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路人甲卻陷入了修羅場 第110節(jié)
他突然害怕。 怕電話那頭的那個人會拒接他的來電,怕她從此就不理他了。 告白以后,他再也壓抑不住對她的情感。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比之前察覺到那三個男人對季棠的感情時還要悵然若失。 在思念與痛苦的雙重折磨下,他過得很是煎熬,身體里每天都憋著一股氣,宣泄不出。 在忍耐下去,他快要爆炸了。 他無數(shù)次跑去季家曾經(jīng)的別墅,站在早就改頭換面的門廊前,試圖憑借兒時的回憶撫平心中的,卻得到了適得其反的效果。 他越來越想季棠。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季棠的老家在哪里,也知道她家的民宿叫什么。這也就意味著,這次他要找到她,輕而易舉。 這個念頭像鉤子一樣勾著他,終于他受不了誘惑,點進了購票軟件,別說動車票,就連離濱城最近的飛機場都沒票了,就在他往地圖上搜索自駕的時間時,他的腦海中冒出了那些包旅游團回家的視頻,這無疑給了他靈感。 他想都沒想,尋找起南城去濱城的旅游團,找到了好多家旅行社都有這個行程,開團時間不一,最早的那個團,是25號。 他如今滿腦子都是她,他在乎的,也只有她,如果不是要找出證據(jù)為父母報仇,他一刻都不想在那個骯臟虛偽的“家里”待下去。 區(qū)區(qū)一個認親宴而已,辦不辦有何所謂,只是他雖無意與他扮演父慈子孝,但現(xiàn)在的他還不能讓顧遠對他產(chǎn)生不滿的情緒,思來想去,只有一個辦法。 而夏白音這個女人就是在這個時候跑來送人頭。 臨近認親宴,她也越來越坐不住。 他那個渣爹顧遠為了將自己從當(dāng)年的“掉包案”中摘清,不讓程家起疑,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讓當(dāng)年的醫(yī)生承擔(dān)了所有的罪責(zé)。更為了順理成章的留下顧行謙而又不讓人懷疑他的身份,他又編出了他親生父母已死的謊言來,沈宴清無不諷刺的想,可能是從他的遭遇上得到的靈感。 顧行謙一夜之間從顧氏少東變成了來歷不明的顧氏養(yǎng)子這件事令夏白音痛苦不堪。 她表面對沈宴清和藹可親,曲意討好,暗地里恨他恨得牙癢癢,小動作不斷。她自己因為顧遠忌憚程家而多年無法扶正,原本以為程微死了,她就能成為如假包換的顧太太了,結(jié)果東窗事發(fā),竟連親生兒子的地位都失去了。 她辛苦籌謀的這些年等于是個笑話。 貪慕虛榮又陰狠毒辣的她如何能笑著看沈宴清回歸,到時候他又有程氏當(dāng)靠山,簡直如虎添翼,還有她兒子什么事。 她要做的就是在他正式被承認前,要他跟顧遠“父子離心?!?/br> 她的那些招數(shù),沈宴清全都看在眼里,只覺得她即可笑又可憐的,竟然真以為顧遠對他真有父子之情。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不過是怕對他不好,惹人詬病,也怕程家看出端倪,裝也要裝到底,就像當(dāng)年欺騙他母親程微一樣,試圖用虛假的父愛蒙蔽他的雙眼。 兩個人,一個塞一個的丑陋可笑。 他實在被他們的虛偽搞得膩煩,略施小計就讓顧遠反過來對夏白音起了懷疑,覺得她跟他在一起不過是為了扶持家里,給她那個不成器的哥哥吸血,讓他當(dāng)冤大頭。 兩人互翻舊賬,誰也不比誰干凈,自然吵得不可開交,他們怎么也不會想到,這只是一道小小的開胃菜。 恰巧這天是他回顧家的日子,他這么“孝順”撞上了肯定要好言相勸,他深諳說話的技巧,經(jīng)他一勸,本來只是吵架的兩人發(fā)展成了大打出手,當(dāng)夜就請了家庭醫(yī)生過來。 顧遠的臉上手上都破了相,要面子的顧遠為了不讓人看笑話,只能將認親宴推遲,他就報了團跑來找季棠了。 他不會對季棠實話實說,跟之前偷偷報復(fù)傷害她的人一樣,他不想讓她看到他黑暗的一面。 季棠聽他這么一說,松了口氣。 他笑著看了她一眼,說:“你還有什么想問的嗎?沒有的話,我們回去吧,不然我怕你爸你媽會懷疑?!?/br> “懷疑什么?”季棠這才反應(yīng)過來兩人的姿勢有多曖昧,他低頭深深的凝視著她,眼底的炙熱像是能把她燙到,他身上的味道霸道的充斥在她的鼻端,擾亂著她正常的思維能力。 