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婚久驕 第17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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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下意識想把戴著手銬的手放在桌上的,但剛剛抬起她又自卑而又敏感的垂下,微微低著頭。 “不這樣安排,他進(jìn)不來。”藺盡以開口說話了。 蘇藜不語,她其實還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喬霈嶼,更不知道該和他說什么才好。 默了片刻,她才低聲問,“你身體怎么樣了?” 喬霈嶼唇角帶笑,“好多了,你不用擔(dān)心?!?/br> 藺盡以倒沒有給他們敘舊的機(jī)會,先說起了這個案子,他昨天又去走訪調(diào)查,還去了趟交警大隊那邊查了蘇藜所居住小區(qū)附近的監(jiān)控,確實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 周子牧那輛車在晚上八點左右經(jīng)過小區(qū)附近,便證明他停放在小區(qū)外的車子是八點多就到了。 而那晚蘇藜回去之時都已經(jīng)十點多了。 倒也符合周子牧說她一直在樓下等她的說法。 只不過那晚他的車因為違規(guī)停車,被拖去了交警大隊,車上有行車記錄儀,周子牧是八點四十六下的車。 據(jù)悉,那晚外面的氣溫是零下十六度。 他車子停的位置,就在小區(qū)對面,蘇藜從外面回來他就算坐在車?yán)镆彩强吹玫降?,何必要在樓下等呢?/br> 這不合乎常理,畢竟穿再多,零下十六度下,等兩個多小時,那晚還在飄小雪刮風(fēng),誰能扛得住那么冷的天。 但這樣的推斷還需要更多的作證,藺盡以問了她幾個問題,最后道,“事發(fā)前的一個星期里,周子牧是不是也找過你?” 蘇藜點頭,“嗯,找過,那次……是在樓道里,他想……被我推下樓了,我開門回到家才躲過去的。” “你家里那個是智能鎖,密碼和指紋都改過吧?” “嗯,其實他并不知道我家的密碼,連指紋都從來沒有錄入過,所以,我也很奇怪,他那天到底是怎么進(jìn)去的呢?” 爬窗也不太可能,天冷后,冬天的陽臺窗戶她都是鎖著的,也就她在家時,偶爾會開窗透氣。 何況她住在七樓。 說這個案子時,喬霈嶼也有參與,但說得不多。 他對這個案子只了解了個大概,但那天具體情況,他不清楚,也沒去問。 本來是想進(jìn)來探望她時,聽她親口說的,但奈何沒有進(jìn)來的機(jī)會。 而且,想起藺盡以給他看她的心里診斷報告時,他心還是會揪一下。 尤其是那備注欄里的一行字:有自殺傾向。 的確,起初那半個月里,蘇藜的精神狀態(tài)真的差到了極致,不敢睡覺,終日恍惚的坐在那發(fā)呆,東西也不愛吃,別人問她什么,她雙目都呆呆的。 只有提到一些關(guān)鍵性的詞,她才會有所反應(yīng)。 那模樣不管是誰看了,都會心疼的。 心理醫(yī)生說她本身就很脆弱,也不是經(jīng)不起打擊,就可能是經(jīng)歷了太多,把她曾經(jīng)高高夯筑起來的城墻一點點削弱打薄,到如今,已經(jīng)不剩什么了。 里面只有一個孤伶伶的她而已。 她小時候也是被父母呵護(hù)在手心里的寶貝啊,可以肆意撒嬌,可以無理取鬧,不用看任何的臉色。 但父母的意外,爺爺奶奶的離去,叔叔嬸嬸的磋磨,將她所有尖銳的棱角都磨平了。 她不得不乖,放低姿態(tài),將自己的內(nèi)心封存,裹成小小的一團(tuán),只為了茍延殘喘,活下去。 可后來,她又覺得或者好難,好累。 案件的事情談完了,藺盡以抬手看了眼腕表,“時間還算充裕,你們可以慢聊,按照規(guī)定,律師一走,探監(jiān)時間就結(jié)束?!?/br> 他清冽的目光掃過他們兩人,漫不經(jīng)心道,“從現(xiàn)在開始,我是空氣,你們隨意。” 說罷,便把椅子自覺拉開,背對著他們坐下,還戴上了藍(lán)牙耳機(jī)。 蘇藜:“……” 她從第一次見到藺盡以開始,就覺得這個律師冷冰冰的,說話做事精明老練,但好像沒多少人情味似的。 但經(jīng)過相處,她覺得藺盡以是個外冷內(nèi)熱的人。 面對喬霈嶼的注視,她動了動唇,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聽喬霈嶼輕輕的聲音響起,“阿藜,你瘦了。” 蘇藜喉間一哽,“你也是,氣色也差了些,京郡這邊冷,你注意保暖,別著涼了,好好照顧自己?!?/br> 第194章 【喬蘇】你知道的,是我離不開你 不知是不是這十一個月的分別,還是他們之間橫亙的事情太多,讓兩人生疏了不少。 明明說話的口吻和態(tài)度都和以前沒什么區(qū)別,依舊溫柔,溫婉。 可偏偏就是沒了以前的感覺。 就連去年她和他說了分手,然后獨自逃去了南都,再見面,都不像現(xiàn)在這般有距離感。 “爸媽怎么樣了?他們還好嗎?”蘇藜又問。 “嗯,挺好的?!眴迢瑤Z回,“你不用擔(dān)心我們,你也別擔(dān)心這個案子,會贏的,你也會沒事的?!?/br> 蘇藜垂眸點點頭,“嗯?!?/br> 忽然,喬霈嶼朝她伸出手,“手給我。” 