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同樣共享視覺的反抗軍中山星羅瞥見下面伏光亮同志那張眼熟的臉, 下意識在碧翠絲和e面前扭轉(zhuǎn)反抗軍形象, “反叛軍?額,這個……天啟反抗軍其實挺好的,都是一群為目標(biāo)而奮斗的好人, 下面那個諾亞我也認(rèn)識,挺不錯的……” e聽到這皺了皺眉,“抱歉,碧翠絲, 請稍等, 我有些問題想單獨(dú)請教中山星羅小姐?!?/br> “好的。”碧翠絲體貼回應(yīng)。 e平靜嗯了一聲,屏蔽碧翠絲。 中山星羅在碧翠絲腦域的角落試探,“安格洛小姐?您想單獨(dú)和我說什么?” e咧出一個獰笑,直接粗暴地抓住中山星羅數(shù)據(jù)靈魂的頭發(fā), 砰的一聲將她腦袋撞到地上。 “閉嘴,別他媽給人洗腦, 騙人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 去陪你們當(dāng)恐/怖/分子?你是想死, 是嗎?” 靈魂數(shù)據(jù)構(gòu)成的額頭被粗暴的行徑砸出名為“傷口”的代碼, 痛倒是不痛,但中山星羅一下子被砸懵了。 她是少女偶像,不代表她真的嬌弱。 本來她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終結(jié)城本地人,從小就是個和所有街狗一樣滿嘴臟話一言不合就掏槍殺人的暴脾氣。 單純因為接受天啟反抗軍首領(lǐng)“天光”的命令為反抗軍籌集資金搞宣傳才耐著性子參加選秀,去搞什么唱跳表演,一路c位出道當(dāng)偶像和公司虛偽托蛇。 為了大義,為了組織,為了天啟反抗軍,她以前帶著一身作戰(zhàn)義體的重量一不小心跳塌舞臺被隊友罵亞茲克幫母猩猩、被公司逼著唱些情情愛愛又嬌滴滴的歌都能忍。 但一聽見e說反抗軍的不是,中山星羅立刻不顧額頭蜿蜒的血跡反駁: “我們才不是恐/怖/分子,我們才不會給人洗腦!那都是公司的污蔑!而且反正這小姑娘也要死了,還是被自己家人犧牲。 我說兩句好話讓她對我們有好感,在臨死之前幫幫我們不行嗎?” e周身的鎖鏈飄散飛舞,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目光不帶感情地審視中山星羅。 “抱歉,女士,我無意評價你們高尚的理念……但你認(rèn)為,你們的理念真的正確嗎?” 冷淡的聲線不留余地,中山星羅忽然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所有陰暗面都完完整整地被剖開來,暴露在那雙垂眸居高臨下卻如手術(shù)刀一樣銳利的冰藍(lán)雙眼中。 手術(shù)刀切開帶著疤痕粉飾太平的皮膚,暴露出了內(nèi)里腐爛的血rou與膿水。 她啞口無言,隔了好一陣才訥訥反駁,“為了大義,這是必要的選擇與犧牲?!?/br> 是的,這是天啟反抗軍的要義。 天啟反抗軍的元首“天光”說過: [假若犧牲的是我們,我們欣然赴死,假若犧牲的是無辜的他人,我們便要折磨著自己的良心,為了多數(shù)人的未來,代替他們做出犧牲的決定。 人是愚昧的,被公司抹去了意志與自由的抗?fàn)庫`魂,那就由我們這群先驅(qū)者來代替愚昧的人們做出選擇,哪怕成為一個人人唾罵的劊子手。 愚昧的人們只是不理解,他們安于現(xiàn)狀,恐懼公司的問責(zé)與改變,不敢去想象除了被奴隸剝削以外的人生,這才順應(yīng)大流與強(qiáng)權(quán),痛斥我們是惡徒與恐/怖/分子,但等到革命勝利,他們又歡呼我們是救世主了。 這些都不需要在意,我們是背負(fù)犧牲他人的罪惡繼續(xù)為了更偉大的未來和解放而斗爭的革命者! 相信我,站起來吧!不需要再忍耐了,我們要靠暴力和犧牲來奪回我們的自由與尊嚴(yán)! 世界殘酷,我們要比公司更惡,才能拯救這個腐朽的世界。] “天光”是他們的元首,是思想的先驅(qū),指引他們的方向。 元首很擅長演講,他的語言中有一種力量,激昂沉重,用含著對未來的希望使得所有聽過他演講的人都共情折伏,從而組成了如野草一般源源不斷的天啟反抗軍。 只要還有壓迫,只要還有不公,就會不斷有人在元首的激勵下站起來加入他們,舊的死了,又會有新的補(bǔ)上,踏著前人與犧牲者的尸骨繼續(xù)前進(jìn)。 他們志同道合,把元首的理念奉為至理,為了達(dá)成那個理想中的目標(biāo),舍生忘死。 元首是不會錯的。 可,信念堅定的中山星羅卻罕見的產(chǎn)生了迷茫。 她在殺意下顫栗,數(shù)據(jù)構(gòu)成的身軀如同赤/裸在大庭廣眾之下一樣皮膚刺痛。中山星羅望著e平靜而冰冷的眼睛,不合時宜地想:當(dāng)她瞇睨著眼睛傾身看向事物的時候,她會想到什么呢? 那雙冰藍(lán)而帶有銀色銜尾蛇光暈的眼睛并不像元首那樣溫和包容,給人希望的力量。 那是鋒利的刀劍,不帶有情感,僅僅只作為一把殺人兵器,光可見人的刀刃,反射出人的面容,反射出所有的丑惡。 太暗了,在昏暗的地方,那雙冰藍(lán)色的眼睛幾乎是變成幽深的藍(lán)黑,像被污染過的大海和夜晚終結(jié)城小巷里的垃圾堆。 兵器不會因為在陰暗的地方就變得骯臟,僅僅只是因為持有者才會受到玷污。 中山星羅無法呼吸,恍然聯(lián)想到了溫柔的母親或是造物主之流的圣潔形象。 那銀色長發(fā)之上的桂冠實在是令她目眩神迷,想起幼年曾在城外的垃圾堆透過無盡的貧瘠黃沙窺視初生的太陽。 憂郁的深藍(lán),刺目的銀白,黑色的太陽,整合成一個聚合的兵器,用審視的目光批判他們的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