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遠把目光從回放上收回，低頭看她一眼，“嗯”了一聲。

    “舅舅有好吃的！”余鯨鯨可太開心了，在她舅懷里都要蹦起來的樣子。

    “鯨鯨是個財迷。”鄭直在旁邊逗她。

    江浩遠卻搖頭，低頭問小外甥女，“老師把東西沒收了，你覺得你輸了舅舅會沒有吃的？”

    余鯨鯨點頭。

    “所以剛剛哭那么傷心！”鄭直一臉感動，一把把鄭浩浩摟懷里，“我的兒！你也是是不是？為父真感動！”

    “我不是，我沒有，爸爸別亂說?！编嵑坪迫B拒絕。

    江浩遠在“圍觀小朋友們議論余鯨鯨打人”、“鄭浩浩跟余鯨鯨說是節(jié)目組的人讓你舅舅喊你道歉”和“余鯨鯨摸魚撿鳥糞”三個地方做了重點停留。

    看完回放江浩遠先問了余鯨鯨是不是不喜歡撿拾鳥糞，余鯨鯨說是。

    江浩遠：“不喜歡就不參加了，舅舅有吃的?！闭f完就問節(jié)目組如何退出研學活動。

    【就因為鯨鯨今天哭嗎？雖然寶貝哭起來確實心疼，但說實話老師的做法我覺得沒什么問題，舅舅這樣有點敗好感】

    鄭直他們也是一臉詫異。

    唯有余鯨鯨小臉放光，大眼睛亮晶晶看她舅。

    【你們看鯨鯨寶貝的表情，看回放的時候舅舅在浩浩跟鯨鯨說節(jié)目組要求舅舅讓她道歉那兒停留了一會兒，我覺得舅舅這是在以實際行動跟鯨鯨說——他不怕節(jié)目組】

    【贊同。浩浩讓鯨鯨道歉時，表達方式會讓鯨鯨誤會‘節(jié)目組比舅舅強大，舅舅要聽節(jié)目組的話’，這可能會讓鯨鯨沒有安全感——我沒有做到，舅舅會受懲罰——這從鯨鯨誤會她被罰了東西，舅舅會沒有吃的這里已經(jīng)能看出一點端倪了】

    【是的，不能給孩子這種認知。舅舅真的很敏銳，而且他結合鯨鯨不喜歡研學這點，以行動直接告知鯨鯨他的強大——不用擔心舅舅，舅舅強大到能保護自己、保護鯨鯨】

    【以舅舅的聰慧，絕對知道這時候提這種要求，是在直接冒犯節(jié)目組，甚至不討好觀眾，他真的把鯨鯨排第一位】

    “我也不參加，”辛蓓蓓跟著舉手，“爸爸我不參加了，我不想跟蠢蛋一起撿粑粑?！?/br>
    辛喬一點不帶猶豫地抱著她站到了江浩遠旁邊。

    鄭直撓頭，“那就都不參加了唄”，攬著肖鵬儀的肩也一塊兒站過來。

    嘉賓們一副很燃的樣子，但節(jié)目組風輕云淡——一小孩交300塊就可以不參加研學活動，而且還很大方地表示只要在牧馬節(jié)結束之前把錢交上來就可以了。

    鄭直一臉疑惑，“怎么突然這么人性化，剛不是還借著發(fā)任務扣老肖的工資？”

    帶隊研學的老師有點兒尷尬，“因為這個活動明天就結束了。”

