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褚身子顫抖，壓抑地雙手攥拳，掩飾不住憤怒道：“云忱，他一定會回來找你。他一回來，你就告訴我，好嗎？”

    云忱：“告訴你，你要怎么做？”

    王褚身子一僵，憤怒的眼睛慢慢褪去神采，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對啊。

    他回來了又怎么樣？

    他能怎么做？

    親自動手將他繩之以法？

    這樣的話，那自己和殺人犯的區(qū)別又在哪里……

    忽地，王褚聽見一句有些過于平靜了的聲音：“我可以幫你?！?/br>
    王褚一怔，垂眸看著云忱：“你……”

    云忱笑了笑，說出這句話時竟是種如釋重負(fù)的輕松：“反正我也活不長了。王哥，你會配合我嗎？”

    兩個人說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黑透，云忱已然疲憊不堪。

    王褚看著云忱慢慢閉上眼睛陷入睡眠，小心地把床搖了下來。

    他走出病房，身子靠在冰冷的墻上，手攥住了胸口的衣物。

    是他把云忱帶到鹿懷序身邊的。

    都是因為他才導(dǎo)致了這場悲劇……

    可就在剛剛，他痛苦地說出這個事實，并向云忱道歉時，云忱卻笑了一下，眼睛望著窗子溫柔道：“可你不把我?guī)У剿磉?，誰又能明白懷序的委屈呢?！?/br>
    “他不會和任何人說的。”

    “王哥，我如果動手殺我的病人，那我必須陪他一起……”

    -

    云忱拒絕了化療，選擇保守治療，李主任勸說無果，愁的頭發(fā)都要白了。

    李主任：“很多病人都是像你這樣瀟灑，等后期癌痛折磨的時候再回來，罪還是要受兩份，命也沒了?！?/br>
    云忱：“想吃昨天的雞蛋餅。”

    李主任：“……好，好，我去給你買，你等我回來再說你?！?/br>
    李主任轉(zhuǎn)頭出去，云忱就緩緩站起來把衣服換好。

    王褚把云忱接走，送他回了家。

    云忱看著桌上一大兜子的藥，生理性地有些反胃。

    他坐著緩了一會兒，走到廚房去，準(zhǔn)備給自己煮碗面條墊一下胃。

    [系統(tǒng)112：鹿懷序回來了，在窗戶外頭。]

    [云忱：啊，這該死的熟悉場景。]

    鹿懷序第一次來云忱家就是扒在窗戶外面看他煮飯，這次又是這樣。

    云忱在醫(yī)院住了不過四五天，冰箱里的食材不夠新鮮，但也不至于變質(zhì)，他找了些蔬菜出來一齊扔進(jìn)面條里頭，只加了點鹽做調(diào)味兒。

    煮好面后，云忱像往常一樣從廚房出來，去支那個笨重的桌子。

    雖然只在醫(yī)院躺了四五天，但他的精神和力氣飛速衰竭著，支開這樣一個桌子都十分費(fèi)力。

    他想用膝蓋去頂，腳一抬起來，忽地就失去了平衡。

    云忱心想糟了。

    這摔一下可不比往常，若是再把脆弱的胃摔出血來，他還能不能活到鹿懷序回來？

    可就在這一瞬間，云忱又多出一個自私的念想——摔死了也好，這樣他就不用親手結(jié)束他的生命，承受這份無窮無盡的痛苦了……

    云忱腦子空白了一瞬。

    那份自私還沒來得及發(fā)酵，就被人慌張地接進(jìn)了懷里，帶離了即將倒下的餐桌。

    鹿懷序雙手箍著云忱的腰把他放到沙發(fā)上，半跪下來撩開他松垮垮的褲管，確認(rèn)膝蓋沒有淤青或是受傷的痕跡才松了口氣。

    空氣有一瞬間是安靜的。

    鹿懷序檢查完后，一言不發(fā)地站起身，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他不能待在這兒。

    云忱不喜歡這樣的他。

    而如今，他自己也深深厭惡著自己的骯臟的靈魂。

    云忱：“懷序，你去哪？”

    鹿懷序站定，轉(zhuǎn)過頭時眼淚已經(jīng)從他大眼睛里一顆一顆掉出來：“你叫我什么？”

    這是云忱在清醒的時候，這樣親昵地稱呼自己。

    【叮，鹿懷序黑化值-5，當(dāng)前黑化值5】

    【叮，鹿懷序攻略值 2，當(dāng)前攻略值94】

    云忱：“懷序，過來?！?/br>
    鹿懷序只愣了一秒，隨后便嗚的一聲撲了過去，跪在地上展開雙臂，一頭扎進(jìn)云忱的懷里嗚咽起來。

    他就像是一只迷了路又被叼回巢里的小雛鳥，委屈的哭腔顫抖不堪：“云忱，你還愿意要我?！?/br>
    云忱目光越過鹿懷序，在那一兜藥品上輕輕劃過。

    他閉眼掩去痛苦神色，手輕撫上鹿懷序的后背，溫柔道：“我怎么會不要你？”

    第312章 殺死那個病人39

    鹿懷序哭到缺氧，嘴唇都泛著白。

    云忱嗅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氣，手指輕輕挑起鹿懷序的下巴：“你受傷了？”

    [系統(tǒng)112：他這幾天替人辦事，左腹有槍傷。]

    [云忱：耽誤事兒嗎？]

    [系統(tǒng)112：……]我就知道！

    [系統(tǒng)112：其實要說耽誤事兒，你這個身體才是問題所在。]

    [云忱：沒關(guān)系呀，我有義父罩著，對吧義父。]

    [系統(tǒng)112：……]

    鹿懷序：“爬樓的時候腰蹭了下，不礙事。”

    鹿懷序三言兩語敷衍過去，想去廚房給云忱把面端來。

    但他低頭嗅了嗅，眉頭立刻皺起，三兩下把云忱煮的面吃了，咸的不行的湯也一飲而盡，然后跑去超市買了新的食材。

    仿佛是某種心有靈犀，他給云忱做了雞蛋餅，還順手蒸上了一鍋甜絲絲的棗花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