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開了手：“阿徹呢？你還沒回答我！”

    塞琉古斯掃視懷里銀發(fā)男人泛紅的淺眸，他真的被他惹毛了，可只有人類柔弱的身軀，連唯一能幫助他壓制他的“蓬托斯之矛”也被他奪走，就像沒了鋒利的爪牙，他對他聲色俱厲的發(fā)火也像是在撒嬌一般。

    和舊日一樣，完全是時時刻刻都在勾引他。

    鱗膜又陣陣發(fā)脹，他忍耐著，摟緊了他近乎赤裸的身軀，蹼爪一攏，他低喚了一聲：“zero.”

    一束亮光泄入了幽暗的龍腹內。

    梅杜沙側眸看去，瞧見龍腹頂部有一片變得透明起來，像是憑空出現(xiàn)了一扇圓形的天窗，一個小小的半透明閃爍著紅色光芒的水母漂下，落在了塞琉古斯伸出的爪間。他驚愕地盯著它：“這是什么？”

    “監(jiān)視水母。”塞琉古斯在耳邊講解，“就像……人類的監(jiān)視器與竊聽，如果有誰想逃走，它就會知道。”

    這意有所指的話令梅杜沙皺眉看了他一眼。

    “我可沒說你?！比鸸潘构戳斯创浇恰?/br>
    “……”梅杜沙十指蜷進掌心，將目光挪回那小小的紅水母上，看見它身上散發(fā)的光暈猶如全息投影般呈現(xiàn)出了一幕立體的景象。

    “別過來……”

    接著有熟悉聲音傳進了耳里。梅杜沙睜大眼，看見這個幽暗的洞xue內，赤裸的栗發(fā)青年蜷縮在角落里，眼睛紅紅的，像只可憐的兔子。他的身上布滿了曖昧的痕跡，而罪魁禍首顯然就是他面前的那條墨綠色頭發(fā)的強壯雄性人魚——他正捧著一個打開的貝殼，似乎想要喂阿徹食物，但后者當然不領情，雙腿踢踹著：“你滾開，我不吃！我討厭你！你放我走??！”

    “不……別，別討厭。”綠發(fā)人魚伸出蹼爪，試圖抹去栗發(fā)青年臉上不住滑落的淚水，卻將他嚇得肩頭一抖，哭得更厲害了，“嗚……別碰我??！”

    貝殼被掀翻到水里，又被人魚撿起來，遞到青年唇邊，他仍然別開臉，流著淚，堅決拒絕進食。

    人魚像是急了，撲上來將他抱到懷里，貝殼抵到他唇邊，捏開了他的下巴：“你不吃，我就吃你?！?/br>
    “嗚！！”栗發(fā)青年被迫吞咽下去，淚水洶涌，一連被強行喂下數(shù)個貝殼rou，似乎再也吃不下了，綠發(fā)人魚摸了摸他鼓起來的肚皮，這才停止了喂食。

    “咕?！睂⒑韲道锏呢悮ou咽下肚，栗發(fā)青年漲得滿臉通紅，可人魚一邊摸著他的肚子，一邊盯著他，仿佛又起了興致，一翻身就將他壓在了下邊。

    “嗚啊——救命，梅杜沙大尉……?。。?！”

    梅杜沙看不下去了，“啪”地一耳光狠狠扇到塞琉古斯臉上，氣得手指發(fā)抖：“你們這幫畜生……”

    “啪啪啪……”

    凌亂的聲音還在陣陣傳入他的耳膜，梅杜沙盯著近處的綠眸，眼見他瞳孔微微擴大，頓時意識到這動靜對他而言根本就像是某種助興的小電影，他一巴掌把那只監(jiān)視水母打了開來，影像立刻消失了。

    塞琉古斯掃了一眼被他扇到角落里的那只水母，摸了摸自己的臉，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梅杜沙問。

    “想起了一些很有趣的往事。”塞琉古斯沒有多說，伸爪又將那只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小水母召了過來，觸須張開來，柔軟的身軀吐出了一枚透明海螺狀的容器。

    梅杜沙往里瞧了一眼，里邊似乎是一團雪白的螺rou。

    “你也該吃東西了。”塞琉古斯抱緊了他，將這堪稱精致的容器喂到他唇邊，語氣格外溫柔，“乖?！?/br>
    這是他以前每次喂塞琉古斯進食時候的語氣，他學了個徹底，全部回報到他身上。梅杜沙羞怒盯著他，渾然不知這種表情有多危險，塞琉古斯一口叼住了那塊瑩潤的螺rou，猝不及防地封住了他的唇。

    “唔！”男人仰起腰身，rou滑進喉頭，同時被入侵的還有另一個位置。

    躲在角落的監(jiān)視水母窺視著眼前的景象，不住閃著紅光，這一切卻未被察覺地落在了另一雙眼睛里。

    淺藍的眸底幽寒得仿佛月球背面，有著純凈面孔的金發(fā)人魚凝視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攥緊了爪間的監(jiān)視水母。

    第62章 心之征伐

    此時，冰川某處。

    “怎么辦，艾涅卡？我們沒有抓到一條天然人魚，如果空手而歸，院長不知道會怎么處置我們?！?/br>
    聽見周圍同伴們的議論，艾涅卡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上的追蹤頸環(huán)——在某些時候，它會變成殘酷甚至致命的刑具，無論他們逃到什么地方也無法擺脫。他憂心忡忡地環(huán)顧這迷宮一般彌漫著霧氣的冰川內部。那些天然人魚們就在這一帶出沒，它們的聲波忽近忽遠，只是依靠他們這副被改造的身軀與身上的聲吶裝置，他們根本無法追蹤到那些神出鬼沒的神秘生物。

    “艾涅卡，你快想想辦法，你是我們中間最聰明最優(yōu)秀的……”一個比他還要年少的實驗體瑟瑟發(fā)抖地說，“我不想凍死在這里，也不想死在實驗室里。”

    絕望的氛圍彌漫在空氣里，艾涅卡閉上眼，一幕一幕黑暗的記憶伴隨著同伴的話語在腦海里跳轉。無論是為了增加感官敏銳程度而被長時間浸泡在暗無天日且一片死寂的水倉內的感官剝離實驗，為了獲得能與天然人魚匹敵的身體機能而進行的各種極端惡劣的環(huán)境下的耐受力訓練，還是在實驗室里獲得活下來并成為氯川的“秘密武器”資格之前必須經(jīng)歷的神經(jīng)控制訓練……種種一切，他同伴經(jīng)歷過的，他都經(jīng)歷過，并且，比他們經(jīng)歷的時間遠遠要更長，種類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