    【哈哈哈白被宰1200，黑還是節(jié)目組黑】

    【無所謂，舅舅今天已經(jīng)掙4000了，而且鯨鯨開心了啊】

    余鯨鯨可不管交錢的事，她只知道舅舅讓她不去撿鳥屎粑粑了，拍著手繞著她舅轉圈圈。轉著轉著把自己轉暈了，喝醉了那樣歪歪扭扭要摔倒，又被她舅一把拎懷里。

    “嘎嘎。”余鯨鯨在她舅懷里繼續(xù)開心。

    快樂的笑聲還沒結束，穿著制服戴著大蓋帽的大集市管理員走了進來，要罰沒江浩遠今日的收入。

    管理員翻開之前給肖鵬儀的紅袖標，紅袖標內部印著重要的集市管理規(guī)則，其中一條是“沒收無證經(jīng)營所得，并適當罰款”。

    肖鵬儀：！

    真的沒有去注意紅袖標內部的文字內容。

    【太jian了，這屆節(jié)目組坑人手段直接拉升了十倍，嚴重懷疑節(jié)目組對舅舅做過背景調研】

    沒什么好爭辯的，是“白字紅紙”早就印好了的規(guī)則，紅票子分幣不剩的全交給了管理員。

    余鯨鯨：“大人也要沒收啊?！?/br>
    還好，管理員沒再罰款。

    “我說怎么突然這么大方，1200讓在牧馬節(jié)結束之前交就行?！编嵵狈籽邸?/br>
    肖鵬儀還在懊悔說都怪自己沒仔細看袖標。

    “你看了也會有別的規(guī)則。”江浩遠安慰他。

    辛喬跟著點頭，“做內容的心都臟，你玩兒不過正常?！币痪湓掃B他自己也罵。

    “怎么你一點兒不著急？”鄭直問辛喬。

    辛喬抬抬下巴指了指江浩遠。

    果然江浩遠一點不著急的樣子，正在給余鯨鯨梳她有些撒亂的兩個小揪揪。

    他很安定，剛剛才見識過舅舅強大的余鯨鯨也很自在，邊乖乖讓她舅給她梳頭，還邊在跟辛蓓蓓聊天，好一派“歲月靜好”。

    很莫名的，其他嘉賓，甚至連彈幕都跟著安定下來。

    有什么好著急的，舅舅在呢。

    江浩遠果然又迅速掙到了錢——他把那套優(yōu)惠算法賣給了停車場門衛(wèi)老頭。

    “不是，大爺能學會兒，我們不行？”鄭直抗議。

    江浩遠把總結出來的幾個計算公式遞給他，一上午幫忙算了33個人，而且消費模式很固定，江浩遠已經(jīng)大致清楚這邊大額消費的情況了，所以分類針對性做了公式總結，彈幕瘋狂截圖。

    鄭直看著那公式一臉便秘的表情，辛喬在旁邊嘲諷“自取其辱”。

    江浩遠小聲解釋得很詳細，“昨天大爺跟我說他在收山貨，一般做這種生意的，長期跟數(shù)字打交道，腦子活膽子大路子廣，學我這幾個針對性的公應該沒什么問題，而且通常也只有這種人會接、敢接我這種生意，我們拿不到證件經(jīng)營，大爺肯定有法子?！?/br>
    【公式先收了今年雙十一沖沖沖，如果只是擔心證件的問題，為什么不去集市找個有證件的攤位掛靠，跟老板合作，自己算，拿抽成不是更穩(wěn)妥嗎？】

    “找個攤位合作，我繼續(xù)算，給合作老板分成是退而求次的做法，節(jié)目組不愿意我們安穩(wěn)掙錢，肯定會出新規(guī)則限制，不如這樣賣了掙一筆穩(wěn)妥?！苯七h繼續(xù)說。

    這里已經(jīng)不是大集市范疇了，而且一錘子交易，斷沒有再罰收的理。

    門衛(wèi)老頭已經(jīng)聽好幾個來取車的人說了算優(yōu)惠這事了，江浩遠一提出來交易就立即同意了，還當場就要報價付錢。

    江浩遠要求私下報價交易，以免節(jié)目組一看他們進賬多少又想方設法搞走多少。

    兩個人手上蓋布私下一通比劃，誰也不知道最后的成交價到底是多少。

    江浩遠剛把公式的計算方法交給老頭，村長果然搖著羽扇來發(fā)布了任務——

    “牧馬節(jié)是阿勒爾地區(qū)最大的一個夏日傳統(tǒng)節(jié)日，將于下周三在夏牧場山谷舉行，為期三天。”

    “外鄉(xiāng)人參加牧馬節(jié)需要村里幫忙準備服裝和馬匹，一個大人一個小孩合起來的費用是1000元?！?/br>
    “請諸位于下周三之前將相關費用交于我，所有任務和費用已全部明晰，不再新增，大家的阿勒爾之行也將在參與牧馬節(jié)之后結束。”

    村長說完就很npc式地走了。

    “大人小孩1000，那我們不就是4000？再加退研學的1200，還有我的電驢2000，這是多少？”鄭直扒拉手指頭。

    “7200?！遍T衛(wèi)老頭笑瞇瞇回答，“如果買東西湊滿減，用這個公式能省1000?！?/br>
    但他們又不是湊滿減，鄭直一聽數(shù)額頭都大了。

