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自然?!?/br> 周婉收起對趙堰的嫌惡, 巧笑嫣然低身行了一禮。 待妻子離開,趙屹起身迎出去, 面無表情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兄弟二人在一張案幾前坐下, 相對無言,再也沒有從前的相談甚歡了。 不知過去多久, 趙堰交疊在一起的雙手握了握,呼出一口白氣:“寡人… … 不,我對不起你,關(guān)于王位… … ” “對不起我?”趙屹唇角噙著一絲冷笑,“莫非,你真如呂不韋所言,想讓我死在秦國?” 面對這般直白的質(zhì)問,趙堰下意識咽了幾下口水,狡辯之言卡在喉嚨,手心沁出汗來。父親病逝后,他雖已放棄那樣的念頭,可終究抹不去他遣人去秦國意圖殺害兄長的事實。 不動聲色擦去掌心濡濕,他很快恢復(fù)淡定,“兄長說笑了,我怎會想讓你死在異國!我們雖不是一母同胞,但你對我一向疼愛有加,我們兄弟二十多年甚篤的感情,怎能任由呂不韋挑撥。” 趙屹面無表情凝視著身著華服的弟弟,沒有拆穿他的謊言。作為一個成年人,孰是孰非,他還是能明辨的。 唉~呂不韋說得對,人的野心是會隨著年齡增長而滋生的,終究是他單純了,趙堰早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遲遲等不到回應(yīng),趙堰心里沒底,試探問:“兄長不信我?” 趙屹咧嘴一笑,站起身:“糖餅應(yīng)是做好了,一起去?” 知道繼續(xù)追問,兄長也不會正面做出回應(yīng),趙堰只得悻悻然作罷。 初春的夜依舊寒冷刺骨,凄厲梟聲響徹在漆黑夜空,更顯蕭條。 趙屹在先王陵墓前跪到深夜,直至雙膝麻木酸疼才踉蹌起身。 黑夜會放大所有聲響,就在他準(zhǔn)備回去時,不遠(yuǎn)處林子中驟然傳來極其壓抑的哭聲,似是在哭逝去的親人,從那沙啞嗓音可以判斷出對方應(yīng)是年齡不大的少年人。 君王陵墓極其注重風(fēng)水,方圓百里更是不可有他人埋葬,那少年為何會… … 趙屹面容立時嚴(yán)峻無比,側(cè)頭吩咐侍從:“去看看何人在此驚擾先王?!?/br> “諾!” 那侍衛(wèi)快步跑進(jìn)林中,不多時拖著一位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出來。 少年滿臉淚痕,不斷掙扎,聲音干啞難聽。 侍衛(wèi)將少年按倒在趙屹面前,“這孩子將他的父王兄長埋在了林中深處?!?/br> “我埋葬父母兄長,與你們何干?” 少年側(cè)臉貼在地上,不甘瞪著面前的皮履。 趙屹提衣蹲下,捏住少年下頜,手指使力,迫使他抬起頭。 “這方圓百里都?xì)w先王所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將親人埋葬此處!” 面前氣質(zhì)貴氣的男子眼神太過冷冽,少年氣焰頓時消散大半。 “你是何人?” “本侯乃是春平侯。” 趙屹松開少年下頜,沒有隱瞞自己的身份。 得知對方身份,少年怒火徹底偃旗息鼓,“我不知這里是先王陵墓… … ” “給你三日時間,將你父母兄長尸骸遷走,不要打擾先王長眠?!壁w屹站起身,示意侍衛(wèi)松開少年。 少年爬起來,用袖子抹去臉上淚痕,癟著嘴甚是委屈。 看到他這個模樣,趙屹不由想起年少時的自己,當(dāng)年他也如這少年一般大,母親病逝,他不敢在人前哭泣,只能偷偷躲起來,哭的狠了也是忍不住癟起嘴。 出于同情,他多嘴問了一句:“你父母兄長因何亡故?” “因國亡故,秦人殺死了我父兄,母親悲慟之下自戕而亡。我本想隨他們而去,可我又不甘心就那么死去!” 少年咬牙切齒,一雙黑瞳在火光下顯露兇狠。 那滔天的恨意,讓趙屹震驚,電光火石間,他內(nèi)心萌生出一個計劃。 “你想為父母兄長報仇?” “是,我想讓秦人都從這個世上消失?!?/br> 少年身體顫抖,雙手緊握成拳。 趙屹抬首遙望秦國方向,“跟本侯回侯府,本侯幫你入秦復(fù)仇。” “為何幫我?” “因為秦人讓本侯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br> “好,待我將父母兄長的尸骸遷走,便去侯府找你?!?/br> “你的父母兄長既是因國亡故,留在這里陪先王也好,不必挪動?!?/br> 聽到這話,少年撲通跪下去,用力磕了幾個頭。 趙屹不知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但秦國的阻撓致使他失去王位,他必須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墨藍(lán)漩渦急促旋轉(zhuǎn),令人窒息到難以呼吸。 琉璃用力揪緊心口衣襟,大口喘·息著。不知過去多久,墨藍(lán)漩渦終于停止旋轉(zhuǎn),一點點幻化為細(xì)膩的鮫綃紗,斑斕紗面在海水中浮動。 陽光穿透海水,撒下點點光斑,光斑仿似有生命一般凝聚出無數(shù)個沒有面容的人偶。琉璃松開衣襟,好奇打量著那些無臉人偶,他們在紗面歡快跳動,像是在起舞。她好奇伸出食指去觸碰,眼看著要碰到那些人偶,可卻被一層透明結(jié)界擋住。鮫綃紗上的小人偶停止舞動,開始井然有序的忙碌起來,她不知道他們在忙什么,不過看起來有點像秦王宮里那些宮人。