蘇藜看著他那雙比女孩子還漂亮的手,握了握拳,稍有些遲疑,“怎……怎么了?” “我聽媽說,你手受傷了,還縫了好幾針,我看看?!?/br> 蘇藜那雙濕淥淥的眼睛蒙著一層薄薄的怯意,她握著銀色手銬,逃避式的側(cè)開身子,搖了搖頭,“已經(jīng)……已經(jīng)沒事了,拆了線后就結(jié)痂了……” 現(xiàn)在還有個顏色很深的印子,并不美觀,甚至還有點丑陋,摸上去也是凹凸不平的。 這個傷,其實并沒給她帶來多大的疼痛,最多的是麻木,她那時候的感官早就被那攤刺目的血麻木了。 即便到后面拆線,她也依舊沒有多大的疼意。 就像個提線木偶似的,任人擺布。 “我看看。”喬霈嶼堅持說。 蘇藜沉默,就是不肯。 喬霈嶼輕輕笑,起身走到她這邊,抓住了她的手臂,眼睛掃過那個銀色手銬,又輕輕把她的袖子挽上去,露出一道略顯猙獰的深紫紅色的疤痕。 他心又被揪了下,喉結(jié)滾了又滾。 這個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孩,他都舍不得碰她一下,那個禽獸不止敢肖想,還敢傷她。 他眸子里染上一層冰冷的狠厲,但又稍縱即逝,換上一片柔意,微涼的手指觸碰上疤痕,細(xì)細(xì)密密的摩挲著,似是在努力的感同身受似的。 這么長的疤痕,當(dāng)時肯定流了不少血,肯定很疼。 蘇藜其實不是個怕疼的人,更或者是在曾經(jīng)的歲月里,習(xí)慣了疼痛。 在后面或是不小心摔跤,不小心被刀刃刮傷,她都很平靜,一聲不吭。 那是因為,這些疼痛和她童年叔叔嬸嬸的棍棒皮鞭衣架相比,壓根算不得什么。 “疼嗎?”他輕輕呢喃著,不論是話語里還是表情都是疼惜。 他心疼這個姑娘。 原先他覺得,自己能護(hù)這姑娘周全,往后余生,都不會再讓她受傷害,不讓她受委屈,可到底還是高估了自己,讓她離開自己僅僅十一個月的時間,不僅銀手銬加身,還傷痕累累。 蘇藜想把袖子拉下來,但奈何被手銬束縛著,實在不方便,只能把自己手臂從他手里抽出來。 她慌亂的搖頭,“這么久了,早就不疼了。” 喬霈嶼抬眸望著她那張白皙素凈的臉,緩緩站起身,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阿藜,我在等你?!?/br> 蘇藜的心口一跳,心底再次蔓延出酸澀。 又有種想哭的沖動,可這次卻無論如何都忍不住了,眼淚像一串一串的珠子般的落下,不曾間斷。 她很想壓抑著自己的哭聲,可不一會就溢出濃重的鼻音。 喬霈嶼再次蹲下身子,望著她,伸手將她的臉掰過來,用方巾給她擦拭著眼淚,“別哭,你知道的,是我離不開你?!?/br> 蘇藜想說點什么,可哭聲讓她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他伸手,將蘇藜攬進(jìn)懷里,手掌輕輕拍著她的背,以示安慰。 不知過了多久,蘇藜的哭聲,慢慢消失,眼淚也不再掉了,兩人什么話都沒說,只是這樣抱著。 一直在當(dāng)隱形人的藺盡以身形忽然動了動,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取下藍(lán)牙耳機(jī),轉(zhuǎn)頭就看到他們兩個,有幾分尷尬,但面上還算鎮(zhèn)定。 依舊冷冰冰的,他作勢輕咳了一聲。 蘇藜才不好意思的從喬霈嶼懷里退出來,側(cè)過身子。 喬霈嶼笑笑,重新回到另一邊。 藺盡以又看了眼時間,道,“時間差不多了,不能再久待了,你們有什么話,等勝訴宣判后再說吧,現(xiàn)在蘇藜,我有個很關(guān)鍵的問題要問你。” 蘇藜愣了愣,“嗯,藺律師,你問。” 藺盡以看向喬霈嶼,“喬先生出去等我?” 喬霈嶼也沒說什么,只看了眼蘇藜,朝她溫溫柔柔的笑著,“我等你?!?/br> 蘇藜有些恍惚,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臉上是個什么樣的表情了。 等反應(yīng)過來時,喬霈嶼已經(jīng)出去了,而藺盡以則坐在他對面,從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資料,翻看了幾下,瞇了瞇眼,“我記得,你給警方的審問供詞里提到,你是回到家后,脫了上衣,周子牧忽然從后面抱住了你對嗎?” 聽了他的問題,蘇藜忽然就明白他為什么讓喬霈嶼先出去了。 她和喬霈嶼的關(guān)系,藺盡以估摸是知道了,這個問題當(dāng)著他的面問出來,實在是讓她有些難堪和無地自容的。 而且,回想起那晚的經(jīng)過,她還是會忍不住心跳加快,那種恐慌和絕望似是釘在她的骨血里一般,不是輕易就能摘除掉的。 他知道藺盡以是個什么樣的人,問這話肯定是有所感,便點頭道,“嗯,那天有些累,我想泡個熱水澡來著,回家的路上我就預(yù)約好了熱水,也是準(zhǔn)備泡完澡就躺床上睡的,所以就沒有開燈,而是開了個可以遙控的地?zé)簦胫筒挥枚嗯芤惶岁P(guān)燈了?!?/br> 藺盡以忽然笑了,這是蘇藜認(rèn)識他這一個多月以來,看他第一次笑。 她就和之前見過的霍硯遲一樣,不僅周身散發(fā)的氣場是冷冰冰的,就連那雙狹長的眼看人都很有威懾力,冷漠而又犀利。 蘇藜不太明白他笑的含義,“藺律師,是有什么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