    “還有每天的伙食費400，”江浩遠補充，“今天周五，到牧馬節(jié)結束一共8天，3200?！?/br>
    鄭直自己算了算，“一萬多？！”鄭直抱頭蹲地。

    肖鵬儀問江浩遠剛剛的公式賣了多少錢，因為節(jié)目組已經(jīng)明確說了不會再新增費用，而且剛剛村長來也沒說要罰款，所以肯定是可以說的了。

    江浩遠伸手比了四，“4000?！?/br>
    畢竟不是整套的完整公式，有些復雜的情況這點兒時間也教不會，所以江浩遠只列了最多情況的幾種公式，而且門衛(wèi)老頭說大集市本周末就結束了，這個價格很合理了。

    余鯨鯨伸小手跟著她舅也比了個四，“發(fā)四?！边呎f，邊自己把自己逗笑，萌得很。

    【我記得以前《和爸旅》節(jié)目組最高也就要求嘉賓掙1000塊，而且是五組嘉賓，現(xiàn)在直接翻了十倍】

    【別忘了還有壞人npc啊，以前也沒玩兒過這種任務，這屆真的難度直接拉滿】

    【但我心里一點都不急哎，舅舅太穩(wěn)了】

    娃綜早已不是什么新鮮綜藝，《和爸旅》能一直成為最爆款的娃綜，就是因為節(jié)目組在環(huán)節(jié)設置上一直在求新求變，所以觀眾對目前節(jié)目組展現(xiàn)出來的“強盜”風格適應良好。

    江浩遠也適應良好。

    “先逛集市還是先找工作？”他征求大家的意見。

    鄭直驚得聲調都高了一點兒，“工作？你這么快已經(jīng)有法子搞錢了？”

    肖鵬儀也是一臉驚訝，辛喬又把墨鏡往鼻梁下一扒拉。

    小朋友們正拿著門衛(wèi)老頭分的碧根果，排排坐吃果果。明天不用再去研學，四小只都很高興，吃得小腳一晃一晃的。

    “之前不是跟你們說過嗎，我以前跟著道士先生做過喪葬，”江浩遠回答，“那個也很掙錢?！?/br>
    他是“獨”慣了的，從來沒想過“團隊”掙錢的問題，所以今天鄭直他們說交給他安排時，他很歉意地說他只想到了算優(yōu)惠那套法子。

    其實是他從來沒考慮過四個人一起掙錢的事——壓根沒這個意識。

    昨晚的臥談會對江浩遠來說已經(jīng)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了，畢竟他沒有過“集體”。

    是今天鄭直提出來交給他安排了，他才開始思考。

    還有方才大家站他旁邊一起要求看回放，大家一起不參加研學……這些對江浩遠來說都是很新奇的體驗。

    求生、賺錢上他或許有相對豐富一點的經(jīng)驗，但是融入集體、成為集體中的一員，他純新手。

    但他愿意學習。

    就像他努力學習克服社恐一樣，現(xiàn)在能有機會學習融入集體，他也愿意學習。

    擔心他們有顧慮，江浩遠又分析了下，他們手上目前只有四千塊，大集市那邊還卡死了無證經(jīng)營，二者一相加等于堵死了他們“自主創(chuàng)業(yè)”的路——畢竟無貨源、無資金、無證件。

    所以還得“打工”，這里是大集市，要適合他們團體活動的、還要掙錢的，那看來看去可不就只有干農村喪葬。

    好消息是，阿勒爾地區(qū)的喪葬需求還挺高——集市上那家喪葬攤江浩遠觀察過，生意好得不得了。

    這不是說這邊最近去世的人很多，主要是得益于這邊似乎有一種“向死而生”的文化——這邊會為八十歲以上還建在的老人預辦葬禮——他們認為預辦葬禮可以延年益壽。

    來算優(yōu)惠的顧客里好幾個都有喪葬費用，顧客介紹說是自家老爺子今年80了，該預辦葬禮了，這就是大集上喪葬攤生意紅火的原因。

    “不是真的去給去世者辦葬禮。”江浩遠說。

    肖鵬儀和鄭直只關心“那豈不是能學到你那個巨龍唱腔！”，兩臉高興，甚至迫不及待，一點兒不忌諱。

    辛喬墨鏡又一滑，眼里興趣比他倆還大，“死亡藝術。”

    行，沒一個忌諱。

    四個人一人抱個娃，浩浩蕩蕩往喪葬攤去。

    喪葬攤攤主臉都要笑爛了，一是確實缺人手，二是尤其特別缺年輕人，三是這群年輕人里還有個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