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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云崖不落花與雪在線閱讀 - 云崖不落花與雪 第32節(jié)

云崖不落花與雪 第32節(jié)

    祝玄兜住她毛茸茸的后腦勺:“頭發(fā)都不會扎,干脆找?guī)讉€女仙照顧你飲食起居吧?!?/br>
    ……照顧?這是什么奇怪的對待寵物的親昵?

    她實在不信邪,抱住祝玄的胳膊,軟綿綿地抱怨道:“少司寇你耍賴,上回說好抱著我睡,可你又把我丟回冬靜間,還一下兩個月都不見,我們再睡一次好不好?我想去少司寇的紫府,睡你的床榻?!?/br>
    撩撥的話沒觸動祝玄任何反應,他既沒說“夢里什么都有”,也沒把她拍開,反而像囑咐什么不聽話的寵物,與她細細交代:“在刑獄司滿嘴胡話也罷,在外面不許這樣,更不許和儀光耍賴撒嬌,人家指導你修行,便算你半個師尊?!?/br>
    不許這個不許那個……

    肅霜想起他突然態(tài)度轉變的和顏悅色,莫名其妙的喂食,那些鉅細靡遺到匪夷所思的交代,還有秋官那個“養(yǎng)”字,以及他現(xiàn)在這副再明顯不過的嘴臉。

    明白了,確定了,瘋犬是真把她當貓來養(yǎng)了。

    眼睛身體腦瓜,他這三個地方必有一處是有毛病的,也可能都有病,所以她如此這般妖艷可愛的書精勾搭他這么久,只勾搭成個寵物。

    肅霜心頭的不服與不甘有八丈高,說不好是不甘他的輕視,還是不服自己見到他后不受控的天人交戰(zhàn)。身體里沉默許久的兩個仙丹又開始吵架,吵得她整個兒都不好了,祝玄還在這邊若無其事拿她當貓。

    她簡直難以釋懷到了極致,就是心懷叵測想拽著他來點兒什么,結果自己先沾了一腳泥,他卻渾身清爽還朝她笑的那種難以釋懷。

    她扭頭盯著紗簾看,祝玄還在說:“和儀光學得如何?有什么不懂的,現(xiàn)在可以問?!?/br>
    肅霜淡道:“學得不錯,沒什么不懂的?!?/br>
    祝玄看了她一眼,突然道:“再睡一次是吧?可以,變成書?!?/br>
    他這種“愛寵在發(fā)脾氣算了哄哄她”的態(tài)度怪惡心的。

    肅霜冷道:“我就不……”

    腦門兒被輕輕一拍,她不由自主“咻”一聲變成書,滾在他掌中。

    祝玄晃了晃至樂集:“今天不許變回人身,不然我把至樂集里有字的紙頁都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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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好像是因為章節(jié)待高審了才一直出不來,emmm……

    反正,明天繼續(xù)更新吧。

    第38章 心上何處覓朱砂(一)

    說罷,他反而生出些感慨:“我對你未免太過縱容。”

    ……他說這種話不會心虛嗎?他到底縱容什么了?剛才說“不許變回人身不然撕書”的是哪個?強行把美貌書精當做貓來養(yǎng)的又是哪個?

    然而祝玄真的不心虛,至樂集一直被他捏在手里,即便是秋官們來談事,他也毫不在意地一頁頁翻看,秋官們個個訓練有素,面上絲毫不見異色,好像少司寇翻著的不是至樂集,而是什么重要卷宗。

    肅霜終于麻木了。

    每回她把他往壞了揣度,便發(fā)現(xiàn)他真是這樣的瘋犬,有存在感豈不是再正常不過?

    暮色四合時,祝玄當真帶著至樂集回到了寂靜的空桑山。

    空桑山是水德玄帝年輕時住的地方,他一直不喜明艷繁華,山中石林溪叢一概任其自然,密林中僅一條小徑通向祝玄的紫府玄止居,盡頭的云境懸浮高處,此時素月當空,杳靄流玉,蒼山負雪,別有一番幽靜孤寂。

    肅霜曾以為祝玄的紫府是個冰窟,誰想破開云境,里面竟溫暖如春,廊下仙紫藤開得繁茂,寢殿建在花海深處,從殿柱到殿壁,清一色都用的陰山石。陰山石是天界最堅硬的巖石,一小塊都難得,他竟拿來建寢殿。

    絢爛的紫藤花海里矗立著漆黑如墨的殿宇,到底還是透出一股森冷之意。

    寢殿內并無什么奢侈用具,甚至顯得空曠,倒是床榻上的絲帳如霧如云,是肅霜從未見過的好看。

    她沒話找話講:“少司寇這帳子真好看,我也想要?!?/br>
    寢殿太空曠,她的聲音甚至帶起了些許回音,在殿內緩緩漾開。

    祝玄停了一下,突然道:“安靜點?!?/br>
    他把至樂集往書案上一丟:“不許偷看,好好待著?!?/br>
    他要不這么說,她才不想看,既然說了,今天她要是不看,肅霜兩個字就倒過來寫!

