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寧誠懇地點了點頭，她又沒騙人，只不過要去的是公務(wù)員考試罷了。

    柴莉莉抱起雙臂，笑意更濃。

    如果談寧真的拿定了主意，解散后讓她把資方們哄開心，憑這姿色進古偶界，能直接從女二當起。再豁出去一點，舍得下身子，黑上加紅，點星可不得賺個盆滿缽滿？

    柴莉莉頷首：“可以?！?/br>
    談寧眉頭一揚。

    ——要的就是這句話，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復(fù)習考試，不用在練舞室浪費時間了。

    她擠出一個純真的笑容，“對了莉莉姐，合同細節(jié)我記不太清了，在宿舍也沒找到原件……”

    “都在我這?！辈窭蚶蚰抗庾兊娩J利起來，“你要是想看，我可以發(fā)給你電子版。”

    說罷低頭在電腦上點了幾下，談寧手機振動，幾張圖片從微信上傳了過來。

    “謝謝莉莉姐?！闭剬幰姾镁褪?。

    從經(jīng)紀人辦公室出來，她拐進了旁邊的樓梯間，仔細放大合同圖片——

    好家伙，這擬定合同的人還真是位法外狂徒?。?/br>
    談寧越往下看越想笑，沒有五險一金、收入一九分成已不算奇葩，更過分的是要求她在合約期間不得拒絕點星的任何演出要求，必須配合經(jīng)紀人的一切指揮調(diào)度。

    至于賠償金額，她數(shù)了數(shù)開頭數(shù)字后面的0，竟高達足足五百萬！

    簡而言之，她就是點星花錢買來的漂亮工具人，讓她做什么就得做什么，難怪原身最后連下海拍片都拒絕不了呢。

    看完整個合同，談寧腦中已經(jīng)羅列出無數(shù)要點：擾亂市場秩序罪、侵犯公民人身權(quán)力、強迫賣yin……只可惜合同措辭很巧妙，如果想起訴，只怕是一場硬仗。

    談寧靠在墻壁上，呼出一口氣。

    沒關(guān)系，這份合同可沒說不能考公務(wù)員，等上岸脫身后，她有的是時間和力氣跟他們慢慢耗。

    昨天點星讓她坐五菱宏光，明天就送他們上囚車！

    *

    有了經(jīng)紀人的首肯，談寧總算獲得些許自由，有了正兒八經(jīng)翹班的借口。

    練舞？不去，要看書。

    打歌？不去，要做題。

    不過她也不好一直待在家中復(fù)習，畢竟宿舍是點星的地盤，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端倪。

    考察再三，談寧發(fā)現(xiàn)了一個絕佳的復(fù)習地點——

    那就是點星分部大樓附近的金拱門！

    一來是燈下黑，柴莉莉一定想不到她就在點星眼皮子底下復(fù)習備考。二來便利店和咖啡館都有撞上熟人被暴露的風險，而這種高熱量洋快餐隊友們絕不會光顧，點星的工作人員也不屑吃這種便宜的食物。

    談寧干脆將金拱門當成了自習室，鬧中取靜，鍛煉定力，每天夾著二手平板電腦，點份套餐坐上一天，不刷兩卷真題絕不回家。

    隊友們聽說她要去進修表演，自然很有怨言。

    晚上回到宿舍，夢茹靠在客廳沙發(fā)上，看她的目光里多了幾分耐人尋味。

    談寧能揣測出來夢茹在想什么，畢竟剛靠一部女二出了名頭，自己立刻跟著去學表演，擺明了是要爭演員這碗飯吃。

    她懶得解釋，大家很快就要分道揚鑣了，往后就是不相干的人，根本沒必要在意對方的想法。

    她大咧咧拿著小破馬克杯去接水，正撞上柯竹悅從夢茹房間走出來。

    “夢夢，我在小地瓜的新廣子有兩百個贊了！”柯竹悅猛地抬起頭，發(fā)現(xiàn)是談寧，立刻換了副神色，“要亖，怎么是你。”