她一把推開他,用手扇了扇發(fā)熱的臉。 沈宴清挑了下眉說:“你說呢?” “我不知道,總之不管你在這待幾天,都不許住我家,知道了嗎?”她警告道。 沈宴清揶揄道:“我定了賓館,剛才就是為了逗你才那么說的?!?/br> 他知道他的存在會令她不自在,這就是告白的后果,他再也無法仗著竹馬的身份肆意接近她,不引起她的警惕與防備,他必須適應(yīng)。 他會利用這段時間消除掉他兩之間的“隔閡”,使他們的關(guān)系更進一步。 “沈宴清,你!”季棠被他的答復(fù)氣到了。 她現(xiàn)在終于能確定一件事了,那就是沈宴清他變壞了! 他以前不這樣的! 兩人回到民宿時,季舒華已經(jīng)拎著滿滿兩袋的菜進廚房去了,因為季棠的那句話,夏音萊叫來了保潔王媽,遞給她蟑螂藥,讓她挨個房間撒一點。 見季棠跟沈宴清兩人一前一后的走進來,她“咦”了一聲,說:“你們兩這么快就回來了?” 季棠說:“我們就在門口,沒去哪?!?/br> 夏音萊道:“這樣嘛,我們還以為你帶他出門玩了,那這樣,等會吃完飯,囡囡,你帶宴清去海邊逛一下吧。” 季棠張了張口,正要開口,就聽到身后的沈宴清略顯拘束地說道:“不用了,阿姨,我在附近隨便找家餐館吃飯就行?!?/br> 季棠回頭看了他一眼,心道:算他識相。 夏音萊說:“那怎么行,我們難得有碰到,怎么能讓你在外面吃飯,你也算是我跟舒華看著長大的,就別這么見外了?!?/br> “可是……”沈宴清捏了捏拳頭,局促道,“這樣太麻煩叔叔阿姨了?!?/br> “不麻煩,都是些家常菜,你現(xiàn)在上外頭吃飯,又貴又難吃,不值得浪費這錢?!毕囊羧R上下打量著沈宴清,剛才他們沒聊幾句就被季棠打斷,她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他,現(xiàn)在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比更加的俊美帥氣,十分的養(yǎng)眼。就是比起以前要顯得束手束腳,有點像他剛來季家那會。 分開的時光還是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了痕跡,沒法馬上熟絡(luò)起來。 她推了季棠一把說:“囡囡,你帶宴清去樓上坐回,在這待著太無聊了?!?/br> 季棠瞪大了眼睛,抗議的話脫口而出,她說:“mama,我們都是大人了,這……”她咽了下口說,“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不合適吧。” 她委婉提醒。 夏音萊莫名其妙地瞅了她一眼說:“囡囡,你是不是電視劇演多了,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是宴清又不是別的人,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沒想到分開幾年就這么生分了?!?/br> 她有些傷感,在她眼里,兩個孩子從小感情深厚,現(xiàn)在關(guān)系變得如此冷淡疏遠,她心里頭就不是滋味。 她壓根沒把兩人的感情往男女之情上想。 小時候季棠老是跟在沈宴清屁股后頭打轉(zhuǎn),他要不理她,她還要生氣,一定要鬧到對方哄她,才肯罷休,有時候她這個當(dāng)媽的都覺得她脾氣被寵得過于嬌慣,對沈宴清感到抱歉,反而是沈宴清,永遠都是一副情緒穩(wěn)定的淡定模樣,沒有半句怨言。 成熟的不像是個六七歲的孩子。 她憐惜他悲慘的身世,不自覺地就將他視為了自己半個孩子,季棠有的,也會為他準(zhǔn)備一份。 今天見到她,她其實心里是很高興的。 季棠抽了抽嘴角,很想大聲告訴季母,站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對她別有企圖啊。 她聽到一聲很輕微的笑聲,她扭頭一看,就見沈宴清捂著嘴巴,眼里寫滿了笑意,見她看過來,他別開臉去看樓梯說了句:“阿姨,這房子的裝修都是你跟叔叔設(shè)計的嗎?看著很溫馨,一點也不像民宿?!?/br> 他巧妙的轉(zhuǎn)移了話題,沒讓夏音萊在兩人的關(guān)系上深究,怕她從季棠對他的態(tài)度上看出些許端倪。 季父季母是他要拉攏的盟軍,他不能一上來就把他們推到自己的對立面。 