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太子!太子!人找到了!”名為常岳的侍衛(wèi)沖了進來,慌亂中還不忘雙掌虛于身前行禮。 “他們在哪?”燕丹幾步到常岳面前,急切追問。 “城北… … ” 常岳把無意中在城北殘院發(fā)現(xiàn)嬴政母子的經(jīng)過簡略敘述。 燕丹連日來緊蹙的眉頭終于舒展,他放下簡策,迫切道:“快帶我去見他們?!?/br> “太子不可!” 常岳大步上前攔住他的去路:“時下趙王還未息怒,您若是就這么去見了他們,傳到宮里去,怕是會傷了兩國邦交?!?/br> 這話讓燕丹止住步子,燕國弱小,此番君父送他來趙,便是為以示友好。若因他惹得趙王猜忌,讓兩國之間有了嫌隙,那他在趙為質的意義何在。 他面露難色,糾結良久,問:“他們而今過的如何?” “不太好,我在院外偷偷觀察了一炷香時間,他們生存困難,只能去城郊捕魚吃?!?/br> 常岳本不想把真相告訴太子,可隱瞞不是堂堂男兒之舉。 雖然猜得到母子倆可能會有不好的境遇,可此刻聽常岳親口說出來,燕丹心里越發(fā)自責,覺得愧對當初秦公子異人對他的幫助。 同為異國質子,對方當初就能坦然對他好,他卻不能回之于他的妻兒。 平直的肩膀頹然垂下,燕丹直視常岳,苦著臉問他:“我此番若是不敢去見嬴政,是不是會顯得很懦弱?” “太子不懦弱,您這是為燕國著想?!?/br> 常岳這話不是為了安慰燕丹,作為燕國人,他就是這么想的。國家利益面前,一切都會顯得微不足道。 燕丹垂眸盯著腳上布履,長長嘆息一聲。 “你每隔幾日便買些吃食給嬴政母子送去,切記別被巡城軍發(fā)現(xiàn)?!?/br> “諾!” 常岳輯禮應下,匆匆去了東市買吃食。 傍晚時分,嬴政聽到院外動靜,好奇去看,卻見是跟在燕丹身邊的那個侍衛(wèi)常岳。 常岳屈膝蹲下,五大三粗的他不會哄孩子,只能生硬解釋:“太子不方便來看你,讓我來給你們送吃食?!?/br> 經(jīng)歷那么多,嬴政明白燕丹為何不方便過來,他接下常岳遞來的一包吃食,真誠道謝后轉身回了院子。 次日天剛微亮,嬴政早早起來,洗臉漱口,甚至讓母親幫自己重新束發(fā),為的便是等待琉璃的到來。 用過朝食后,他抱著木劍乖巧坐在堂前阼階上,雙掌托腮,靜靜凝望虛掩的院門。每每外面有聲響,他就直起身子張望,而后又失望坐下繼續(xù)等待。 日頭高升,光線灑在他臉上,暈染了一層淡金色光輝。 不知過去多久,他腿都坐麻木了,琉璃與樊爾才出現(xiàn),他因失望而撅起的嘴巴瞬間收起,丹鳳眼彎成月牙。 急急起身跑到琉璃面前,仰頭質問她:“你為何才來?” 琉璃遞給他一塊蔗糖,“抱歉,有事耽擱了。”她沒好意思承認是睡過頭。 嬴政把蔗糖放到嘴邊舔了舔,久違的味道讓他有些傷感,自從父親離開,他已許久不曾吃過蔗糖。 凝視那塊糖片刻,他鄭重放進口中,滿溢口腔的香甜驅散了心里那些傷感。 見他喜歡,琉璃把袋中僅剩的兩塊也遞給他。 在石槽邊清洗衣物的簡兮見狀,聲音含笑感慨:“你真是比我這個做母親的還慣著他。” 琉璃但笑不語,浮碧宮內除卻樊爾,沒有與她差不多大的鮫人,她幾乎沒見過比自己年幼的鮫童。面對境遇慘淡的嬴政,她總會下意識想要寵著他些。 吃完三塊蔗糖,嬴政提著木劍走到琉璃跟前,眼巴巴瞅著她,那眼神似是在催促。 琉璃正在與樊爾勘察院落,低聲商議該如何修繕這院舍。察覺到有只手拉住自己袖袍,她低頭看向尚及自己臂彎的嬴政。 嬴政舉起那把木劍,“你何時開始教習我劍術?” “稍等… … ” 琉璃又囑咐樊爾幾句,牽起嬴政走向東墻之下,凝神仔細回想當初三長老是如何教導自己的。 她四十五歲開始跟著三長老修習劍術,那時年幼,年月又太過久遠,都有些記不清初學劍術時的細節(jié)了。 嬴政默默瞅著她,半晌問:“你可是后悔了?” “不是不是… … ” 琉璃活動著手臂,繞到嬴政身后調整他的站姿,而后用腳驅使他雙腳向兩邊分開。雙手分別握住嬴政左右手腕,教給他幾個簡單的刺、擊以及防身動作,頗為有模有樣。 樊爾余光無意中瞥見,不由側頭去看,禁不住無聲失笑。那樣的畫面讓他有種大孩子在教小孩子的錯覺,雖然琉璃教地姿勢是非常正確的。 三長老是個胡子花白的老者,而琉璃外表看起來最多只有人族十四五歲的模樣,她皮膚白皙通透,長相雖有清冷加持,但五官還是稚嫩了些,實在不像一個劍術高超的劍客,更沒有為人師表的穩(wěn)重。 第011章 急于求成 琉璃無意間抬頭瞧見樊爾那若有似無,疑是嘲笑地表情,面上不禁一熱,暗暗凝聚一道靈力擊向他肩頭,用眼神無聲提醒他專心做自己的事情。 靈力無色無形,未曾修習術法的嬴政與簡兮rou眼不可見。 同琉璃靜默對視片刻,樊爾收斂笑意,恢復一貫冷峻面容。 相處三百多年,琉璃明白他笑意為何。為顯莊重,她挺直肩膀,下巴微微后縮,端足了姿態(tài),盡可能讓自己看起來穩(wěn)重成熟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