    談寧本不想跟她當面杠上，但柯竹悅一轉(zhuǎn)眼看見夢茹泫然欲泣的模樣，就像被點燃的炮仗，一點兒都憋不住了。

    “學人精！”柯竹悅翻著白眼嘟囔，“l(fā)ow穿地心，去演戲也是湖筆……”

    “我勸你說話放干凈點?！闭剬幒攘丝谒欀碱^淡淡道。

    柯竹悅：“我又沒說你，誰應(yīng)誰是學人精！”

    談寧放下杯子，掏出手機，打開錄音，調(diào)整音量，點擊播放，動作一氣呵成，“我柯竹悅……”瞬間響徹宿舍，如果鄰居家有人，估計能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關(guān)掉！”柯竹悅臉色煞白地沖上來。

    而談寧好整以暇地在“光”之后按下暫停，一臉挑釁地望著她。

    這動靜把屋內(nèi)的趙嘉禾和蘇藍都驚動了，推開房門問，“柯竹悅怎么了？”

    柯竹悅想到那句“我柯竹悅光養(yǎng)小鮮rou就花了五百萬”，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但是眼下她只能找個借口，“……我，我有次說……光買衣服就花了幾十萬，被談寧錄下來了?！?/br>
    “真的嗎？”談寧盯著她。

    柯竹悅扶著墻，眼眶都紅了，“真的，真的……談寧，我真心的，以后不會再說了?！?/br>
    談寧點點頭，收起手機，步伐輕盈地走回自己房間，柯竹悅則捂著臉，飛快鉆進洗手間。

    其余三人面面相覷——

    柯竹悅的家境擺在那兒，愛買衣服又不算是什么過錯，哪里就把人嚇成這樣了呢。

    第6章 選崗大作戰(zhàn)

    當晚，柯竹悅縮在夢茹房間的地鋪上，烙餅一樣翻來覆去。

    身下地板硬梆梆，硌得人渾身不痛快，想了想，她索性摸出手機，在通訊錄里找到談寧的名字。

    認識這么久，柯竹悅才發(fā)現(xiàn)她與對方連一句話都沒說過。

    抱著手機猶豫許久，她打了一個問號發(fā)過去。

    對方竟然沒睡，秒回：“？”

    柯竹悅有點生氣，飛快打字：“為什么沒刪錄音?！?/br>
    談寧：“讓你保證別來惹我，你做到了嗎？”

    柯竹悅剛剛囂張起來的氣焰一下就滅了，她把被子蒙過頭頂，聽著夢茹沉睡中淡淡的呼吸聲，忽然有點想哭。

    加入toberose大半年來，她內(nèi)心很是自卑。除了談寧大家家境都不差，有錢根本不算優(yōu)勢，而她風格沒有趙嘉禾和蘇藍突出，顏值更遠不如談寧，夢茹原本跟她不相上下，奈何人家運氣好，先是當上c位和隊長，又因演戲走紅。

    女團總有解散的一天，她現(xiàn)在除了拉著夢茹炒閨蜜cp，什么都沒有，就連微博下面的粉絲也多半是沖著夢茹來的。

    柴莉莉總讓她克制住自己的脾氣，還一次又一次駁回她搬出去的請求，說是要磨一磨她的性子。

    可要是沒了性格，還是她柯竹悅嗎？

    淚水劃過臉頰，她靜靜地盯著漆黑的天花板，過了很久，才重新拿起手機，咬著后槽牙給談寧發(fā)去一句”對不起”。

    對話框里彈出刺眼的紅色感嘆號，下面是行淡灰色的小字：“消息已發(fā)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談寧，竟然，把她，拉黑了！

    柯竹悅猛地坐起身，再也控制不住怒意，狠狠將手機砸向身下的地板，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床上的夢茹驚醒：“怎么了？”

    柯竹悅一哆嗦，小聲道：“不好意思，手機掉地上了?！?/br>
    夢茹“哦”了一聲，慢慢躺回去。過了片刻，黑暗中響起她淡漠而嫌棄的聲音——

    “我睡覺很輕，要不，明天你還是搬回去住吧。”