夏音萊被捧得飄飄然,她高興的說:“是吧,當(dāng)初重裝時我跟你季叔叔的想法就是要營造家庭式的民宿,保留住家的溫馨,不能為了賺錢,把家丟了,沒想到幾年過去后,這種風(fēng)格火了?!?/br> “生意很好吧,我看網(wǎng)上評價都很好。” “還行,這個節(jié)點,除了還有一兩間空房外,基本都住滿了,說來也奇怪,有個客人早幾天就預(yù)定了客房,到現(xiàn)在還沒來辦理入住?!?/br> 季棠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她訝異道:“誰啊,這么有錢嗎,定了房間還不來住?!?/br> “應(yīng)該挺有錢的,上來就預(yù)定了最豪華的一間,我打電話過去問過,也說了要是來不了可以給他辦理退訂,結(jié)果人說這兩天忙,忙完就過來,寧愿白花錢也不愿意退訂,真是搞不懂有錢人的想法?!?/br> 作為曾經(jīng)的有錢人,多年的負債已經(jīng)使夏音萊忘記了從前的奢靡,變成了尋常百姓的淳樸。她看著季棠,說,“好了,不說這個了。囡囡,你快帶宴清去樓上逛逛,mama還有事要做,就不陪你們了?!?/br> 沈宴清連忙說:“阿姨,您忙吧,不用管我,有季棠在呢?!?/br> 季棠瞥了沈宴清一眼,不情不愿的“哦”了一聲,朝樓梯走去。 她是怕了跟他獨處,就怕他繼續(xù)語出驚人或者做出些“嚇人”的行為。 沈宴清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上了樓。 季棠帶著他參觀了下沒住客的客房,又領(lǐng)著他去露臺上看了會海,露臺上季母種了些藤本植物,像薔薇、凌霄花等花卉,長長的藤蔓攀援在墻壁上,現(xiàn)在季節(jié)還不對,等再過上兩三個月,就會陸陸續(xù)續(xù)長滿綠葉跟花卉。 沈宴清表現(xiàn)得規(guī)規(guī)矩矩,即不提告白的事,也不再出言挑逗季棠,她也就漸漸放松了下來,最后停留在了她的臥室門口,她手放在門把手上,打開了門說:“這就是我的臥室了,進來坐坐吧?!?/br> 沈宴清一走進去,就發(fā)現(xiàn)這個臥室的陳設(shè)裝扮,都令他熟悉,簡直就是她曾經(jīng)臥室的迷你版,季父季母他們把對她的愛傾注在里面的每一件物品上,一比一復(fù)原了出來。 床頭的娃娃,柜子里各種書籍、手辦,陽臺上的植物……她的房間跟以前一樣,有一種淡淡的清香。 她是在愛中長大的孩子,曾經(jīng)的沈宴清在內(nèi)心里,小小的,微弱的羨慕過季棠,有這樣愛她的親生父母。 他在靠近陽臺的畫架上看到了一幅風(fēng)景畫,碧海藍天,在陽光照射下,淺黃的沙灘上零散點綴著幾顆貝殼,看上面的色彩,應(yīng)該是剛畫成不久。 他彎腰看著上面的圖案,問道:“小棠,你又開始畫畫了?” 季棠點點頭說:“在家沒什么事做,就跟爸爸去海邊寫生?!彼郎\笑了一下,“我還跟著他給人畫畫,他們都夸我畫的比爸爸的好哈哈?!?/br> “是嗎,那什么時候有空能給我畫一幅嗎?” “這樣的風(fēng)景畫嗎?那這幅就可以給你?!?/br> “不,我想要人像?!?/br> 季棠說:“你自己嗎?也行?!?/br> “不,想要你的?!彼ы粗咎?,他的語氣看似隨意,眼神卻認真,“可以嗎?” 季棠愣了一下,耳朵一點點變紅。她深吸一口氣說:“不可以?!?/br> “為什么?”他倏地站直身子,壓低了聲音說話。 季棠頭都不抬,說:“你別明知故問?!彼齽邮秩ツ卯嫾苌系漠嫞Z氣兇狠,“就這幅,你愛要不愛?!?/br> 沈宴清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的動作摁住了,他攥得那樣緊,季棠有些僵硬,動了動手腕說:“你放開?!?/br> 他說:“那你給我當(dāng)模特,讓我畫你?!?/br> 他在季家的時候,陪著季棠一起跟季舒華學(xué)過幾年的畫畫,水平還算可以。 季棠“哈”了一聲,一句臟話差點就蹦了出來,被她咽了回去。 她從來沒發(fā)現(xiàn),跟他講話會這樣的令人心累。 她說:“你想得美。你放不放手,再不放,我動手了?!?/br> 夏音萊突然推門進來,沈宴清松開了手,不緊不慢地將手插進了兜里,季棠趁機將畫重新擺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