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雖然許方池心里明白等不等都沒意義,畢竟自己那輛小電瓶別說是他開了一兩年的了,就是新的大約幾十輛也抵不過剛才它撞人家賓利屁股那一下。 交警離開后,司機菜轉(zhuǎn)頭問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別序:“沈先生,我們現(xiàn)在是去公司還是回家?” 沈別序沉默片刻,卻沒有回答他,而是再次抬眼朝許方池看了過來。 許方池的心登時快速跳了起來。 在這第三次對視上后,沈別序也終于開口說話了。 “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在這樣炎熱的盛夏,許方池居然恍覺背后一涼,冷汗蹭蹭蹭的往外冒,心臟不受控的哐哐狂跳不說,好像要從嗓子眼里冒出來掉在地上,落地碎成渣了才安心。 但許方池還心懷僥幸,借著過長的發(fā)偏過腦袋,眼神亂飄的含糊道:“抱、抱歉,我不是故意撞你車的……” 沈別序倏地低笑一聲,那笑聲在盛夏的夜里泛著涼,無端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裝什么呢?” “許、方、池。” 沈別序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 懸著的心終于死了。 沉默,是焦灼的沉默。 他一會兒熱一會兒冷,冷的時候如墜冰窟,熱的時候像是被人淋了盆巖漿在身上。 沈別序把他認出來了。 可是他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說什么呢。 好久不見? 那也太土了,而且違心。 因為許方池原本是打算和他這輩子都不再見的。 那說什么?說:啊,原來是你啊,我都沒認出你。 那也太尷尬了。 他們的關系似乎也沒有到重逢需要找這種場面話來說的地步。 那該說什么呢? 因為許方池從來不敢想他們還會再見,所以也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和他再見應該要說什么。 就在他絞盡腦汁想著該怎么和沈別序搭話的時候,沈別序卻突然轉(zhuǎn)過了身。 他沒有再和許方池搭話,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在司機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后就大步走到路邊打了輛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原本熱鬧的街道又變得稀稀落落,看熱鬧的人們早就已經(jīng)被驅(qū)散的差不多。 如果不是膝蓋上的痛感明顯,許方池真的會以為自己又做了一場和他重逢的夢。 直到那輛車徹底消失在某個拐角,許方池還愣愣站在街邊。 “許先生,我送您去醫(yī)院吧。” 司機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走到了他面前。 許方池恍如從夢中初醒,有些迷茫的看他一眼,回過神后忙說:“真不用,我回去簡單處理一下就好了?!?/br> 司機這回卻沒有和之前一樣放棄,而是堅持說:“這是先生交代的,必須帶您去醫(yī)院看一下。畢竟這次事故也有我的責任?!?/br> 許方池還要再推辭時司機已經(jīng)攔住了一輛迎面駛來的計程車替他打開了后車門,等著他上去。 到這個地步他自然不好意思再拒絕。 在去醫(yī)院的路上許方池一直一言不發(fā),司機幾次欲言又止,直到許方池看過來了,他才笑了笑,對許方池寬慰道:“放心吧許先生,檢查的費用我們先生會出,畢竟您的傷我們也有責任?!?/br> “不用不用……” “許先生,這是先生交代的,您就別推辭了?!彼緳C又說。 許方池抿了抿唇,垂下了腦袋。 他又想到了那輛被他撞掉車牌的連號賓利。 估計比起賠償款,這點醫(yī)藥費對沈別序來說也應該只是冰山一角,不足掛齒。 許方池被司機帶著做了個全身體檢,在醫(yī)院里待了近兩三小時。 結(jié)果出來許方池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只有一些皮外傷,除此之外就是已經(jīng)落下沉疴的小腿骨。 臨走時醫(yī)生還建議許方池要好好修養(yǎng),不然很有可能會再次造成局部感染或者骨折移位,到時候就需要再次進行手術治療了。 許方池應了,開了點藥拿回去吃。 離開醫(yī)院,司機又堅持將他送到了小區(qū)門口才離開。 回到家許方池就脫力的趴在了沙發(fā)上,整張臉埋進枕頭里,還在回想著今天見到的那個人。 他和高中時大不相同了。 身上不再是總不合身的陳舊校服,頭發(fā)也不再長到遮住清俊的眉眼。 他變高了一些,人也變健壯了一些,五官長開了,英挺俊美,越來越好看。氣質(zhì)也從少時的稚嫩青澀轉(zhuǎn)變成如今的成熟穩(wěn)重。 但似乎還是和以前一樣不喜歡說話,還是喜歡冷著一張臉。 他今天看向自己時的眼神,其實是無比陌生的。 所以一開始許方池才以為他沒有認出自己。 原來是認出來還這樣陌生么。 也是,七年了。 或許當初許方池和他分手時他有過震驚與失落,但時間一長,總是什么都能忘記。 現(xiàn)在他那么厲害,事業(yè)肯定也是風生水起,身邊肯定還有人前仆后繼。 也沒覺得不甘,只是感慨。 感慨命運的捉弄。 他都躲到頌城了,躲在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就是怕未來有一天會再見到以前的人。 他現(xiàn)在這樣,窮到租住在一個月一千五的小單間,再也不能把錢當成水往外撒,只有高中的學歷還有一只瘸了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