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這人竟還一直執(zhí)著于生擒徐建元。 想必晏修是對我的貪生怕死不夠了解。 自古帝王,京城不可失守?zé)o兵,朕尤甚,汴京別的沒有,兵馬是出了名的多。 只是究竟有多少,徐建元等卻不可能知道,又想著祁子安當(dāng)時必然已經(jīng)拿下了我,便又給叛軍增了一重保障,便一舉入京。 只是當(dāng)初他攻上汴京時,為了避免惹人注意,將近二十萬兵馬零零總總分成了近百批,從各地趕來,想在汴京匯合。 可皆被護(hù)御司尋得蹤跡,多地并發(fā),一網(wǎng)打盡,跟隨徐建元的主力不過五六萬人。 當(dāng)初和顧行秋將計就計誘敵時,薛奇正遵我密令,派出的兵馬幾乎是徐建元的兩倍有余。 更何況是在我的汴京,他徐建元再有才能,再如何武勇,在一波接一波的人海戰(zhàn)術(shù)之下,也難以以寡敵眾。 各路的援軍又皆被我搗了窩子,最后自然敗局已定,束手就擒。 只是晏修似乎對天子不甚信任,竟覺得我會像他一樣,抓不住徐建元。 “昔日陛下與臣將計就計,誘擒了徐建元和越辰逸等人,晏將軍可是還不知道?” 顧行秋偏頭過來,想必也看見了信上的話。 “沒辦法,” 我攤手一笑,“晏將軍總覺得朕不行。” 只是李玉山實在冤枉,徒弟偷了東西,賴在了師父頭上,剛巧得了假消息進(jìn)宮救駕,便平白背了這個罵名。 不過也怪他,對越辰逸實在信任,才讓人鉆了空子,有可乘之機(jī)。 我倒是從沒擔(dān)心過他會叛國,我策反的水平可比徐建元高的多。 更何況......我還是作弊了的,這李玉山和我?guī)煾福耸侵两缓糜选?/br> 從祁子安給師父下毒那一刻起,李玉山便決計不可能再為大周效力。 昔日我握著匕首,親手刺進(jìn)師父血rou那一刻,我與祁子安,也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敵。 第三日的早上,旭日東升,微風(fēng)輕拂,早間剛下一場春雨,宮里的檐角上還掛著露珠。 快要午時了。 小覃子匆匆而至,臉上帶著幾分焦急:“陛下,越大人求見?!?/br> 我微微點(diǎn)頭,示意他帶越辰逸進(jìn)來。 不一會兒,越辰逸進(jìn)來,他身著一襲布衣,面容憔悴,眼中卻帶著幾分恍然。 他進(jìn)來后,也沒有多余的寒暄,直接開口:“陛下,臣......”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我便打斷了他: “今日是李玉山行刑的日子,想必此時已到了刑場,愛卿不去看看么?” 我語氣平淡,卻帶著幾分戲謔。 越辰逸面色一僵,難掩慌亂。 他支支吾吾道:“臣、臣與李大人......” 我靜靜地看著他,半晌一笑,道: “都下朝了,愛卿來找朕,可是有事要說?” 越辰逸正了正顏色,深吸一口氣,拜道:“臣特來向陛下......” “罷了,”我擺擺手,“朕只問你一句......” 我自上睥睨道: “你今日來,是否是為了你師傅?” 越辰逸一愣,錯愕地抬眼看我,眼中慌亂更甚: “臣不知陛下在說什么......” “行了,”我又?jǐn)[擺手,語氣中透露出幾分不耐煩,“你別說了,朕不想聽?!?/br> 我靠在椅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緩緩開口: “那愛卿只要與我說說,你是如何偽造李玉山的字跡,偷取官印,欺瞞朕的?” 話音剛落,越辰逸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身體微微顫抖,額頭上的冷汗瞬間滲出,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重錘擊中。 “興許你今日來,是求朕饒他一命,或是為了其他,不過不重要了?!?/br> “前幾日朕去牢里看了李玉山,他那時數(shù)日滴水未進(jìn),奄奄一息,你可知他見朕后,說了什么?” 越辰逸深吸了一口氣,抖著聲道:“臣......臣不知?!?/br> “他說老臣那徒兒,一生清苦,忠義賢良,讓朕不要因著他的過錯,遷怒于你?!?/br> 越辰逸周身一震,努了努嘴,卻說不出話來。 “我便和他打了一個賭。” “朕說,若是三日后你越辰逸來為他李玉山求情,便饒你們一命?!?/br> “......” “如今你也算來過了,便親自去刑場,赦了李玉山吧?!?/br> 越辰逸猛地抬頭,難以置信般看著我,隨即重重叩首: “罪臣,領(lǐng)旨?!?/br> 他踉蹌著起身欲走。 我突然叫住他,道:“越卿?!?/br> 越辰逸腳步一頓,回頭戚然應(yīng):“陛下?!?/br> “記得帶著一壺春釀,李大人嗜酒,怕也饞了。” 越辰逸的眼眶瞬間便紅了:“是。” “陛下太過心軟了。” 越辰逸走后,顧行秋從帳后出來,行至我身旁,握住我的手。 “好涼?!?/br> 我縮了縮,卻有些癡戀他手心的暖意,遲遲沒有抽回來。 “朕的天下,不是一個探花郎能傾覆的。” 越辰逸生于窮苦之家,四壁蕭然,父母因病疫相繼而亡,垂死之際,是李玉山救他,悉心教導(dǎo),助他考取功名。 不論如何,我想賭一賭他的一絲良心。 “陛下就這么饒了李玉山?” 顧行秋皺眉,“前朝的人,陛下終究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