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這陰陽怪氣聽的琉璃頭疼,君父只有君母一人,她從來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場面。說不生氣是假的,起初答應(yīng)教授嬴政劍術(shù)時(shí),她便知道他的身份,但她從未有過覬覦之心。 在她心里,嬴政一直都只是邯鄲城那個(gè)境遇凄慘的孩子。 無奈捏捏眉心,她凝視主位上雍容華貴的婦人良久,唇齒間溢出一聲悠長嘆息。 “你們這些深宮里的婦人是不是都有疑心?。课胰粽嬗J覦什么,早就教唆嬴政立我為后了,怎還會等到你來質(zhì)問我。你放心,我對你們秦國的王后之位沒興趣,我說過,一日為師,終身為師?!?/br> 不待主位上的人發(fā)火,她緊接著道:“雖說,人到了一定年紀(jì),是該娶妻生子,可你們也不要太過分,他畢竟是大秦的君王。他是我唯一的徒弟,我也是會護(hù)犢子的?!?/br> 華陽王太后被氣的胸膛起伏不定,羋清見此,厲聲呵斥:“放肆,你怎敢直諱君王名諱!” 第066章 親自解圍 候在殿外的樊爾, 隱約聽到華陽王太后對琉璃的刁難,驟然變了臉色,一雙藏藍(lán)眸子猶如冰霜。右手悄無聲息握住赤星劍柄, 意欲闖進(jìn)去, 他無法容忍他人對鮫族少主不恭。 遠(yuǎn)處匆匆而來的少年看到他手上動作, 忙以拳抵唇,假意咳嗽, 以做提醒。 樊爾聞聲轉(zhuǎn)頭,卻見嬴政行色匆匆而來,看清對方眼神, 他立時(shí)找回理智。從前在無邊城,他久居浮碧王宮三百多年, 明白在戒備森嚴(yán)的王宮動手會引起怎樣的后果。倘若引起混亂,于他, 于琉璃,于嬴政,都將會平添事端。他很討厭這種處處掣肘的感覺, 卻又不得不隱忍。 守在華陽宮入口的六名將士與寺人看到少年君王, 同時(shí)低頭行禮。 嬴政拾階而上,揮揮手示意他們平身, 而后低聲囑咐蒙毅和樊爾安心在外候著。 雖仍有不甘,但樊爾也知輕重, 他也不是無腦沖動的性格。 魂魄武庚幽幽飄到樊爾身邊,低聲問:“你這般生氣, 是有人欺負(fù)恩人了?” 樊爾目視遠(yuǎn)方, 沒有回答他。 少年君王大步走過熟悉的冗長甬道,直直朝著內(nèi)殿而去。 恭敬候在外面的老宮正看到他, 忙俯身行禮,準(zhǔn)備入殿稟報(bào)王太后。 嬴政抬手制止她,低聲道:“不必通傳?!?/br> “諾?!崩蠈m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頷首輯禮。 挺直脊背,理了理衣襟,少年君王正欲踏入殿內(nèi),便聽到一道熟悉的清冷之聲傳來:“君王都不在意,你急甚?” 他欲抬起的右腳頓了頓,雖然他不知道那句話里‘不在意’指的具體是什么,但他知道此刻自己必須要附和琉璃的話。 “對呀,寡人都不在意,你急甚?” 冷厲嗓音自殿門外傳來,少年君王漆黑瞳仁掃過眾人,最后停在琉璃身上。只見他神態(tài)自若,抬腳不疾不徐進(jìn)入殿內(nèi),似是方才那不留情面之言不是出自他口一般。 羋清直愣愣瞅著劍眉星眸的玄色冕服少年,將下唇咬出雪白之色,一雙纖纖細(xì)手死死攥著袖口鑲邊云紋,空氣中無形的威壓,讓她不敢再開口指責(zé)琉璃。 嬴政在大殿中央停下,直視主位上雍容婦人,恭敬執(zhí)禮:“孫兒見過王祖母?!?/br> 面對他,華陽王太后面上慍怒逐一隱去,勉強(qiáng)扯出一絲慈祥微笑,拍拍身旁皮毛毯子。 “快起身,過來坐?!?/br> “謝王祖母?!?/br> 嬴政聲音清脆,盡量佯裝出少年人的純真,腳步輕快踏上去,提衣在上首主位坐下。 他剛坐穩(wěn),下首五位異國少女便紛紛起身,同時(shí)低身行禮:“拜見大王?!?/br> 嬴政凝視左側(cè)第三張案幾前仍舊端坐的琉璃片刻,朗聲道:“起身吧?!?/br> “諾?!?/br> 五個(gè)人重新在案幾前跪坐下去。 琉璃單掌托腮,默默觀察幾人神色,五人中最沉得住氣的是媯西芝與鄭云初。媯西芝那神色自若的大氣,她不意外,她意外的是出身最低的鄭云初,表情看似卑微,但姿態(tài)卻不卑不亢,看到君王非但沒有主動討好賠笑,反而目不斜視,面色平靜如一潭死水,就好像… … 是被強(qiáng)迫入宮一般,她是不信對方是不情愿的。 鄭國早已不復(fù)存在,作為鄭國人的子孫,說她沒有任何圖謀,傻子都不信。 主位上的嬴政見琉璃盯著對面人若有所思,不由得也多看了兩眼。 那小動作沒有逃過華陽王太后的眼睛,以為孫兒是看上了身份最低微的鄭云初,她臉色沉了幾分,但很快又恢復(fù)如常,主動介紹:“那位是相邦挑選的門客之女,鄭云初,已被滅國的鄭國人?!?/br> 她故意強(qiáng)調(diào)對方的身份和國家,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要讓少年君王明白,家世與地位的重要性,那張臉生的再好,也是身份低微的無用之人。 那番話讓鄭云初面上浮現(xiàn)難堪,隱在案幾下的手死死絞在一起,她抿唇壓下情緒,緩緩起身,淺笑著對上首君王輯禮。 這等刺耳之言,嬴政幼時(shí)不知聽過多少回,此刻他是有那么一絲同情鄭云初的,但也只是同情而已,沒有憐惜。祖母話里真正的含義,他聽得出來,無非就是提醒他要從有身份的貴女中挑選。然而放眼望去,下方五位少女無論氣質(zhì)亦或容貌,都不及琉璃半分。身邊有著太驚艷的人,其他人無論多出色,都顯得黯淡無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