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燦燦不明白:“什么意思?” 談寧沉聲道:“點星娛樂注冊于五年前,董事長司徒鴻才是突然冒出來的,并沒有相關(guān)行業(yè)經(jīng)驗,新聞通稿上說他以前是h城投行大佬,但是我查過,那些公司大多是皮包公司。而且他對自己那么大方,為公司花錢卻畏手畏腳,仿佛是在幫別人管家似的,行事作風(fēng)又格外強硬,甚至公然讓藝人簽違法合同……我懷疑,點星背后另有其人,甚至可能……” 燦燦圓眼一瞪,“幫人洗錢?” 談寧放下筷子,比了個大拇指,“有這方面的可能?!?/br> 燦燦深吸口氣:“寧姐,你不會想玩把大的,炸了點星吧?” 這一刻,團綜主持人、甄金、柴莉莉、柯竹悅、司徒鴻才等人的面目如走馬燈般閃過眼前,原身曾受過的委屈和小說安排的結(jié)局涌上心頭。 談寧沒說話,而是冷冷笑了一聲。 ……如果可以,她想用自己的力量,炸了這個烏煙瘴氣的內(nèi)娛。 * 冬日天光短,吃完烤rou,談寧和燦燦出門丟垃圾,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 燦燦一溜小跑,嚷嚷著要去小區(qū)對面超市買明天的早飯,談寧站在廣場上,夜風(fēng)吹拂,像刮冰刀子,她將兩只手對掖在羽絨服的燈籠袖里,借著路燈的光看貼在物業(yè)門口的告示板—— “母貓歡歡,作為小區(qū)老鼠驅(qū)逐員,不僅業(yè)績不達標,而且性情惡劣,沒有貓德,挑食懶做,見人就撓,于昨夜出逃,至今未歸,請目擊者務(wù)必告知物業(yè)保安室!” 下面畫了只橘貓,罕見得又瘦又長,神情委委屈屈,喪眉耷眼。 談寧在那塊告示牌前停留的時間有點久,保安推開窗,問道:“小姑娘,見過這只貓嗎?” 談寧搖了搖頭,“不過我能猜到它躲在哪兒,還能幫您抓回來。” 保安大叔搓起手:“小姑娘不要說大話,這附近我都查遍了,監(jiān)控也看過,歡歡沒跑出去,肯定是被哪家業(yè)主房客抓回家了!” 談寧凝眉想了一會,問:“地下停車場找過嗎?” 保安大叔叉著腰:“怎么沒找,第一時間就去了,還在那里放了小黃魚拌飯,根本就沒貓動過。” 談寧:“樓道呢?” 保安大叔:“幾幢公寓都找遍啦!我跟你說,歡歡我養(yǎng)了三年了,它能往哪兒去,我都找遍了!” 談寧反問:“既然養(yǎng)了三年,那您給歡歡絕育了嗎?” 保安大叔眉頭皺起來,“以前在鄉(xiāng)下養(yǎng)貓抓老鼠,哪里有什么亂七八糟的門道,我說你們年輕人啊,養(yǎng)個貓還這么嬌氣,又是買貓砂貓糧,又是買罐頭爬架,還要打什么疫苗……昨天住洋樓頂層的喬老師還問我附近哪里有寵物醫(yī)院,要給他家公貓絕育……連個后代都不給留,太沒人性了!” 談寧嘆了口氣:“三歲母貓不絕育,性格能好就怪了。大叔,它除了愛撓人,是不是還總是在半夜老吳老吳地叫?” 保安大叔“嗐”了聲:“母貓嘛,早知道這么麻煩,當(dāng)時接個小公貓就好了?!?/br> 連養(yǎng)貓都搞性別歧視,談寧不舒服地抿了下唇角,目光向旁邊那棟裝修最氣派最豪華的六層洋房掃過去,“咱們小區(qū)唯一供暖的就是洋樓吧?” 保安大叔“唔”了一聲。 談寧點點頭:“那我知道歡歡在哪兒了?!?/br> 保安目色一喜:“真的假的?小姑娘,你現(xiàn)在帶我去。” 談寧說好,低頭給燦燦發(fā)了條微信,然后抬步走向那棟洋樓。 保安在樓下刷過門禁,領(lǐng)著談寧走進樓道。 