    她不要玩什么愚蠢的寵物游戲,如何進如何退,原本都該是她來掌控的。

    肅霜凝神聽屏風后的動靜,估摸著衣裳脫得差不多了,當即變回人身,扶在屏風上隔著縫隙努力張望。

    祝玄剛脫了中衣,側身反手去拿陰山石架上的素色長袍,他的后背似有一片巴掌大小的陳舊傷疤,肅霜還未分清究竟是燒傷還是凍傷,他已穿上了長袍。

    神族怎會留傷疤?是故意不用術法愈合?

    這多半是他的私密事,肅霜不欲多想,正考慮是直接沖進去,還是弄些響動,冷不丁擺在墻角的幾朵白梅離了枝頭飛旋而起,疾電般繞著自己打轉,她“咻”一下變回書,剛落回書案,祝玄便出來了。

    “偷看?”他掂了掂書上的白梅,“還變回了人身。”

    肅霜柔聲道:“少司寇的玉體我當然想看,我就是這樣的書精……別別!少司寇別撕!少司寇玉體尊貴,我什么都沒看到!真沒看到!”

    祝玄把帶回的卷宗拿出來翻:“你這亂七八糟的春情要是能少點,聰明伶俐要是能用在正途上,也不至于被幾朵白梅纏住?!?/br>
    肅霜停了一會兒,問:“你的意思是……我要是厲害到不會被發(fā)現(xiàn),就能偷看了?”

    祝玄把瑪瑙茶杯往至樂集上一壓:“閉嘴。”

    肅霜就不閉嘴,見他手里卷宗上寫的是敬法宮今日商討之事,便問:“少司寇,既然九霄天上好些大帝們都下來了,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重羲太子?”

    “未必。問這個做什么?”

    “我聽說重羲太子暴虐,不適合當天帝?!?/br>
    祝玄笑了一聲:“說的對,他的性子確實不能當天帝?!?/br>
    他似是不想多談這個,將卷宗放去一旁,卻攤開一張畫紙,在筆架上挑了片刻,捏出一根青竹畫筆,一面道:“近日算是有了空閑,說了送你一張駺山萬年櫻圖,我想想怎么畫?!?/br>
    萬年櫻?他還記得?

    過去兩個月了,肅霜當他是隨口一說,不過是當時氣氛使然,觸動祝玄說了句安慰話,到現(xiàn)在自己都快忘了,原來他是記著的。

    她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就是隨便……少司寇不用……”

    祝玄執(zhí)筆蘸墨:“我答應就是答應了,安靜點,別干擾我,畫糟了我可不換。”

    畫筆落在紙上,發(fā)出細微的“嘶嘶”聲,光影緩緩起伏在他面上,肅霜的視線在寢殿內亂晃了好一陣,最后還是不由自主落在他臉上。

    他有一絲藏不住的倦意,雖然不曉得這兩個月他在忙什么,但秋官們都時常忙得不可開交,少司寇只會更忙。

    難以言說的愧疚又開始纏繞,像那天她觸了逆鱗一樣的愧疚。

    身體里那個不受控的半個仙丹在冷冷說話:你真的只是為了這一件事感到抱歉?

    肅霜又用了很久才找回干澀的聲音:“不早了,休息吧,畫……什么時候都可以畫。”

    祝玄勾出萬年櫻的輪廓,問她:“你是想天天來看畫?”

