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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貫穿了塞琉古斯的肩頭,將他整個釘在了背后的船舷上。 就像初遇時,他被封葬在冰川里的情景。 梅杜沙瞳孔劇縮,僵在那兒。 少年人魚的綠瞳定定直視著他,目眥欲裂。淚水從他的眼角滲下來,混合著臉上傷處的鮮血,一直淌到嘴角,原本俊美的臉像被撕裂開來,成了一張小丑面具,赤色的鮮血幾乎是從貫穿他肩頭的傷口處噴涌而出,他緊咬著牙,什么聲音也沒有發(fā)出,金色的魚尾散發(fā)著前所未有的的熾熱光亮,將兇器一把拔下,帶著渾身鮮血,他一扭身,躍入了茫茫大海中。 直到“刻托”恢復(fù)原狀,梅杜沙才從那一眼中驀然回神。 前功盡棄。 ——那個眼神……塞琉古斯,恐怕恨透了他。 可此刻根本無暇顧及塞琉古斯,梅杜沙立刻轉(zhuǎn)身。希禮爾氣管已經(jīng)破了,他撕開衣物替他止血,可根本無濟于事。片刻前還在他眼中燃燒的黑暗怒焰迅速熄滅殆盡,大張的嘴似乎喃喃著什么。 梅杜沙把耳朵湊近他的嘴唇。 “不……原諒。” 他感到冷。寒冷刺骨。他閉上眼,良久未動,也沒有回應(yīng),直至希禮爾的生息徹底消散,才抬起凍僵般的手,撫上了他曾經(jīng)的摯友沒有瞑目的雙眼,然后跪在了他的面前,將頭抵在地面上。 “對不起,希禮爾。我永遠欠你?!?/br> 是的,他不該被原諒,這就是他的罪孽。 不怪塞琉古斯。是他為了復(fù)仇背棄了他的摯友,是他為了復(fù)仇豢養(yǎng)了那條猛獸,是他親手將他害死。 一切都怪他。 恨我吧,詛咒我吧,希禮爾,讓我永遠背著十字架走下去,等到一切完成的那一日,我會下地獄償還你。 狠下心,逼著自己做完必須要做的事,梅杜沙扶墻站起,跌跌撞撞的來到船舷邊,望向海面。塞琉古斯早已不見了蹤影。此刻正是傍晚,外面的海面上映著血紅的暮色,像被塞琉古斯的鮮血浸染透了一般。 他掃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東西,眉頭深鎖。 他只想阻止他,沒想這該死的天外造物,卻在這種時候令他失手重傷了塞琉古斯。 注意到地上散落的幾片染血冒著白煙的金鱗,他下意識地撿起了一片,在手心攥緊了這guntang的物事。 ……他一定,一定要把塞琉古斯找到。 重新抓住他,馴服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逼自己冷靜下來,將希禮爾的尸體拖抱到船舷邊,半跪下來,將他放入了下邊的一個橡皮救生艇中,然后割斷了繩索。 令他葬在海里,尸體不受侮辱,是他此刻唯一能為他做的事。目送載著希禮爾的橡皮艇漸漸遠去,他艱難地站起身,踩著門后快燃燒成灰燼的殘骸走進去。門外橫七豎八的全是焦尸,有變異者的,也有人類的。 毋庸置疑,這些全是塞琉古斯的杰作。 看起來,他為他清理了附近所有的威脅。 不知道船上還有沒有幸存者,得找到駕駛室才行。 拾起地上的一把槍,他警惕地沿著走廊往這片隔離區(qū)的入口走去,一眼瞥見拐角處蜷縮著一團人影。他瞇起眼睛,先前那囂張無比的光頭男人此刻半身焦黑,腹部血rou模糊的一片,在看見他的瞬間,手卻還顫抖地摸索著一米之外的槍。 他冷笑了一下,將那把槍拾起來,然后踩住了他的手,咔嚓一下碾斷了,在他的哀嚎聲中彎下腰,湊近他耳畔:“對我下性藥?達貢,我會讓你死得比你的兄弟狼狽十倍?!?/br> 咔嚓一下,達貢渾身劇震,脊椎神經(jīng)都被他用槍托精準(zhǔn)砸斷,梅杜沙抓著他的頭,拔出他腰間的匕首,照著他的額頭往下一拍,精準(zhǔn)的破壞了他的大腦前額葉處,又割下了他的舌頭,將他拖進一間隔離室,關(guān)上門,就聽見不遠處傳來了別的動靜。 他拉開了保險栓,看見一個人影從從一扇門內(nèi)走出來,懷里還抱著另一人。他放下了槍。 是弗克茲。 他長發(fā)散亂,衣服上沾著血污,眼鏡不翼而飛了,細長的狐貍眼透著鋒芒,與平時很不一樣。 他掃了一眼他抱著的那個,目光一凝。那是個瘦弱的少年,全身濕漉漉的,香檳色的發(fā)絲掩住了半邊面孔,但他仍能辨出,這似乎就是曾隨尼厄一起出現(xiàn)的那一位……寵奴或養(yǎng)子之類的,反正這二者差不了太多。 看見他的一瞬,弗克茲顯然被嚇了一跳,又很快鎮(zhèn)定下來,狐貍眼沖他彎了一彎:“晚上好,你也沒死???” 晚上好? 梅杜沙沒有理他,卻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他懷里的少年:“他怎么會出現(xiàn)這兒?” 那少年不知是昏迷了還是睡著了,在他懷里異常安靜,閉著眼睛,一聲不吭,似乎絲毫沒有感知到外界的變化。 “這不關(guān)你的事?!边€是一樣欠揍的語氣,一樣的說辭。 梅杜沙的目光逗留在那少年身上,朝他走近:“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他怎么了吧?我是軍醫(yī),可以為他及時診治?!?/br> “不勞煩你,好歹,我也是醫(yī)學(xué)院的骨干,醫(yī)術(shù)不比你差?!备タ似潓⒐∩倌甑囊路侠死?,漫不經(jīng)心的神態(tài)里流露出幾分防備,轉(zhuǎn)瞬又用一種曖昧的眼神上下掃視著他,“梅杜沙大尉,你自己沒事吧?” 梅杜沙順著他的目光垂眸掃了一眼,臉色微變,他的衣服被撕爛了,身上還殘留著幾塊淤青,胸口也布滿了斑斑駁駁的紅痕,不知道達貢的毆打怎么會把他弄成這個模樣,任誰看了都會以為他遭到了什么凌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