一分價錢一分貨,集體供暖帶新風(fēng)系統(tǒng)的房子就是不一樣。撲面而來的空氣帶著清新劑的淡淡花香,如春天般溫暖和煦。 保安仍是一臉不解,談寧解釋道:“動物都有趨利避害的本能,貓也不例外,天這么冷,它會下意識躲進溫暖的地方,別看這里有門禁,它很有可能趁業(yè)主進門時溜進來?!?/br> 保安大叔嘖嘴,眼看她直接進電梯,又問:“小姑娘知道歡歡在幾樓???” 談寧沒說話,伸手按了頂層六樓的按鈕。 既然那位喬老師養(yǎng)了公貓,很可能沒來得及絕育,歡歡八成是進樓道取暖,然后聞著味兒便上去了。 她記得中介說過,洋樓一層一戶,罪魁禍首顯而易見。 電梯到達頂樓,金屬門倏然打開。黑暗的樓道里,一雙烏溜溜綠瑩瑩的眼睛盯著談寧和保安,然后嗚咽著“哈”了一聲。 保安大叔一個箭步?jīng)_上去,聲控?zé)綦S他的嚎叫亮起—— “歡歡?。∧阋獓標腊职职。 ?/br> 不料那歡歡卻是躲得飛快,上躥下跳,瘦削的身體戰(zhàn)斗力極強,在狹窄的樓梯間里飛檐走壁。但凡保安有點靠近的意圖,它便兇狠地齜牙咧嘴,哈氣不止,沒有一點父慈女孝的模樣。 談寧抱著手臂搖頭:“這貓跟您不熟啊?!?/br> 保安大叔欲哭無淚:“爸爸喂了你好多小魚干,你都忘了嗎?” 歡歡弓著背,用一長串帶著怒意的“嗷嗚”作為回答。 不過還沒等保安大叔再次行動,它的目光卻忽然軟乎下來,朝著談寧身邊的方向,低低“啊”了一聲。 談寧扭頭一看,房門不知什么時候開了,一個男子站在玄光處,暖黃的燈光從他身后射過來,宛如鍍上一層光圈。 保安大叔扭頭:“喬老師啊!打擾了,我抓貓呢!” 談寧見多了娛樂圈帥哥,此刻也不由在心中贊嘆一聲好樣貌! 這位喬老師身量極高,穿著家居的黑色毛衣,五官精致,眉眼深濃,如墨玉般清貴罕見。 長成這副模樣,很容易顯得油膩娘炮,這人卻干凈清爽得毫不刻意,舉手投足很利落,顯得游刃有余,卻又透著陌生人難以親近的驕矜。 談寧忍不住又多看了兩眼,甚至覺得他有點眼熟。 對方大概發(fā)現(xiàn)有人在觀察他了,云山霧罩的目光朝這邊望過來,微微一漾。 談寧硬著頭皮點點頭:“我也是這兒的住戶,幫保安大叔抓貓呢。” 對方禮貌而簡短地點了下頭,一只戴著伊麗莎白圈的黑貓從他身后踱出來,尾巴繞著他的褲腳打了個轉(zhuǎn)兒。 歡歡很激動,梗著脖子又“嗷”了一聲。 “這只母貓該做絕育了?!蹦凶娱_口,說話聲音松弛清透,像雪后的陽光。 保安大叔撓了撓頭,“您怎么和那小姑娘說一樣的話!” 他拿出小魚干,試圖吸引歡歡注意力,只是那歡歡依然對他不理不睬,反而貼著墻壁,向玄關(guān)處探頭探腦的小黑貓伸出試探的爪爪。 那男子沒說話,抱起腳邊的黑貓,轉(zhuǎn)身從柜子里拿出一方透明塑料袋,放在門邊。 談寧穿書前養(yǎng)過貓,一眼望出里面是貓薄荷,對貓來說擁有致命吸引力。 那男子說:“這個可以讓它鎮(zhèn)定下來?!?/br> 保安瞅了瞅,一臉的不信任。談寧嘆了口氣,主動走過去拎起貓薄荷,打開袋口,將一些貓薄荷碎倒在手上,然后小心翼翼地蹲下身,伸長手臂,靠近歡歡。 歡歡開始還有點嫌棄,片刻后,遲疑地湊過去嗅了嗅談寧的手,呼吸陡然就重了起來。 在眾人的目光下,它順勢往地上一倒,瞇著眼睛扭起屁股,碩大而毛絨的腦袋在談寧手邊蹭來蹭去,甚至打起了呼嚕。 保安大叔掐準時機,一把抱起歡歡,往它瘦骨嶙峋的屁股上打了兩下,喝道:“壞貓!下次不準跑了!” 那男子和談寧同時開口: “別打貓!” “給它買點貓糧吧!” 保安大叔訥訥地收回手,朝門口的男人道謝:“謝謝喬老師,還是您厲害!” 