑開,滿路璃花潔白勝雪,微風吹過,便紛紛揚揚順著樹干淋下,仿佛落了一場銀白色的雨,整個春天都在悄靜香氣中心旌搖蕩。 阿瑞洛斯跟在唐修齊身后,身體的重心都不自覺地被吸引過去,周圍其實不算安靜,風穿過樹葉的沙沙聲,鳥飛過枝干的鳴叫聲,可他和這些之間都好像隔了一層真空,耳畔只剩下前方的腳步聲。 一聲一聲,每一聲都像是落在心上,清晰又響亮。 視野里是搖晃的衣擺,熨襯得沒有一絲褶皺,如果小心翼翼地抓上去,會是一種涼涼的質感,往上看,隨著步伐的移動,衣衫間隱隱勾勒出流暢腰線,還有一截勁窄有力的腰身,再往上,是仿若翅翼振飛的肩胛骨,微長黑發(fā)垂落肩頭,發(fā)梢漫開一點清冽的氣息。 忽然前行的腳步有所停頓,唐修齊微微側首,光從他的額頭映至鼻梁,再從唇畔到下顎,淡淡的金色模糊了輪廓,一半清晰一半朦朧,有種說不出的好看。 黑眸里含著笑,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住了銀發(fā)雌蟲的手,示意他加快跟上。 阿瑞洛斯愣了愣,耳廓慢慢紅透,溫度互相浸染的那一刻,仿佛奏響一支輕快的樂曲,他終于感知到這個春日的長風沛雨、艷陽明月,外界的聲與色都變得生動起來。 狂跳的心,驟然攪亂安靜的云。 “我很開心……”小聲喃喃著。 “嗯?”唐修齊聽見了,沒有回頭,尾音卻是上揚的。 “只要能每天這樣走在先生身邊……”晃了晃他們緊握的手,紅眸里盡是明亮的歡喜,“就很開心!” 唐修齊笑了: “我也很開心?!?/br> 阿瑞洛斯的腳步忍不住地輕快起來,小跑一步,唇角微揚,肩頭碰著肩頭。 ——他的步伐之間,就是我的整個宇宙。 …… …… 相偕相伴的身影在視野中遠去,廊道之上,銀白色的花穿過唐修齊透明的身體,他只想起那時和阿瑞洛斯相見的最后一面。 某個笨蛋自以為藏得很好,殊不知早在靠近那顆璃花樹時就已經被唐修齊發(fā)現了。 他不說,他就不走,不知道誰才是自欺欺人的傻子。 直到銀發(fā)雌蟲捧著一朵白色的小花遞到他的面前,極力揚起笑容來掩蓋內心的不安。 ——“先生你看!花,花開了……我,我可以不走嗎?” 其實“花開”和“走不走”這件事并沒有關聯(lián),但除了他的縱容,阿瑞洛斯從來就沒有別的籌碼。 可他沒有心軟,甚至沒有為那朵花分出一絲眼神。 最后那朵花被丟棄至一邊,熟悉的身影也漸漸沒入這片雪白,唐修齊知道,阿瑞洛斯不會再偷偷溜回來了。 他們不會再見了。 久久站立在那樹爛漫之下,花葉淋了一身,直到微風快把一地碎玉吹走,他才緩緩俯身撿起了那朵不被接受的花。 后來每當想起那個明明笑著,卻快哭了的表情,寂寥也落了一生。 ………… …… …… * “……陛下,我從未在蟲族見過如此詭異的死狀?!?/br> 介紹完情況,亞都南的臉上毫無血色,而跟隨他來到這片死域的蟲族們眼中也盡是驚悚。 這些年來,在唐修齊的帶領下,蟲族不再有部落大氏族,而是被整體劃分出幾個行政區(qū)域,現代城市的建立也在穩(wěn)步推進,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fā)展。 偏偏這個時候,一則噩耗震驚了整個尤爾特林宮。 有四處行商的蟲族進入了一座繁華小鎮(zhèn),隨后又驚恐萬分地逃了出來——一夕之間,整個小鎮(zhèn),竟然無一存活。 而這座小鎮(zhèn)就坐落在尤爾特林宮的不遠處。 像極了某種挑釁。 …… 唐修齊看過一具尸體,從手上的皮膚可以判斷那是一只十分年輕的雌蟲,可他整個腦袋都干癟下去,就像被塞入真空機中強行抽走了所有生機,雌蟲尸身浮腫著,上面布滿了血洞,仿佛生前有某種卵狀的生物在皮膚下涌動,最后活生生地穿破宿體血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