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勇南走得很急，臨走前還發(fā)了一通脾氣，嘴里罵罵咧咧的，噼里啪啦的摔著東西。

    隔著厚厚的門板都能感受到他盛怒的火氣。

    嚴陰郎盯著試卷愣了一會兒，等樓下的腳步聲完全遠去才回過神，起身打開房門，客廳里一片狼藉。

    剩的殘羹冷汁撒的遍地都是，酒瓶摔得稀巴爛，地上還有吐得污穢，換下的衣服胡亂的扔在上面，空氣里彌漫著難聞的氣味，令人作嘔。

    嚴陰郎習(xí)以為常，面色冷淡的開始著手打掃。

    昨天受傷的腳踝沒有及時處理已經(jīng)腫的發(fā)亮了，一陣陣鉆心的疼。

    嚴陰郎臉色發(fā)白毫無血色，堅持著把所有東西都處理干凈才脫力般倒在沙發(fā)上，捂著腳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他抬頭掃了眼鐘，七點過了，不敢再耽擱，忍著疼從房間里拿了些錢出門直奔小診所。

    老頭剛開門沒多久，正在整理桌上的藥罐，突然竄進來一個身高腿長的大小伙把他嚇一跳。

    “怎么是你??？”老頭驚異地問，“好久沒見你來了，這…這怎么回事……”

    嚴陰郎臉上的淤青比起昨天更加明顯了些，整個人看起來很狼狽，臉色非常不好，大顆大顆的汗水往下淌。

    “我腳?！眹狸幚擅碱^緊蹙，艱難地說：“扭了。”

    老頭蹲下看了看他紅腫的地方，沉著臉說：“你這還挺嚴重的啊，什么時候扭的？”

    “昨天。”老頭摁了摁腫脹的周圍，疼的嚴陰郎直抽氣。

    老頭起身去拿藥膏和繃帶，生氣地問：“昨天傷了今天才來？！你怎么干脆讓腳直接廢了得了！”

    嚴陰郎垂眼沉默。

    “前幾天我還念叨，估摸著你應(yīng)該過得不錯，這段時間沒見你來了。”老頭把嚴陰郎的腳架在凳子上，給他抹著氣味濃郁的中藥膏，“這人果然不能念，一念你就來了。你說你十七八歲的一大小伙了，能不能好好愛護自己？隨時把自己搞得這滿身傷……我看你也不像主動打架的人，那別人打你你不會還手??？不會跑??？任由別人打？！”

    “嗯……”嚴陰郎沉沉地說，“抱歉?！?/br>
    老頭以為按照他的性子應(yīng)該不會接話，對這句道歉很是意外。

    “那什么……咳，”老頭緩和些語氣，“不是我想說你，你這隨時滿身傷，論誰都看不過去。你不用給我道歉，你有什么對不起我的??？你是對不起你自己的身體。以為自己年輕就可以隨意揮霍、提前透支？以為是小傷最后一病不起的例子太多，你覺得自己能再傷幾次？”

    嚴陰郎默默聽著，點頭答應(yīng)，“我知道了。”

    老頭把腳包扎的嚴嚴實實、妥妥當(dāng)當(dāng)，然后又給他處理手肘的傷口，“你的腳這段時間注意一下，盡量別用力，我這有扶拐杖，你先……”

    “不用，”嚴陰郎說，“我能走，不疼?！?/br>
    老頭的藥膏很見效，剛敷上去冰涼的感覺順著肌膚進入皮膚，尖銳的疼痛的一下子得到了很好的安撫，傷患處很舒服。

    “你現(xiàn)在敷了藥當(dāng)然不疼了！”老頭沒好氣地說，“拄拐怎么了？你頂著這張大花臉都不怕丟人，拄拐還怕丟人嗎？”

    嚴陰郎執(zhí)著地說：“我不用?！?/br>
    老頭氣結(jié)，瞪著他問：“為什么？！”

    嚴陰郎：“……”

    因為他一會兒要去見人，不想讓那人擔(dān)心，想在那人面前保留自己最后一點體面。

    “哎算了算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愛護，誰痛誰知道?！崩项^垮著臉收拾東西，“反正到時候腿廢了也不關(guān)我的事。”

    嚴陰郎站起來走了兩步，腳上仍然有痛感，是可以忍受的程度。

    “謝謝。”嚴陰郎對老頭說。

    “少來，我懶得理你?！崩项^還在為他不聽話生氣，語氣很沖，“給錢！一共50！”

    嚴陰郎把錢放桌上，走之前又說了一次謝謝。

    “記得來換藥！”老頭沖著嚴陰郎喊道。

    出了診所剛好八點，沐陽的電話準時打了過來，“喂？你起床了嗎？”

    “嗯，起了?！?/br>
    電話那頭有沖水的洗漱聲，沐陽說：“我也起了，你沒吃早飯吧？”

    “沒有?！?/br>
    沐陽有幾分雀躍，“那好，你趕緊過來吧，我?guī)コ远垢X！”

    嚴陰郎：“好?！?/br>
    他的腳受了傷沒法騎車了，也不可能走路過去，嚴陰郎花了十元打了個車，沒幾分鐘就到西馨苑。

    嚴陰郎找了個樹蔭給沐陽發(fā)消息，告訴他已經(jīng)到了。

    【沐：這么快？我以為你騎車要一會兒呢，我馬上下樓！】

    嚴陰郎有些忐忑，他不知道沐陽看到自己這幅樣子會作何反應(yīng)。

    臉上的傷這樣明顯，根本遮不住也瞞不住。

    “嚴陰郎！”沐陽沒走出小區(qū)就看見了他，步伐快了起來，小跑著過去。

    “今天來的這么……”待沐陽走到嚴陰郎跟前，看清他的臉后，笑容僵在臉上，笑意逐漸消失，目光從頭到腳的掃視了一遍，眉頭緊鎖，“你為什么搞成這樣？誰打的？你的腳怎么回事？”

    沐陽的目光太尖銳了，嚴陰郎不敢直視，低聲說：“沒事……”

    “什么叫沒事？！”沐陽難以置信，指著他的臉、胳膊和包的嚴嚴實實穿著拖鞋的腳，“用不用我給你鏡子自己看？你的眼角腫了、嘴角破了，胳膊上這么多淤青，還有這腳腕。你告訴我這叫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