    *

    這個時空的機關(guān)單位辦事很麻溜，一個星期后，官網(wǎng)上便顯示法律職業(yè)資格證書可以領(lǐng)取。

    這日談寧特意起了個大早，出門前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竟然睡了個人，裹著毯子蜷縮在沙發(fā)上，模樣可憐巴巴。

    難道昨晚宿舍有人借宿？

    她好奇多看了一眼，只見毯子的縫隙里出現(xiàn)半張熟悉的臉，一見客廳有人，馬上把整個腦袋蒙了起來。

    這一眼已足夠，談寧哼笑一聲，沒想到柯竹悅竟被夢茹趕出來了，看來閨蜜情挺塑料啊。

    不好意思，沒長圣母心，她慢條斯理地在客廳里吃早飯換衣服，而沙發(fā)上的人動作僵硬，連大氣都不敢出。

    走出宿舍時，談寧摸了摸自己心口，感覺天空格外晴朗，心情尤其暢快。

    一個小時后抵達司法局，領(lǐng)證書的過程很順利，多虧現(xiàn)在她還糊著，工作人員只是對著證書核了兩遍身份證號碼，并沒有想起不久前的霸榜熱搜。

    中午她特意選了家偏僻的自助小火鍋店作為犒勞，窗邊陽光敞亮，談寧不由得意洋洋地欣賞起證書簇新的模樣，忽然一個毛茸茸圓滾滾的腦袋湊了過來。

    “國家法律職業(yè)資格證書a類……”尹燦燦糊著一嘴紅油，瞪圓了眼，“寧姐，你考這個做什么？”

    *

    反正都是一個人出來打牙祭，五分鐘后，尹燦燦抱著她的碗碟杯盤，坐到了談寧對面。

    面對著圓臉小助理撲閃撲閃的大眼睛，談寧卻低頭往清湯鍋里下蝦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實情。

    畢竟原身也曾對燦燦頤指氣使過，這段時間兩人也不算很熟。根據(jù)談寧對娛樂圈的了解，助理八成都是經(jīng)紀人的眼線，可不能隨便說出自己的秘密。

    想了想，她找了個借口，“這不是為了方便告黑子發(fā)律師函嘛。”

    還好燦燦不了解法考的含金量，并沒有往下問，而是夾了幾大片肥牛放進料碗里，風卷殘云般一口吞下，“不怪寧姐生氣，那些黑子太過分！”

    說完擦了擦嘴，“也不怕你笑我，這工作，真的是依托答辯?！?/br>
    小助理看起來確實為人耿直，心眼不太多，談寧噗嗤一聲笑出來，“那你為什么進點星呢？”

    燦燦嘆氣，“因為以前不懂事，真情實感地追過明星，想過上這種看起來光鮮亮麗的生活……畢業(yè)時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正好點星招助理，就投了簡歷，工資低不說，除了當助理外，莉莉姐還要我負責整個toberose的外宣和運營……”

    談寧夾了片山藥，“其他人不也有助理嗎？夢茹還有兩個呢，羊毛不能可一只羊身上薅吧？”

    燦燦：“寧姐你不知道，那幾個助理可會欺負人，日常各種不配合，害我被莉莉姐罵哭好幾次……”

    她愁眉苦臉起來，滿腔怨氣像破了口的氣球，找著機會就一股腦兒全都發(fā)泄出來了。

    “掏心窩子說句實話，辭職報告，我半個月前就寫好了……只是念著寧姐你這段日子那么體貼，我才沒交上去?！?/br>
    談寧配合她的訴苦認真點頭，然后撈了滿滿一大勺鴨血放進她碗里。

    小助理這么信任，倒叫談寧有點汗顏。更何況對她也沒有多體貼，只是自己將心比心，改掉從前不合理的要求，將她當平等的同事看待，再加上忙著復(fù)習考試，沒怎么讓她幫忙罷了。

    既然同為苦命打工人，談寧放下筷子認真建議道：“沒想過換個工作嗎？”

    “想過?！睜N燦說，“我在網(wǎng)上投過簡歷，只是藝人助理門檻低，我也沒做出多少成績……寧姐，你單飛后是不是打算去演戲啊，如果換經(jīng)紀公司的話，能不能帶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