談寧:“???” ……合著剛才的貓薄荷是自己掉出來的唄? 那位喬老師說:“客氣了?!币暰€往談寧那邊一顧,淡聲道:“您應(yīng)該謝謝這位女士。” 保安大叔“哦”了一聲,看向談寧:“謝謝啊小姑娘?!?/br> 談寧:“……” 她敷衍地點了下頭,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轉(zhuǎn)身按下電梯開門按鈕,大步走進去。 身后的保安大叔還在左一句“喬老師”右一句“喬同志”地套近乎,談寧闔上電梯門的瞬間,似乎還聽見了“忙什么案子”這幾個字眼。 她晃了晃腦袋,沒多想。 ……大概是最近每天泡在單位,耳朵聽出繭子了吧。 * 雖然沒有官宣解散,但是toberose早就名存實亡,受到夢茹戀情和談寧上岸影響,女團連月來工作量驟減。 夢茹在唐子晉的幫助下還能有三兩個商演,而柯竹悅和趙嘉禾每天無所事事,連回家過年都會被親戚朋友打聽八卦,尤其關(guān)注夢茹的緋聞和談寧公考上岸的秘籍。 她倆干脆早早回到宿舍,耳不聽為清。 談寧離開后,柯竹悅終于搬回房間,不用再睡客廳沙發(fā)了。 不過趙嘉禾又暗自心生芥蒂。 起因是夢茹有次困惑地提起了團內(nèi)的咖位,而遲鈍的趙嘉禾這才反應(yīng)過來——如果按照咖位來算,夢茹之下是蘇藍,然后就是她,柯竹悅作為女團的鐵back,憑什么能住單人間,而她和蘇藍還要擠在一起? 趙嘉禾當(dāng)即決定,要拉上蘇藍,找柯竹悅好生說道一番。 蘇藍沒應(yīng)聲,她心里覺得無所謂。 經(jīng)過談寧的提點,這段時間,她開始以貓貓頭的形象,匿名在某二次元網(wǎng)站直播。 進娛樂圈前蘇藍就是cos圈紅人,妝造能力一流,加上專業(yè)的唱歌技能,還有別出心裁的創(chuàng)作能力,每次開播都能給粉絲帶來新的驚喜。 才半個月功夫,她的幾首單曲已經(jīng)飛速流傳,喜提該網(wǎng)站直播之queen的稱號。 雖然蘇藍沒跟點星簽霸王合同,但也不敢掉以輕心,她從談寧上岸事件中吸取經(jīng)驗,在有足夠底氣離開點星娛樂之前,整個副業(yè)都是瞞著柴莉莉進行的。 趁著夢茹和談寧的事攪得點星兵荒馬亂,她悄悄在附近租了個工作室。為了不引起別人懷疑,日常照舊住林濱天地宿舍,開播時才出門,就算晚上睡不好,白天也能在工作室美美補覺。 趙嘉禾拉不到蘇藍這個同盟,又覺得她每天形跡可疑,每天對著手機不知道在忙什么。 有次蘇藍出門,她干脆一路跟蹤到工作室—— 然后就發(fā)現(xiàn)了蘇藍在網(wǎng)站直播賺得盆滿缽滿的秘密。 趙嘉禾和蘇藍一直維持著面上的塑料友誼,捅破窗戶紙對她來說沒什么好處?;貋碜聊チ艘环纱嘁矊W(xué)蘇藍,連臉都沒遮,就開起了直播。 只不過趙嘉禾沒有蘇藍的唱作能力和粉絲號召力,流量始終上不去,春節(jié)假期過后,粉絲們上學(xué)的上學(xué),上班的上班,數(shù)據(jù)更是跌至谷底。 這夜又是人氣寥落,九點剛過,趙嘉禾便氣憤地關(guān)掉攝像頭退播,在直播網(wǎng)站上漫無目的地逛了起來。 “s城檢察院”的賬號忽然跳到眼前,她鬼使神差地點了進去,隨后便看見談寧頂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笑容甜美地站在鏡頭前,進行普法宣講。 那條視頻的瀏覽量、點贊和留言數(shù)都出奇得高,遠超她播放最好的那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