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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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漫川的神情卻更不好看了,他冷笑一聲,咄咄逼人地反問道:“他算你哪門子的師兄?” 蘭則安愣了愣,腦中靈光乍現(xiàn),猛然回過神來,當(dāng)即道:“弟子口不擇言,還請師尊降罪?!?/br> “我問你,這些話,都是他教你說的嗎?”褚漫川目光如炬,嗓音壓得又低又重,帶著某種壓抑過、卻好像快要破土而出的兇戾。 蘭則安沒有急著回話,而是細(xì)細(xì)打量著他,眼底流露出難以言狀的復(fù)雜之色,還有一種神色恍惚的迷離。 顯而易見,師尊不喜黎修凡。從他們第一次遇見,每當(dāng)他說起‘小凡師兄’,褚漫川的情緒就會變得非常不好。甚至就連黎修凡的坐騎紅鸞,也會惹他不悅。 可黎修凡不是褚漫川師兄的弟子嗎? 而且還是親傳弟子。 想不明白,蘭則安索性就不想了,迎上褚漫川犀利的目光,用輕柔的聲音說:“弟子只是與他同行來到萬世仙宗,所言皆是有感而發(fā)?!?/br> 他的眸色溫潤沉靜,語氣也是一絲不茍的誠懇。 平心而論,蘭則安的相貌跟之前還有七分相似,眉目間那股瀟灑不羈的英氣也一直存在著,只是五官略柔和了些,全身上下好像只有氣質(zhì)跟先前大相徑庭。 沒了楚崖的那分桀驁不馴,變得溫和而又內(nèi)斂。 褚漫川望著他,腦海中憑空出現(xiàn)了一句話。 君子如蘭,空谷幽香。 這家伙還是一如既往不會說太漂亮的話,不過聽著勉強還算舒心。 漸漸的,雖然褚漫川臉上沒有太顯著的變化,但身上的氣息卻在恢復(fù)正常。 嗯,看來是哄好了! 蘭則安眉眼一彎,嘴角抿起一絲淺笑。 他笑起來時,氣質(zhì)就更顯溫和,像是清風(fēng)里夾上了幾朵桃花,流轉(zhuǎn)著無盡溫柔。 但褚漫川并沒被這笑容麻痹,依舊沉著臉,顯出幾分不耐,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就老老實實待在書房里看書,哪兒也不許去,聽見了嗎?” “是?!?/br> “我回來發(fā)現(xiàn)——” “弟子一定是在書房的。”蘭則安果斷開口,笑意在眸底蔓延開來。 “呵,最好是。”褚漫川斜睨著他,面露譏嘲,一字一頓道:“倘若不在,我就打斷你的腿?!?/br> 蘭則安目瞪口呆。 師尊……師尊他是開玩笑的吧? 他剛認(rèn)識師尊第二天。 他剛成為師尊弟子的第二天。 蘭則安輕輕嘆了口氣。 師尊,還真是格外“厚愛”他??! 滄凈山。 師鶴語泡好了茶,今日是綠茶,云林綠雪。 清爽淡雅的茶香徐徐飄散,風(fēng)一吹,就迎面送進了褚漫川鼻間。 他停下腳步,淡聲問道:“方才是師兄找我,還是黎修凡找我那新收的徒弟?” “唉……你啊?!睅燏Q語無奈地?fù)u著頭,默然片刻,還是忍不住正色道:“師弟,你執(zhí)念太深了?!?/br> 褚漫川卻是直接嗤笑出聲,連表面功夫都沒做,撕破那層假象,徑直說了句,“師兄若是沒什么要緊事,我便回去了。” 輕飄飄丟下這句話,他轉(zhuǎn)身作勢就要走。 “你等等,好歹也聽我把話說完?!睅燏Q語叫住他。 褚漫川轉(zhuǎn)過身,目光定格在那盞青瓷茶杯里,眉宇間透著不加掩飾的厭惡,眸色冷得瘆人:“師兄應(yīng)該知道,我最是討厭綠茶了?!?/br> 師鶴語拿到嘴邊的茶杯生生停下,動作停滯在半空。 “你還是在怨我?!彼p喟道。 兩人隔著窗子,不過幾步路的距離,卻再也走不到一起去了。 師鶴語心里明白,有一條無橋可渡的河流橫在他們中間,他和褚漫川的距離永遠(yuǎn)都不會再縮短了。 山林間的風(fēng)呼嘯吹過,撩起褚漫川衣擺,帶來一股令人倍感窒息的涼意。 “我說過,黎修凡跟七百年前的事脫不了干系,上古神域禁制被開啟絕對有他的參與?!瘪衣〝S地有聲道。 “我也說過,我用神識查看過他的記憶,他出現(xiàn)在那里是因為看見楚崖去了上古神域,事實不會說謊?!币娝f起這個,師鶴語一貫從容的臉上多了層慍色,平淡的嗓音透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嚴(yán)謹(jǐn):“與其懷疑我的弟子,你不如去弄清楚,為什么楚崖會出現(xiàn)在上古神域?又為什么偏偏他去的時候,禁制就開啟了?” “怎么?你的意思是,楚崖是自找的?是作繭自縛?”褚漫川吐字清晰,言辭如刀。 師鶴語置若罔聞,復(fù)又端起茶盞,不慌不忙地抿了一小口,才慢悠悠地說:“算了,不管怎樣,這些都已經(jīng)過去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況且?guī)煹苣悴皇怯质樟艘粋€新弟子嗎?” 褚漫川瞇著眼睛,不敢相信他居然會用這么無所謂的語氣揭過那件事,揭過楚崖那個人。 “你明知道,楚崖不單單只是我的弟子。”褚漫川肅聲回他,長眉擰出一抹不悅。 “所以我才會說,師弟,你執(zhí)念太深了?!睅燏Q語放下茶盞,輕輕笑了一下,整個人看上去也和平日里一般無二。 只是他分明是笑著的,整張臉都在笑,眼角眉梢也有溫和的笑意,但笑起來的那一瞬間卻有種極致的涼薄之意,仿佛這世間萬事萬物都未能入他眼,這世間的一切也都不能讓他有分毫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