    半日,她低低“嗯”了一聲,祝玄便丟開畫筆,起身走向屏風后,一頭倒床榻上,云霧般的帳子飛舞起來。

    “那就睡覺。”

    他把至樂集放在枕邊,補了一句:“不許說話?!?/br>
    明珠燈的光暈暗下去,寂靜與黑暗吞噬四周,肅霜想起那個早晨,頭發(fā)衣服被褥上沾滿祝玄的氣味,她足洗了兩遍身體。

    此時此刻,她身處祝玄的寢殿,躺在他的床褥枕頭上,他就睡在不到三尺處的地方。

    他深邃綿長的吐息聲讓她心神不寧,無處不在的氣味讓她如坐針氈。

    她真的沒辦法把他與犬妖疊在一處,所有的掙扎與不信邪都無用,每一根豎起的寒毛都在提醒她:這是祝玄,不是犬妖,他們不是一個。

    肅霜只覺心驚rou跳,像是好好走在一條路上,突然發(fā)現(xiàn)沒路可走了,前后都沒有路。

    在這片難以越過的死寂與黑暗里,她變成了一只無路可走、懸在萬丈深淵上的貓。

    祝玄卻睡得出乎意料地好,醒來時墨香縈繞身周,甚至讓他不想那么快睜眼,他下意識摸向枕畔,卻摸了個空。

    柔軟的云紗被不知何時已落了大半在床榻下,剩下的小半堆在榻邊,里面伸出一雙腳,腳上穿著薄軟的云絲襪,上面繡著幾朵精致的辛夷花。

    書精什么時候變回的人身?

    祝玄探頭往床下看,見書精大半個身子掉在床下,緊緊把云紗被抱在懷里,頭臉都鉆進去,只把兩只腳搭在床邊,也不知這詭異的姿勢怎么扭出來的。

    他慢慢把云紗被往回扯,可她抱得死緊,稍微用些力氣,她整個身體也被扯近,生氣似的咕噥著什么犬狗之類的夢話,猛然一翻身,一只腳搭在了他膝蓋上。

    又夢到他了?好生大膽,竟敢叫他瘋犬。

    也是,書精一直是膽大包天的,只怕早已腹誹過無數(shù)遍瘋犬,夢里也要叫一下。

    著實可愛得緊。

    肅霜正做著與犬妖閑聊的夢,可漸漸地,他的身影越來越淡,祝玄的氣息鋪天蓋地,夜一般籠罩下來,遮蔽她的風和日麗,安寧祥和。

    她掙扎著想躲,卻被抓住雙手,祝玄冰冷的眼睛盯著她。

    肅霜一下驚醒,駭然發(fā)覺兩只手真不能動,他就睡在身后,一條手臂伸過來,將她兩只手腕都抓在手中,似環(huán)抱,似鉗制。

    “醒了?”他猶帶睡意的低沉聲音落在耳廓,“睡著了會變回人身?”

    肅霜一顆心幾乎要蹦出喉嚨:“我……不是有意……”

    “我知道?!?/br>
    祝玄拉高云紗被,復又將她繼續(xù)困在身前:“繼續(xù)睡,天還沒亮。”

    兩只手腕還是被他一并握在掌中,剛好叫她不能亂動又不會讓她難受的力氣。他從后面伸過來的胳膊沒壓著她,似觸非觸,好似圈出一塊領地,只允許她安靜地待在這里。

    不知為何,肅霜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歸柳的話:你種下這糾纏不休的因,就沒想過來日會結什么果?不要到了惡果臨頭才后悔啊!

    惡果?她怎么回答的?已經忘了。

    那時的肅霜一定想不到如今的僵局。

    殘余的月色落入帳內,洇開在祝玄伸過來的手臂上,素色長袍松垮地掛下去,手臂在月光與陰影起伏中泛出曖昧的白,線條流暢又危險。

    圈住她,卻又要鉗制她,兇獸幽冷的眼睛若隱若現(xiàn),仿佛在說:是你要靠近,可接下來我說了算。

    肅霜默默望著如云如霧的床帳,毫無睡意。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極細微的風聲鉆進床帳,幽幽一點清光憑空跳躍進來,肅霜瞬間從萬丈深淵的困境中得救,急急開口:“少司寇!有誰動了恩怨冊!”

    祝玄飛快起身,眼底掠過一絲愉悅,仿佛看到等待已久的獵物鉆進了陷阱。

    “說具體些?!?/br>
    “昨天下界巡邏神官寫的東西被抹去了?!泵C霜凝神感應,“換了其他內容?!?/br>
    她來刑獄司總不能光吃飯不干活,說了是看管恩怨冊,自然是真的在“看管”。死物成精都有自己的獨門小術法,她也有,且因為假扮書精,她還專門修習過書精世族的術,刑獄司每一本恩怨冊都被她施過法,不管是書寫篡改還是撕扯書頁,她馬上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