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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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則安怔道:“……是。” “去吧,我準(zhǔn)了?!瘪衣ㄝp描淡寫地開口,面色如常,一副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的樣子。 蘭則安突然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他看著褚漫川,無端有些失神。 褚漫川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遂道:“你先下去吧,今日早些休息?!?/br> “那,弟子告退?!碧m則安躬身行了一禮,轉(zhuǎn)身后,他的腳步微不可見地停頓了下,臨時改變了主意,朝著書房去了。 書桌邊,蘭則安坐得端正,面前放了一本嶄新的空白冊子。 這是他自己閑時做的一本無字書,墨綠色的封面,用白色粗線裝訂而成,仿著楚崖藏在書架底部的那本,也是做來記錄習(xí)劍之途的心得。 原本他是想跟楚崖師兄一樣,記錄修習(xí)君子劍的劍道,但直至今日,他才知曉他弄錯了。 [吾之道乃修心,非是劍修之道] 蘭則安寫下這句話之后,端詳良久,才在下面添上一行小字。 [誠如楚崖師兄所說,君子劍乃心] “楚、崖。”蘭則安輕喃出聲。 他往后翻了一頁,眸色微沉,在空白的紙上繼續(xù)寫著。 [今日宗門大比,我輸了] [我本來沒有什么太大感覺,只是覺得愧對師尊,覺得自己不配做仙尊的弟子] [我聽見許多人在我耳邊提起楚崖這個名字,我本來是不在意的,直到我聽見師尊也說起這個名字,我才知道,我是在意的] [可我在意的,好像不是楚崖,卻又好像是楚崖] [我在意的,好像是師尊,又好像是師尊和楚崖他們兩個人] 第19章 千秋山。 今日是蘭則安在宗門大比初選賽的第二場比試。 這一場的對手是文淵峰的向南雪,以畫入道,以畫修心,也是蘭則安三場比試中最感興趣的對手。 光影石上清晰顯示著他的名字。 仍然是十七號擂臺:文淵峰問道山向南雪,器合峰藏月山蘭則安,上仙二層。 蘭則安站在光影石正前方,神色平和,眉眼間隱約透出一種有別于他人的超然。 “則安——則安——” 乍然聽見這道熟悉的聲音,蘭則安先是愣了會,隨即轉(zhuǎn)過身,聲線平淡:“黎師兄?!?/br> 對面那道紅衣身影驀然一頓,黎修凡臉色微僵,眼神也隨之變得黯淡了些。 “則安。”他到底是沒有改稱呼,走到離蘭則安兩步的地方停下,扯出一抹笑,“我自回到滄凈山以后就在閉關(guān),不小心忘記了這次宗門大比的時間,昨日才出洞府,聽說你第一次比試時身體不適,現(xiàn)在可曾好些了?” 蘭則安臉上掛著云淡風(fēng)輕的淺笑,聲音沉穩(wěn)有力:“讓師兄費心了,我沒事的?!?/br> “就是說啊,能有什么事呢?若我們修仙之人還是那副病怏怏、一步三喘的樣子,那這個仙,我看倒不如不修呢。”一道譏誚的男音在黎修凡身邊響起,口吻帶著不加遮掩的惡意。 蘭則安循聲看了過去,也是一襲紅衣,只是這人的體型要比黎修凡魁梧了許多,從鬢角到嘴唇四周長滿了細密的胡須,這會兒正雙手環(huán)抱著胸,周身透著一股子落拓不羈的灑脫。 “師兄!你不要亂說!”黎修凡側(cè)身看向身邊跟著的男人,聲音不悅,“則安的本體是帝蘭,身體本就孱弱些,若是你再胡言亂語,以后就不要跟我一起出來了?!?/br> 蘭則安嘴唇微動,正想說些什么,卻被紅衣男人直接打斷:“抱歉,我只是沒想到劍尊的新弟子竟會這樣虛弱,我看你跟你師兄楚崖長得像,還以為實力也差不多呢?!?/br> 這話,紅衣男人是面向蘭則安說的,聲調(diào)犀利,臉上沒有一星半點覺得抱歉的意思。 不過這種話聽多了也就習(xí)慣了。 蘭則安神色漠然,內(nèi)心毫無波動,只準(zhǔn)備打聲招呼就走:“我——” “哦對了,聽說你剛來宗門沒多久,應(yīng)該也不知道我是誰?!蹦腥说诙未驍嗵m則安,聲音鏗鏘有力:“那你記住了,我叫屠不休。屠殺的屠,不休,是無休無止的意思。” “你夠了!”黎修凡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隱忍了許久的怒氣終于燃燒起來,“你也知道則安他剛加入宗門,那你這是什么意思?恃強凌弱?還是以大欺小?” “師弟,我不是那個意思?。 蓖啦恍莶蛔栽诘乜攘艘宦?,抬手撓了撓鬢角的胡茬,支吾道:“我……我就是想跟這位新弟子認(rèn)識一下。” “屠師兄所謂的‘認(rèn)識一下’就是不給蘭師弟任何說話的余地嗎?”又是一道聲音插進來,蘭則安都有種今日出門沒看黃歷的感覺了。 只是這道聲音卻是十分和善,僅管兩人剛認(rèn)識七天:“白師兄?!?/br> 白翀今日沒有系那條紅色的發(fā)繩,齊肩碎發(fā)凌亂地披在肩頭,氣質(zhì)冷硬疏離,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種極致的桀驁不馴。 屠不休微瞇著眼,目光逐漸變得冷厲:“你膽子倒是挺大的,不過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屠不休,你剛剛才說過?!卑琢埻耙徊?,擋住蘭則安的半邊身子,直勾勾對著他的眼眸,不躲不閃,不退不讓。 水鏡之下。 鐘恒看得連連點頭,嘴里的夸贊都沒停下來過:“瞧瞧!瞧瞧!果然是我鐘恒的弟子!這胸襟!這氣魄!跟我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